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 章 厅堂问审
“呵，看来大姨娘连自己损失了些什么古董，也都不清楚了。”
顾景琛说着，侧头看向沈芊芊：“芊芊，你说大少爷说的对吗？”
沈芊芊抬起无辜大眼，先是望向何氏，顾谦程，再落回顾景琛脸上，“嗯”字从鼻中哼出，“大爷好凶，芊芊好怕怕，罐子哐当碎了，芊芊想去捡起来，手就被割伤了。”
说完，还把伤指递到顾景琛眼前，眼里水雾氤氲，嘟起樱红小嘴，“夫君，给芊芊吹吹，痛痛。”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子聚焦到顾景琛脸上，后者顿感比夜上海里的射照灯还要炙热烤人。
沈芊芊是傻子，疯言疯语也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审案嘞，都猜想，顾景琛好歹是一名少帅，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也不能任由傻子乱来吧。
不论是何氏母子，还是沈家每一人，甚至连顾梓杨与纪探长，府兵队长，全都臆断号称冷血暴戾的“活阎王”，顾少帅肯定会沉脸暴怒。
白氏与沈沄芕脑中，似已听到清脆的耳光炸响。
“好，我给你吹吹！”顾景琛温柔似水的缱绻声调，一如语气里渗了浓蜜，甜得众人直感腻心，脑门上滑下数条黑线。
只见顾景琛勾起唇梢，看狗也深情的目光，旖旎又拉丝扯线，轻轻捏住沈芊芊的纤指，贴到双唇间，隔着伤口上的纱布，噘嘴吐气。
在场的众人，虽实在看不下去，但也没人敢出言打断，因为当下场合，就顾景琛的地位最高，虽说已没有了兵权，但督军并未废除他的少帅军衔。
众人宁愿是自己眼花，这哪里还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顾少帅。
就在何氏快要沉不住气时，顾景琛放开沈芊芊的手指，“还痛吗，夫君先忙事情，等下回家再帮你吹吹。”轻言细语，生怕吓着沈芊芊似的。
顿了顿，又问道：“前日李妈把你带去东院，见着大夫人了吗？”
沈芊芊偏着头想想，最后摇摇头，“李妈说大夫人在睡觉，让我在厅里等着，对了，荷儿也在，她拿着一块布到处擦，罐罐就碎了。”
跪在地上的李妈立即反驳，
“一派胡言，青花瓷罐明明就是二少奶奶摔碎的，荷儿听到响声，进去打扫，我把二少奶奶领到正厅让她等着，就出去做事了，再没回去过，又怎会领她去书房，少帅，傻子的话不可信呐”
李妈唠唠叨叨在不断指责，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花，随着两声脆响，李妈的人已倒飞数尺。
定睛一看，李妈捂住发红的脸颊，嘴角溢出了血迹。
“嗯，夫君威武。”沈芊芊朝顾景琛竖起大拇指。
“乖！”顾景琛一脸的温柔宠溺，再转过脸面朝众人时，恍然变了一个人，满脸寒霜，神情冷峻犀利，威压气场萦绕周身。
大厅里的空气也似挂上了冰霜，停止了流动，众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刚才那羡煞旁人的一幕，化为锥刺，将沈沄芕的心里，扎出无数个窟窿眼，堆砌已久的嫉妒之火再次在体内蒸腾，沈芊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场中，顾景琛清朗醇厚的声音响起，“你当在场之人都是三岁的无知小儿么，竟然都没再进去，又怎敢信口雌黄，就说是我夫人打碎的，还如此笃定碎得就是青花瓷罐，而非其它，又怎知当时厅里有哪些人在场？她还去了书房？”
“我，我我是后来听荷儿说得，不信，不信你找她来当面问便是。”荷儿是李妈的人，所以她才有这个自信。
“很好，别急，我一定会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顾景琛冷嗤一声，目光移开，“古诚，你来读下要我赔钱的，都是哪几件古董。”
古副官将清单举到眼前，逐条读出来
待读完，顾景琛再次开口，“熟悉东院屋舍布局的人都知道，东院的正厅在前院，书房在后院，从前院走到后院要穿过两扇门的通道，绕过庭院与一段长廊，正常步行少则也要十分钟左右。”
“我夫人脑子不灵光，这是众所周知，每次李妈来把她叫去东院，也都只在前院的正厅，且都有人陪同。”
“试问为何前一日，李妈一反常态将她一人放心地留在正厅，一个痴傻之人，无人引领，又如何从前院走到了后院，还准确无误地找去书房。”
只听他话锋一转，“刚才，大少爷证实过书房里，只摔碎了一个明朝官窖青花瓷罐，我夫人也承认确实为她受到惊吓所致，这个我认。”
“但是，赔偿清单上，大少爷的书房里被摔碎的却是三样，另两件珐琅彩瓷器，以及清五彩锦鸡观音瓶，完好无损地就在这里。”
顾景琛手指正堂桌上放着的瓷器，冷眉凛视何氏与顾谦程，“还是说东院欺我夫人是傻子，故意栽赃陷害，让我们来当冤大头。”
顾谦程冲到李妈身前，啪啪啪又是几个大耳瓜子，把她抽得晕头转向，找不了北，“好你个白眼狼，东院好吃好喝也没喂熟的狗东西，真是瞎了眼。”
“好了，大少爷请回座，事情还没完。”顾景琛把他拉开，
“接下来，我们说说正厅里的事，大夫人在休息，想必也不知正厅里发生的事，我夫人说荷儿打扫卫生摔碎了一个瓷罐，清单上写得却为三个，巧得很，我的人在后巷垃圾堆里找到了这三个古董的碎片，想必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样。”
言毕，古副官朝门口高喝：“都进来吧。”
首先进入门内的，是女佣荷儿，随后的便是一老一少两名男子，他俩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三个瓷器，经过众人面前时，能肉眼分辨出瓷器是由许多碎片黏贴而成。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到正堂的方桌上，并未离开，而是站到一侧静候。
其实，不用顾景琛介绍，众人都认出这两人是谁，赵顺与这二位，还是老相识，前不久才做过一次买卖。
老者姓姬，名字不详，大家都尊称他为姬朝奉，姬掌柜，祖辈传承有鉴宝的手艺，据说在前朝那会儿，他在宫里的广储司任过官职，所有进贡来的各类珍宝，都得先经过他进行真假，与等级鉴定，方才能登记，记入皇册。
前朝末落，他出宫后一直在当铺做大朝奉，前朝灭亡，战乱四起，便带着徒弟辗转来到榆城落下脚根，开了两家古董商行，两家当铺，私下里帮人修复摔碎的古董瓷器，当然作假造假也是不外传，暗中交易的一门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