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竹因
端商润审视着汀兰,一个二十多年全部人生都在为族人付出的长公主,如今沦为弃子,发挥最后一丝价值成为异国的质子,能说出这话倒也合情合理。
“在我们巴鲁刺族,男女平等,喜欢了便要去追,不喜欢了便和离,哪怕是族长的妻子,也是有权利提出和离的。”说起巴鲁刺族,汀兰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我喜欢岳岭行,不单单是因为他是大岳的皇帝。像他那样骁勇的男人,只有我才合适他。如今他一时沉溺于皇后那种娇气软弱的女人也是正常,等新鲜劲过了他就会明白,哪种女人最适合他。”
端商润听着汀兰的话,微皱眉心:“兰妃娘娘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后妃,于情于理都不该再说出这种话来。”
汀兰心知自己话说的有些过,毕竟这位端小王爷对皇后的情谊有几分还拿捏不定,今日只是想试探一二。
端商润盯着皮肉渐渐绽开的烤鱼,眼神阴霾:自作聪明的女人。
坤宁宫里,各色衣饰的女人们围了一圈,扬儿躺在小床上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头顶上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
“好粉嫩,好光滑的皮肤哦”
“太可爱了,跟皇后娘娘长得像”
余安安喝着养生茶看着眼前一群十六七岁的姑娘们陪儿子玩,可开心了。终于轻松了,这一路上虽有奶娘,仆人,可还是太辛苦了,眼下终于到家了。
“这些日子怎么样呀?”余安安问端妃。
“回娘娘,自从您离宫,后妃们便集体大请假啊。不过奇怪的是,没过半月,她们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总体出勤率还是不错的。”端妃拿着小账目对着说道。
余安安笑了笑,自律才能得自由,keep说的。想必是她们也感受到了强身健体的妙处。
这一路多亏端小王爷,连带着余安安对端妃也越发看得顺眼了,拿过账目细细看了,发现端妃竟然用的现代计数法。
“臣妾看过娘娘的笔迹,感觉娘娘计数的方式新奇又方便,于是就自己琢磨着记,娘娘别见笑。”端妃心虚道。
余安安点了点头,虽说中间还是掺杂了一些古代的繁琐符号,但是能自己悟着学成这样,已经是极聪慧了。余安安命人取了纸笔,细细地给端妃讲了阿拉伯数字,还有一些简单的算法。
“这叫九九乘法表,背下来,一般的小账就不需要算盘了。”余安安拿起自己写的一份乘法表递给端妃。
端妃开心地接了过去,端妃出身名门,自小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跟祖辈们不同,端妃不爱舞枪弄棒,甚至都不爱动,就喜欢坐那研究一些帐啊,刺绣啊之类的慢活,如今娘娘教的这些都是宝贵的治家之道,端妃学得可认真了。
兰妃本想着进宫后寻几个盟友,一块跟皇后斗一斗,谁承想皇后一回宫,一群后妃像雏鸟待哺一样拥到坤宁宫,尤其是妃首端妃,眼见着就是一迷妹。这皇后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端妃?端商润妹妹?哼。
大岳朝堂之上,对于皇上这次亲征大获全胜,且带回一位异国妃的事,众臣一贺再贺。此次胜战,皇后娘娘身怀六甲亲去送药,诞下皇长子的事迹也堵住了之前言官们的口。
“巴鲁刺长公主如今为我大岳后妃,真是痛快!”一之前与巴鲁刺长公主交战过的武官说道。
“巴鲁刺长公主乃是族长人选,如今不也成了我大岳后宫之一,皇上威武!”
“皇上威武!”
岳岭行想起几年前,在西北戍边时,与巴鲁刺的那场战事。巴鲁刺的“大皇子”亲征,与我军激战,后被自己亲自压制下马,跪在马蹄之下。
后巴鲁刺族长退兵请和,愿以维虞城为赠,换回长公主,岳岭行才知一直关在牢里的人竟是女的。对于这位巴鲁刺的长公主,岳岭行确实是有几分赏识的,谁知如今竟阴差阳错进了大岳的后宫。
若长公主是大岳儿女,岳岭行必定会可惜,但对于敌国女将,就没这么多同情心可言了。她若是安分,许她和她的族人百年安稳,若是不安分……
这次大胜回来,端商润已经顶替端将军上朝议事,听到议论兰妃的事,想到兰妃说的话,估计后宫不会太平了。
端王府听竹居。
竹因看着下朝回来郁郁不乐的小王爷,沉了沉心还是端着茶水走进了屋。王爷自西北回来心情就不好,今儿上朝后这像就更是挂脸上了。竹因是老夫人房里的丫鬟,被赏给了王爷。
竹因想到老夫人待自己的情份,还有对自己的嘱托,嘴上便开了口:“王爷上朝辛苦,喝点荷叶茶吧,解暑降郁。”
端商润抬眼看了:“你是哪屋的丫鬟?怎在听竹居?”
“回王爷,奴婢本是老夫人跟前的,老夫人念在王爷北伐辛苦,送奴婢来侍奉,还给奴婢改了名儿,叫竹因。”
说着,竹因将茶盘放到桌上,跪在端商润脚边,给王爷捏起了腿。
端商润对于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自然对这个竹因心生抵触。
可是奴婢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看竹因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跟自己妹妹差不多大,想到妹妹也是没得选的送进了宫,端商润忍住了一脚将竹因甩开的冲动。
“以后近身的活还是竹香伺候,你在屋外侍奉。”
竹因闻言直接伏下身子:“求王爷开恩,若是老夫人知道奴婢惹了主子不悦,一定会将奴婢送出去发卖的。”
端商润皱了皱眉头,祖母年纪大了,收拾人的手段确是不减当年的,不然府里也不会规矩清明,同样,若是祖母授了意的,没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
“抬起头来。”端商润俯视着脚边的人。
竹因不敢起身,只微微抬起脸,两滴清泪顺势滑落,一滴落在地上,一滴流到了嘴角,沁入唇间。
本以为会是个精雕细琢的脸,没想到竟梨花带雨不施粉黛,甚至因为刚才的动作,滑落了几缕细发。
透过竹因的脸,端商润仿佛看到了那日山洞里的余安安,惊恐不安,憔悴无措。
下一秒,端商润青筋暴起的大手捏紧了竹因的脖子:“说,谁让你来的?”
竹因没来得及喘息足够的空气,脸涨的绯红:“是,是老,夫……”端商润回过神来,是自己太敏感了,既是老夫人送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端商润起身离去,竹因捂着红痕的脖颈摊在地上,老夫人的这个死令,不好完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