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生 大院邻里
“阿拉回来啦”……
一进大院门就听到吴太太的带着宁波腔的普通话。
金嬷嬷正在院子里晾晒被褥。看到吴太太一扭一扭的进来，心里好笑。
便打趣儿地说：
“这大热的天儿，您出去逛街，也不怕中暑？”
“可不是的啦，这大栅栏儿里人真多的。我去瑞福祥，买了两块料子，都是上好的江南丝绸。”
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了两块色泽鲜艳的料子，显摆地抖开了给金嬷嬷看。
殊不知金嬷嬷可不是没见过世面见的人，拿眼睛一撇道：
“这就是你们南方人认为最好的料子吗？”
“你要是做旗袍儿最好用花贡缎，而不是这织锦缎。”
“织锦段怎么的啦？难道不好吗？”
“织锦缎做旗袍质地硬，料子不柔软，穿起来也不舒服。”
“哎呦喂！阿拉真不晓得？金嬷嬷你一个做佣人的怎么懂得这么多呢？”
“吴太太你这话可说错了，金嬷嬷是我的干娘，不是我家的佣人。”
一边儿说着话，蘭筠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
金嬷嬷刚听了吴太太的话，心里也有点儿不高兴。
便斗气儿地说：
“我们家格格，以前都是瑞福祥裁剪师傅亲自上门儿来送面料儿，量尺寸，做衣裳。谁还大老远的自己去买面料。”
这时吴太太听到此话一愣，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的小寡妇，原来竟是个格格。
吴太太有些尴尬地对着蘭筠微微一笑道：
“阿拉可真没有想到，这个大院子里面还住着个格格，真是藏龙卧虎呀。”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连你家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格格家的。”
金嬷嬷没好气儿地一边儿说一边儿拍打晒着的被褥。
吴太太一听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啊？啊？可是我听我家先生说是房管所租的哟。”
金嬷嬷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蘭筠打住了。
“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现如今解放了，什么事儿都得按照新章程办。”
突然院儿里扑棱扑棱的，落下了一只白色的鸽子。
蘭筠诧异地说： “这二爷家的鸽子怎么落到咱家院子里了？”
金嬷嬷走近了看了看，说：“好像不是咱们家二爷的鸽子？ 二爷家的鸽子从没有过落在咱们院子里，一般都不会落单儿。”
这时院儿外吴先生走了进来，他瞥见了那只鸽子。便也没说话，就匆匆进了屋。
吴太太见吴先生回来，也尾随着吴先生回到了自己的家。
……
“哎呀，阿拉告诉你吧，我今天才知道，这院儿的小寡妇，原来还是个大格格哎。”
吴先生听到这话似乎不以为然，好像他早就知道似的。
吴先生此时有点儿显得不耐烦的说： “别净打听这些没用的！ 你应该到他小叔子那儿去多聊聊天儿，别没事儿闲得去逛街。”
“哎呦，我找人家小叔子聊什么天呀？你不怕人家说闲话，我还没有闲功夫呢！”
“自从来北京，你从来没有时间带我去逛街，还不兴许我自己去逛逛？”
“我工作那么忙，休息的时候都得加班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吴太太的声调越来越高，在外人 听来似乎像是在吵架。
蘭筠在屋里都听得见吴太太一声高过一声的话。大致能猜出吴先生在说什么。其中有一句话她听着有点不明白，怎么吴先生让吴太太去找佟二爷聊天呢？
蘭筠让金嬷嬷抓住了那只鸽子，给佟二爷送去。
现在去佟二爷家需要出大院儿，绕到后院儿新开的门儿。
金嬷嬷敲了敲门儿，不一会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开了门儿。
“噢，是金嬷嬷您呐！”
“呦，是大姑娘招娣吧，二爷在家吗？这不，你家的鸽 子又飞到我们院儿来了。”
“我阿玛不在家。”
“你额娘呢？”
“额娘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在家躺了多半天都没下床，连饭都没有做。
金嬷嬷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便赶紧说：
“得嘞，我就不进去了，你家的鸽子飞到我们院子里来了，把这鸽子给你阿玛带回去吧。”
说罢，金嬷嬷就把这只鸽子递给了招娣。
回到了中院儿，金嬷嬷告诉了蘭筠，听二爷家招娣说，二奶奶好像是病了，这会儿在床上躺着连饭都没做。
蘭筠此刻知道二爷不在家，忙着培训放鸽子的事儿。就叫上金嬷嬷，拿上了点儿吃食一起到后院儿看二奶奶。
自从佟二爷家改了后院门儿，这还是蘭筠第一次去后院儿。
还是招娣来开的门儿。
看到来的是大奶奶，招娣着实有点儿惊讶。
“呦，您是”……招娣儿一时都想不起来叫蘭筠什么称呼。因为平时她额娘几乎不让她们去中院玩儿。所以来往少了都不知道管蘭筠叫什么？
金嬷嬷说：“这不是你大伯母吗？”
这时招娣才怯生生的说了一句：“大伯母您请进。”
蘭筠自打佟大爷过世后，从没进过佟二爷家的后院。这次一看变化确实不小。
鸽子都在西屋养着，东屋像是厨房和杂物间。
正房的西边儿是四个闺女住的一溜儿大炕。中间是个小客厅。东边儿隔断里的床上躺着二奶奶。
蘭筠一进门儿，佟二奶奶其实就听到了动静。她也很诧异，怎么大奶奶肯登她们家的门儿？
这么多年，她和蘭筠的恩恩怨怨，不断地打架吵闹，已经积怨太深。她自知和大奶奶家已经没有什么调和的余地。
今天大奶奶的突然登门，多少让她心里有点儿恐慌。再加上她的头昏昏沉沉，身上没有一点对付蘭筠的力气。干脆就躺在床上装睡。
金嬷嬷把带来的吃食递给了招娣。“都过晌午了，快拿去给你的几个妹妹先凑合吃点吧！”
蘭筠来到了二奶奶的床前，见她侧身闭着眼睡着，也就没打算叫醒她。轻轻地用手触了一下二奶奶的额头，对金嬷嬷比了“虚”的闭嘴手势，便蹑手蹑脚的退出了房间。
……
出了佟二爷的后院儿，蘭筠才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她猜测佟二奶奶不发烧也不见她咳嗽，只是嗜睡，估计是又怀孕了。
佟家大院儿自从佟二爷家封门儿改道后，佟二奶奶也基本不过来，直接去前院找胡婶儿聊天。
爱挑事说闲话的胡婶儿，压根儿也看不上新搬来的吴太太那副做作地劲儿，佟二奶奶也有同感。
幸好这仨老娘们儿没凑一块儿，要不然没事就上演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个大院儿可就热闹了，是非就更多啦。
前院儿又陆续搬来了两家儿，也都是北京人。二十多岁年轻小伙儿，搞文物研究毕业的大学生，在故宫从事文物登记管理工作。房子也是公家统一给租的。
前院儿搬来的王老师和说书胡先生家，都是已经很熟悉的老邻居了。
就是中院儿吴先生家是从外地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