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59章
房间里，樊九还在疑惑着怎么没有人过来，结果过了不到几分钟，陈格不知道抽什么风，期期艾艾地表示自己临时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会儿。
虽然她想不出这厮能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但不等她说什么，就快速闪现了出去，似乎是生怕自己走晚了碰到了什么。
“我又不吃人……”樊九无语嘀咕了两句，自己则依旧坐在原地，又等了几分钟之后，她渐渐耐心告罄，拿起光脑给陈叔发了个消息询问情况。
无人回应。
饶是樊九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这一个二个的，怎么倒像是故意走开了了？
她手里拿着一条细绳，手指翻飞，无聊地摆弄着、纠缠着。
正思索间，房门被轻轻叩响。
她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开门：“我说你们……”
话语戛然而止，门半开，外面，贺席川大口大口喘着气，但看向她的眼神确实十分刺眼。
电光火石之间，樊九突然就明白了前前后后这一系列的怪异现象。
难怪……
好家伙，她被套话了！
气氛有些许的微妙，经由他人让心意变得坦白，当事人面对面时，反而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顿了一会儿，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贺席川轻咳了声，道：“不请我进去么？”
在他的预想中，一般而言，此时樊九该顺水推舟、从善如流地请他进去了。
奈何，她就不是一般人。
樊九也不是扭捏之人，她听出了贺席川话语中想要给两人找台阶下的意思，但照她的说法，窗户纸都捅破了，还糊什么糊。
于是她步步靠近，最后，两人面对面，距离紧紧半掌之隔。
“就不。”
贺席川：……
细碎的耳发遮住了鲜红欲滴的耳垂，看着樊九眼带笑意，恍然明白，她在……调笑……
樊九比他想得还要大胆，她手上一拉——
不知何时，手上的细绳已经绕到了男人的身后，女子手执两端，轻轻一拉，面前高大的身躯随着使力的方向，无限靠近。
最后……两具躯体撞在了一起。
贺席川奔跑而来，身上异常炽热，猝不及防地拥抱让两人都轻颤了一下。
“……你喜欢我？”
“是，”他又重重地重复了一次，“我，贺席川，喜欢你。”
双手无措地垂于身侧，想伸出手去拥抱面前的姑娘，却又克制着，惴惴。
他从来都是绅士，绅士不可以唐突佳人。
然而下一刻，翩翩君子不复存在，大掌将还隔着一段距离的人拥入怀中，严丝合缝。
“再说一万遍也是，这一路走来，我对你怀疑过，甚至于动了杀心，”贺席川右手抚着她的细发，然后轻轻将自己从她怀中扯开，看着樊九的眼睛，坦诚道，“我自幼生存的地方，从来都是靠实力，哪怕亲如家人，也必须将整个联邦放在第一，而我只是他们的第二……”
“或许，现在第二都算不上。”说着，他又自嘲一笑。
“你所见到的这个我，冷漠、寡情、疑心、偏执……一开始你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常规，所以我想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可是我下不了手。”
明知你与我苦苦追寻的结果有关，明知你满身疑点，明知你是虫族之后，仍然下不了手。
对于不善言辞之人，能说出这番话已然是难得。
樊九看着贺席川略显难为情却依然坚定地看着自己，心中动容。
她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也坦言：“所谓的联邦战神……确实，你强大无比，一开始我也只是想利用你活下来而已，因为一些事情，我来到了这里，在我尚未来得及适应的时候，就开始了末世的逃亡。”
“也罢，那些事情都是过去。我眼中的你重情重义，也会脆弱，也会在众人欢欣之时心生艳羡。”
“贺席川，”她换了副认真的模样，“以后，我罩着你。”
不必在精神力崩溃的时候强撑着，
不必在面对父亲之死时一个人哀伤，
不必因战神的光环被他人崇敬惧怕而将自己隔绝着。
“好了。”
樊九主动拉着他的手，将人拖了进来，“我的地盘，请男朋友进来。”
她笑，贺席川也跟着，笑了。
其他人非常有默契的掐着点儿来的。
一进门，看两人十指相扣，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
陈格佯装遮眼：“诶呦，诶呀！方哥，你快看看我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去去去，一边儿去！”方毕踹了他一脚，转而松了口气道，“樊姐啊，我这一根筋又闷葫芦的兄弟可托付给你了啊，以后还请多多照看着！”
有人欢喜有人嘛……就有点微妙了。
