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死士
从岳岭行主动让胡医送避子药那一刻起,余安安心底就将皇后之位的重要性排在了情爱之前。男女之爱太单薄,与皇后之位比起来,后者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吗?
男人的一字一句仿佛钝刀一样凌迟着自己的心,他还是在意的,他在意自己与岳沉安的那段过去,掩盖在激情浪潮下的是无尽的深渊。
德明看着皇上怒气冲冲从坤宁宫出来,忙上前迎着。
“回乾清宫。”这皇上不会是被皇后娘娘赶出来了吧?大晚上的回宫还是头一遭。
“慢着,去端妃那。”龙轿上的男人第一次点了后妃名讳,德明一时没反应过来。
“端妃,是,是佰萃宫,摆驾佰萃宫!”
余安安听着蓝宝的消息,苦笑了起来:“余安安,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只要他宠幸了后妃,皇后之位,便再也不会受人诟病。”
六年了,终于,踏踏实实地坐在了后位之上。
可是,为什么心里空空的,好像被刀子一片一片挖空了一样。
流水的赏赐进了佰萃宫的大门,端妃成了皇帝登基后第一位受宠的妃子。前朝后宫,皇后娘娘劝诫皇上雨露均沾的消息很快传开,褒奖皇后娘娘仁德的传言不绝于耳。
佰萃宫里热闹非凡,众嫔妃纷纷向端妃贺喜,顺便想打探点消息。人就是这样,你没有我没有大家都没有,可若是你有了,那我便也要争一争。
端妃透过人群看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兰妃朝自己笑了笑,便也回了一笑。
承宠的消息传到端王府,老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总算是有一件好事了。
这位皇后,在世家里名声可不太好听,旁人不知,几位王府的人可见过先前的安妃娘娘。被封了皇后,生了皇子,前阵子又救驾有功,名声回转了些。如今见皇上开始宠幸后宫,看来这皇后娘娘不是个蠢的。
端商润听到消息时是有些错愕的,毕竟皇上对皇后的感情自己是见过的,想到皇上会和另一个女人做那晚的事,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祖父一生只娶了祖母一人,两人征战沙场。父亲年纪轻轻便卧床不起,也是母亲贴身照料着。端商润对于男女之间,有一种与时代不符的道德感。
竹因知道,这段日子王爷已经习惯了自己贴身侍奉,两人虽说还没成事,但是也没什么秘密可言。只能说在贴身丫鬟们的面前,主子都是没什么秘密的,一食一汤,一言一行都是丫鬟们伺候着。
“王爷,奴婢伺候您洗漱。”竹因像往常一样给端商润宽衣。竹因知道,王爷这样至纯至善的性子,需徐徐图之。王爷心里有介怀,可身子是诚实的,他对自己有感觉。
岳岭行自宠幸了端妃后,便日日歇在佰萃宫。日子久了,不光别的后妃急,端妃也怕。于是,端妃来了坤宁宫。
余安安看着端妃,昔日里自己一手调教的人,想发作,却又生不起气来。
“皇上宠你是好事,旁的妃子找我这哭,你还来找我哭。”
端妃捏着帕子道:“娘娘莫再取笑臣妾,皇上这样做,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为着皇后娘娘,可这日日来,臣妾也担不起这份独宠啊。”
余安安心口酸楚,为了我?他既那样在意过去,又何必娶我为后?
“我已数日不见皇上,如今也只能在太后跟前说上几句。”皇后娘娘这是应了,端妃慌忙跪下谢了皇后娘娘。
从慈宁宫出来,余安安心口烦闷,摸了摸假笑僵了的脸,余安安朝御花园方向走去。
“臣参见皇后娘娘。”余安安听到身后声音,转身看去。
“哦,是端小王爷,今日进宫有事?”余安安自是对端商润有几分感激之情的。
“回娘娘,祖母托我给太后娘娘送参。”端商润没想到在慈宁宫外能碰到余安安。
“嗯,那便快去吧。”余安安点了点头,母家有力就是好啊,自己刚为端妃说了话,礼就也到了。
端商润看出皇后娘娘兴致不高,联想到皇上宠幸妹妹的事。难不成皇后娘娘不愿这样?那为何又要主动劝皇上翻牌子呢?在端商润眼里,那个为了早点见到皇上不惧寒苦的女人绝不是为了权势将爱人往外推的人。
端商润心里的疑惑放大:“娘娘为何不开心?”
余安安正准备走,听到端商润的话,有些诧异:“王爷怎知我不开心?贵为皇后,怎会不开心?”
端商润自知自己逾矩了,拜了一礼便向慈宁宫走去。
是啊,为什么不开心呢?杀了想杀的人,护了想护的人,身居后位,嫡长子傍身,堵住了前朝后宫悠悠之口,可是,为什么不开心?
竹因给王爷洗漱沐浴时察觉今日的王爷有些心不在焉,端商润感觉今日的皇后好像跟平时不一样了,或者说,是宫里的皇后和西北路上的皇后不一样了。不过今天的皇后才是印象里一国之母的样子。
端商润想着,没注意竹因何时由舀水擦背变成了捏肩,香雾缭绕里,女人细细揉捏着肩背的穴位,男人想阻止,可那股解乏舒适的感觉实在享受,端商润缓缓闭上眼睛。
竹因见王爷接纳,便慢慢地由肩背揉按到臂膀,胸口…在端商润感觉到有些不适想阻止前,女人又乖巧主动地收了手,继续给王爷沐浴。
端商润阻止的话差点变成挽留,理智让男人闭了口,羞于启齿流连于女人细腻的指腹。
就在竹因为端商润擦身穿浴袍的时候,男人注意到竹因手臂上的伤口,竹因想拉着袖子遮掩,却一把被端商润抓住了手。男人将竹因的袖子拉开,一条条的鞭伤触目惊心。
“谁打的?老夫人?”端商润的喘息因生气而粗重起来。
“王爷息怒!不关老夫人的事,是……”竹因没有说下去。
端商润如梦初醒,端家军营里死士的规矩,任务失败一次鞭刑,失败两次杖刑,失败三次…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