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 章 烂泥难于扶上墙
沈芊芊连忙闪身到旁边的假山后,藏好身子,幸好这片竹林偏僻,光线阴暗,大冷天的也不会有人前来。
地上铺着的厚厚枯枝烂叶,在沈芊芊着急忙慌的一踩之下,发出了声响,前方的两人如惊弓之鸟,立马分开,紧张地看向竹林这边。
“竹林里有人,我过去看看。”赵顺已抬脚率先朝这边走来。
沈芊芊平心静气的躲在假山后,手里攥着一枚银针,打算等赵顺靠近,就给他来上一针,正好报当日的被敲之仇。
“谁在哪里,快出来。”沈沄芕惶恐大喊。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慢慢靠近竹林。
快到假山时,响起两声猫叫,两只野猫相互嬉闹着,从假山的石洞中跑出,钻入了竹林。
“原来是两只野猫在这里办好事,看吧,你一吼,棒打了这对野鸳鸯。”赵顺停下脚步,松下气来,转身打趣。
“我就说嘛,竹林紧挨着祠堂,大白天都是阴森森的,怎会有人敢来这里。”
沈沄芕说着,双臂交叉于胸前,手掌搓揉着胳膊刚起得鸡皮疙瘩,挑眉龇牙的同时,身子凑向赵顺。
“咋啦,这就害怕了,这里偏僻不正适合我们俩约会么。”赵顺嬉皮笑脸,一手揽住沈沄芕肩头,另一只手不老实的往衣服里钻。
“哎呀,你老实点,别乱摸,等下被人发现了。”沈沄芕把他的咸猪手拽出,整理好衣襟。
赵顺没得逞,欲求不满,语气里是带着浓醋的愠怒:“咋啦,睡都睡过了,还给老子装清高,是不是看上了那个瘫子,刚才就见你这双勾子,片刻不离地黏在他身上。”
二人的对话清晰地传进沈芊芊耳里,不禁戏谑,想不到平日里趾高气扬,嚣张跋扈,以千金小姐自居的沈二小姐,居然会纡尊降贵的自跌身价,与赵顺这种不入流的二溜子混在一起。
这事沈老爷与白氏应该还不知道,不然定会连撞墙的死心都该有了。
白氏好不容易从一个舞女,洗白当上了有钱人家的正房夫人,想不到却栽在自家女儿这里,跌回了原位,果然是烂泥难于扶上墙。
“我就看上他了,怎么着,他长得好看又是少帅,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沈沄芕并不理会赵顺的酸言冷语。
“再说了,我若嫁进督军府,可就比你那当管家的表姐强多了,以后只会有你更多的好处。”沈沄芕伸指戳上赵顺的前胸。
“本来就说好是我嫁给少帅的,当初都怪你,说什么少帅瘫在床上,屎尿都无人伺候,邋里邋遢地臭的连下人都不愿意进门,还说什么他脾气古怪,爱用鞭子抽人。”
“结果现在倒好,让那傻子平白无故的捡了一个宝,少帅可护着她了,若是我嫁给了他,如今护着的就该是我,根本就没那傻子的什么事。”
沈沄芕一顿数落,粉拳不断地捶打上赵顺的前胸。
“哎呦呦,我的小姑奶奶喂,痛痛痛。”
赵顺捂着胸口,嘴里讨好的呼痛,“当初可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我又没撒谎,不信,你自己去问我表姐,这些还是她告诉我的。”
言罢,探指摸上沈沄芕的凝脂瓷脸,换成极其暧昧的腔调,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能办事,你能受得住那个寂寞吗?表姐说过,少帅瘫了后不能人道,脾气才变得异常古怪,要知前面三个送去冲喜的,都是不死即逃,实在没办法,才说要找个大户人家的傻子去冲喜。”
“他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要嫁给他吗,这样的罪,让傻子去受就好了,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小心肝儿去吃那个苦头。”