司安和陈叔两人第一次这么和谐，虽然没有说啥，但眼睛一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目光不善。
“咳，”樊九抽出已经冒汗的手，要不是贺席川非要等其他人来才肯松，美名其曰“宣誓主权”，她早就撂开了。
腻歪腻歪，真腻歪。
“说正事，正事！”
她赶紧把话题扯了回来。
“关于紫雾，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上午会议末，樊九说的不无道理。祸兮福所倚，这紫雾，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道保护伞。
陈格：“不如，我们同时进行？方哥带头研究紫雾，如果研制出了破除紫雾的方法，那主动权至少掌握在我们手里。”
“而樊姐这边就带着人，找出这幕后之人，等把潜在的危险弄清楚了，我们再出去。”
这话说得有道理，但却像说了一番废话，谁都知道两手进行最好。但是以目前的情况，他们在地下城，要人手没人手，要技术也没技术。敌暗我明，要想搞出点儿大动静都难。
樊九抚着下巴，陈格说得简单了，但由她去找幕后之人也不是不行。
“我们现在最缺的，要么是高精尖的武器，要么就是人。”
星际时代，讲求的是什么，是战力，是兵器。
这点她一路上大有感受。
但是现在要凭空找到或造出这些武器，太难了。
“终有一天，我们会突破这层毒雾障碍，到那时，不管我们要和这背后的人交锋，还是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仅凭我们现在这点人，你们觉得有威慑力？”
“没错，我们这边是有贺席川，有在座的各位，每个人拉出来都是以一当百的料子。那如果对方以全军方的势力和我们对抗呢？又或者用全联邦来牵制呢？”
“不要忘了，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潜伏这么多年，甚至影响到军区上将，这个幕后之人一定居于高位，到时候随便一个借口我们可能就成了叛军、成了妖魔……毕竟现在联邦人民只看得见德莱星被重重包围，里面的情况我们清楚，可大众不清楚。背后的他们可以对里面的情况胡编乱造，位高权重的他们，和困于荒星的我们，如果是你们，会更愿意相信谁？”
所有人不自觉顺着她的话思考，他们……一定会相信联邦。
到那时，德莱星就是一座孤岛，他们就是“残暴”的难民。
“可我们要到哪里去找人？”
地下城已废，所有的活人能救的都救下了，现在他们拢共也不过一百来人。地面上的状况他们一路走来也清楚，凡是紫雾肆虐之处，生灵全部异化。
找人？
不如找尸体来得实在。
尸体？
……
贺席川突然想到什么，他看向樊九，四目相对，轻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找丧尸？”
或许说丧尸也不准确，紫雾感染体。
方毕没能见到樊九控制丧尸的情景，虽说听贺席川提起过，但是乍一听，还是觉得天方夜谭，“你确定你能完全控制这些丧尸？”
要搁以前，樊九可能不确定，因为这种能力，是来自于当时存在于她“体内”的司安。那时的司安是个不确定因素，而现在她约莫搞清楚了其中缘由：紫雾是虫族的生物，虫族天然的血脉压制让其余虫族都不得不“臣服”于王室。
自然，作为紫雾的衍生物和感染体，也就受控于王室。
司安是纯种王室血脉，能够控制丧尸并不奇怪。
而且或许，她这个半人半虫血脉的人也能掌控。
“能。有司安在，就能。”她不点破，但经过九眼蝙蝠一事明眼人也能看出点什么。
被感染的人无法恢复，就这么一直游荡着，直到被人打死，或者筋疲力竭而死。能够收为己用，未尝不可。
要寻找丧尸，就得去地面，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越快越好。
是以樊九决定明天就和贺席川去地面看看。
司安本来想和她一起去，但是樊九想，地下城总得留下一个虫族的人，万一对方又派什么莫名其妙的生物“造访”，至少能应付。
两人的心思戳破，关系实现跨越式发展。贺席川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握了握樊九的手，紧紧捏了一下，松开，道：“先回去准备东西，好好休息，晚饭我叫你。”
“好。”她乐得点头。
不知不觉，人造灯又熄灭了。
樊九看了眼时间，早就过了饭点，不禁疑惑——不是说来找她？
她开门，走到隔壁门前，敲了敲：“贺席川？”
“笃笃笃，贺席川？”
奇了怪了。
敲了两声无人回应，樊九直觉不妙。
她赶紧返回自己屋内，从暗门里钻了过去。
贺席川的屋里更黑，连灯也没打开。
樊九摸索着开关，谁知刚走了一两步，就发现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
“啪！！！”
灯光骤亮，眼前，贺席川弓着背，表情极其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嘴里吐出了血。
“贺席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