第6章 卖尸
我不得不佩服老郭的心思缜密。
作为一个局外人，居然这么快就找出了问题的关键。
何女士的心理防线被攻破后，刘先生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变得失魂落魄。他摇晃着走到沙发前，看了眼自己的妻子，缓缓坐下。
我能察觉到，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具体细节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因为时间久远，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大致复述一遍老郭与刘先生的对话吧。
男人抱头哭了一阵，先开口道：“我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没有的救？”
郭四眼见状，躺在了沙发的另一侧，高翘着二郎腿，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说真的，有时候我真羡慕他的精神状态。
“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你不妨说得仔细些。”
刘先生顿了顿，语气阴沉道：“我女儿出事后，我妈从老家赶过来，当时还带了两只下蛋的老母鸡。头两天一切正常，她还替我请来了李大仙，也就是秦博士的外公。”
“这个我知道，接着说后面的事。”
“可能是那东西真的太邪门，李大仙出事后不久，我女儿也突然暴毙了。接着是我妈，当天夜里十二点，我们发现她蹲在院子里，口中不停地在嚼着什么，很大声。我打开手电照过去，她们猛地回过头来，满嘴是血。我们看见，她手里捧着半只鸡，另一半，被活生生的咬烂了。”
“你是说，她生吃了半只鸡？”
我当时差点都要吐了。
老郭冲我笑道：“这算啥，还有生吃毒蛇跟老鼠的呢，那画面才叫恶心。”
我和刘先生同时瞥了他一眼。
老郭摊开手道：“在我这，那都不叫事，咋了？”
我暗暗竖了个大拇指。
刘先生深吸了一口烟：“再后来，我妈两眼一白，浑身抽搐起来。我们以为是突发的癫痫，就给她喂了药，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总算是安静下来了。之后的日子，她时不时发疯，变得力大无比，以至于我们不得不使用镇定剂来控制他。”
郭四眼冷笑道：“你女儿的后事，就是她一手操办的吧？”
刘先生愣了下，没有否认。
郭四眼接着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尸体，被卖去哪了？”
刘先生浑身一震，没说话。
老郭又将目光望向茶几另一头的女人。
此时的何女士蜷缩在厨房与客厅的隔断门上，披头散发。
或许是察觉到了老郭的目光，女人缓缓抬起了脑袋。
她双目猩红，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野兽。
郭四眼突然起身道：“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卖尸的途径，是你这个后妈找的。楼上那位被钱迷了心窍，加上本就是干这行的神婆，所以全程操办了此事。至于你，作为亲生父亲，说实话，我现在依然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同意这件事……”
正如郭四眼所猜测的，何女士通过医院的途径认识了一位鬼媒人。至于是哪家医院，你们还是不要去乱猜的好。总之，那个鬼媒人在和七姑接触后，居然给出了128万的天价。
如果是没出事前的刘先生，我相信他不会为了这笔钱糟蹋自己女儿的尸体。但当时的他，所有资金都在南方打了水漂，还欠下银行一笔巨额债务。你们也知道，东北的房价一直不高，哪怕是把别墅卖了，也不够还债。
所以那128万的卖尸费，就成了刘家人的救命稻草。
男人在全盘托出后，大哭了一场，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女儿毕竟是亲生的，又在重组家庭里生活，作为父亲的他，本就亏欠了很多。
郭四眼在打听到尸体的大致去向后，直接拉着我出了小区，那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我问他怎么不上楼看一眼七姑，他则是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尸体，将那一魄拿回来。这东西离开肉身太久，是要出大问题的。至于那老太婆，至亲相残，小姑娘怨气太大，未必还有的救。咱现在是泥菩萨过江，别人的事，能不管就别管。”
“可是，我外公的死……”
“好了。”郭四眼回头看我，压低了声音道：“你自己也明白，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湖边的那棵巨大枯木。说明，那里边的东西才是最邪门的，也是你们两家一系列变故的源头。我能力有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不要有过重的思想负担，先把魂魄补全了再说。”
我默默点头。
这样的事，的确急不来。
当天中午，我们草草吃了顿快餐，然后坐上了前往边境某城的顺风车。
三百多公里的路途，高速上几次塞车，还爆了一次轮胎。
等到达y城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郭四眼带我进了一家狗肉馆，说什么狗肉制作技艺是本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难得来一趟，错过就可惜了。
昨天的牛血汤我顶多是不喜欢吃，可今天的狗肉，我全身都在抗拒。
老郭硬逼着我吞了两块，我都没敢去尝味道。
“啧啧啧，人可是最顶尖的杂食动物，尤其出门在外，最忌挑食。”
郭四眼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给我说教。
我没有搭理他，独自欣赏落地窗外的街景。
这边的建筑还是很有地方民族特色的，加上又是边境城市，这两年的旅游业十分发达。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百姓能在家乡通过服务行业挣到钱，就是一种幸运。
要不是没办法，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吃完狗肉后，郭四眼去了后厨，向老板讨了一瓶黑狗血。意外的是，当我们准备离开，老板却匆匆忙忙的追了出来。
老郭和他一人点了一根烟，在门口有的没的聊了起来。
几分钟后，老板突然压低声音道：“小时候就听说黑狗血能驱鬼辟邪，是不是真的？”
郭四眼扶着镜框怪笑，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能是能，但还是用不上的好。”
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瓶，大概装了一升的黑狗血。
老板犹豫了几秒钟，沉声道：“干我们这行的，一年得杀几百条狗。前段时间老做噩梦，梦里有个自称是狗仙的黑面老翁，说我杀了他孙子，要找我报仇？我本来也不信这种事，可半个月前吧，我开车去市场买狗，差点让一辆渣土车给埋了。”
说到这，老板的脸上多了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