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外公是大仙
我叫秦冬,物理学博士,目前就职于cern,也就是你们所熟知的,欧洲量子研究中心。
我知道,很多人一定会对此有所诟病,质疑我为什么不回国工作。其实答案很简单,我需要借助那座周长27公里的粒子加速器,去验证某件事情。
具体是什么,我暂时还不能说。它有可能会给人类物理学带来巨大的灾难。我想,就算一切都结束了,我还活着,也未必敢说。
接下来我要讲述的内容,或者说,故事吧。
我会以跨洋邮件的方式,发送至我发小的邮箱里。运气好的话,它们,会被写进一本小说,出现在公众的视野。
如果你们不小心看到接下来的内容,希望你们不要感到害怕,请理性阅读,坚持自己的世界观。
故事,要从我读博第一年的那个暑假说起。
放假后,我从帝都返回南方老家。为了挣些钱,与朋友办了一个暑假班,专门替高中生辅导。因为我是曾经的高考状元,因此在县里有点名气,很快便带了两个班的学生,大概六十来号人吧,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开班不到一星期,我收到了来自北方的噩耗。
我外公李光复,去世了,享年79岁。
我当时非常震惊,因为几个月前,我刚见过他,精神头很好,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
那段时间我爸还在外地务工,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我就和我妈先一步坐上了去往北方的飞机。
到达外公所在的村子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
我妈一到村口,看见那棵活了几百年的老槐树,又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力气都被哭干了,后面的路是我背着走的。
你们应该可以理解那种痛苦和自责。一个远嫁南方的东北女儿,极少回家。连床前尽孝的机会都没有,老人就走了。
子欲养,亲不待。
对于我妈这样的人来说,外公的突然离世,显然无法接受。
我,当然也一样!
外公的房子位于村子后山的山脚下,是一栋老式的二层小楼,院子大概一百平方左右。
两个舅舅各自成了家,都在城里工作生活,平时也很少回来。
我们到家时,两个舅妈和一些亲戚正在门口烧纸钱,神色都有些麻木,应该是睡眠不足的缘故。我们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去了灵堂。
看到外公躺在一张简易的木床上,脸色白得吓人,一直忍着没流泪的我,找了个角落哭了很久。
再次返回灵堂时,我妈和两个舅舅,还有外公的几个兄弟姐妹,正在谈天。
气氛,有些沉重。
外公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底下还有一个妹妹。
大伯公是村里的老干部,辈分很高,说话时总爱低着头,盯着手里的那杆老烟枪。
“翠儿,有些事本来是不打算跟你说的,但刚刚你哥漏了嘴,咱也就不瞒你了。老三这人地道,这么些年凡是有人找上门,甭管给多少钱,他都愿意去帮忙。但事情,就坏在这里。”
大伯公瞥了眼站在门口的我,吐出一口浓烟,又叹了口气。
老人沉声道:“十天前,老三出了趟远门,说是替人瞧事去,最多三天就回来。可是到了第三天,老三被人发现晕倒在湖边,还是警察局的人联系你大哥接回来的。”
我妈是个急性子,打断道:“大哥说爹回来以后就不会说话了?”
大伯公点了点头。
“带他去县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是突发的老年痴呆,这病治不了。没准过两天,能记住事了,兴许也就好了。你大嫂这次倒也懂事,专程从城里回来,跟你娘一起照看他。之后的几天……咳咳,泽山,还是你来说吧。”
坐在窗户前的大舅,转头看了眼外公,神情有些严肃。
“咱爹干的买卖,小妹你是知道的。当了半辈子大仙儿,做了一辈子好人,这次,应该是遇到厉害东西了。”
大舅说到这,我妈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阴沉得吓人。
东北有个神秘的职业,叫大仙。具体是干什么的,大家可以自己上网查。
当然,那时的我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根本不信这些。
我往前走了几步,按住了我妈的肩膀。
“什么叫厉害东西?舅,外公明显是病了。县里的医院说治不了,可以再去城里复诊,再不行就去省城。你们什么也不做,就往家里领,能不出事吗?”
我当时的语气一定很冲。
说完话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大舅和大伯公,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妈回头瞪了我一眼,打发我去屋外烧纸钱。我脾气倔,赖着没走。
大舅他们显然没打算跟我解释,现在想来,应该是顾忌那时候的我还在读书吧。
我不肯出门,他们也就没再说话。
局面僵持了大概两分钟,我听见卧室内的外婆醒了,喊着我的名字。
外婆要比外公小五岁,是从隔壁村嫁过来的,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如今也算是儿孙满堂,本该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可外公这一走,原本好端端的身子也出了毛病。
听二舅妈说,外婆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现在只要一闭眼,就会做噩梦。多亏了从医院拿的安眠药,才勉强睡了几个小时。
我坐在外婆床头,外婆紧紧握住我的双手。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特别凉,像是刚在井水里浸过一样。
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陪外婆说过话了。
见我落泪,老人却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冬儿别哭,你外公他,舍不得看你哭。”
我一听这话,彻底绷不住了,抱着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已经有些记不清那时候哭了多久了,我只记得,等重新睁开眼时,外婆将一个红包塞在了我的手心里。
那红包很大,里头有三千块钱。外婆说,是外公生前留下的。
我想把红包递回去,外婆死活不同意。
“老头子走的前两天,啥也没吃,手里就捧着这个红包,反复念着你的名字。你也知道你那两个舅妈的德性,都是不吃亏的主。她们想把红包抢了,可你外公就是不肯松手,还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那眼神啊,像是要吃人似的。”
听见这话时,我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战。
外公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是老好人的形象,对谁都客客气气,从没见他发过火。
尤其是待我那两个舅妈,比自己亲生的闺女都要好。
也是从那时候,我开始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外婆说,红包是雇主那边给的报酬。三千块,是行价。如果事情麻烦的话,再另外加钱。
红包的正面印着“大吉大利”四个字,这在市面上很常见。奇怪的是,红包背面有一个歪歪扭扭的“中”字,底下斜有一横,是用人血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