“我表姐可说了,督军府的四少爷就要留洋归来,那才是个香馍馍,颜值与才气哪样不会比这个瘫子强。”
“别说是榆城,连省城都有富家千金上门排着队,等着与四少爷结亲。”赵顺把牛皮吹上了天。
“那这事就要全靠你了,督军府的二少奶奶做不成,四少奶奶倒也不差。”沈沄芕的心意有了动摇。
“那是自然,不过,你要先把我伺候舒坦了才行。”赵顺趁机要挟,伸手绕到沈沄芕身后,在凸起的圆润上,狠狠地揉捏了一把。
“你这猪脑子,整天就想着那事。”沈沄芕吃痛娇嗔,拍开赵顺的咸猪手,挽上他胳膊,两人转身走向柴房。
沈芊芊听到柴房的关门声,才从假山后出来,柴房是不能去了,只好另外找机会再来寻那块铭牌,她转身走进竹林,绕到祠堂正门,沿来路往回走。
经过沈家后门,远远地看见白氏正与一名中年男子说话,白氏还递给他一样东西。
沈芊芊所在的位置与他们相隔太远,没看清给的是什么,但她却认出了那名中年男子是谁。
此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认识,权叔,曾是沈家的管事,在前主的记忆里,前主生母被沉塘去世的那年,权叔的这张面孔,就深刻进脑海里。
他正是现场被捉,与前主生母通奸的男子,前主生母被沉塘,权叔也早该被乱棍打死才是,而眼前,他却不少一寸皮肉的独活在世。
看他与白氏的交流方式,并没有主仆间的尊卑疏离,反倒是像两人已熟识多年,你来我往的十分默契。
前主生母被关在竹笼里,沉塘前撕心裂肺的哭喊,涌进沈芊芊的脑海。
“芊儿,你要相信娘,娘是被侵犯,不是通奸,娘是被陷害的”
那场景那悲恸声,撼动人心,让沈芊芊感到一阵窒息袭来,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难道是白氏与权叔串谋,合伙陷害了前主的生母?
记得也是在那一年,白氏带着十岁的沈沄芕嫁进了沈家,成为沈老爷的二姨太。
揣摩至此,这种可能在沈芊芊心里,几乎就成了笃定,不为别的,只因前主的外公,是私塾的教书先生,家风甚严,前主的生母是个大家闺秀,自小就饱读四书五经,性格更是娴静淑雅,断然是做不出这种有悖人伦常理的事来。
那么,被陷害便是最大的可能,前主的生母一死,最大的获利者就是白氏无疑。
沈芊芊思忖至此,不禁暗道,前主,我定然要为你报了这血仇。
白氏与权叔也注意到了沈芊芊,二人停止了说话,双双将视线聚焦到她身上。
待沈芊芊从两人侧方经过时,白氏开了口:“芊芊,找到你母亲的牌位了吗?”
问完,拿起手绢掩唇讥笑。
“娘”沈芊芊目光呆滞的望向两人,喃喃出声。
“别乱喊,我可不是你娘,她早死了,被你爹沉到堰塘里淹死了。”白氏柳眉紧蹙,鄙夷地挥了下手绢。
“哦!”沈芊芊不再理她,迈着步子继续前走。
白氏讨了个无趣,使起小性子,想显摆一番当家主母的威风,也正好将之前在门口受到的那口窝囊气,要在沈芊芊身上找回来。
三步并着两步追上沈芊芊,紧拽着她手臂不让走,
“你这有娘养没娘教的小贱人,我让你走了吗?见着了人都不知道招呼。”
“呀,痛哇”沈芊芊挣脱白氏的魔爪,哇得哭出声,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大有滂沱之势,撸起衣袖,露出满是鞭痕的手臂。
被划伤的地方,白色纱布上浸透着刺目的鲜血,让人怵目惊心。
沈芊芊手臂上的伤早已愈合,纱布上的血,是早上才沾上去的鸡血,而身上的鞭痕,则是自己拿着顾景琛的那条鞭子,瞒着他咬着牙自个儿抽上去的。
“你这死丫头,还没碰到你就扯嗓开嚎,快给老子闭嘴。”权叔奔上前来,恶狠狠的骂道,抡起巴掌就要抽沈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