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鲁国公的禁忌
一位亲王，三位国公聚在一起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得往后靠。
李遇站在原地，看向那些陆续凑上来的武勋。
按照四叔所言，将门如今承袭爵位的，大部分已经是第三代子弟了。
只有一小部分像英国公、鲁国公这种比较长寿的，仍然是第二代的老伙计当家。
至于剩下的那些，头发有点发白，却又没有全白的基本就是四叔口中的“三代武勋”，中人之姿。
李遇只看相貌，基本就能辨认。
他作为宁王的弟子，算起来与宁王世子平辈，在今日到场的年轻人里李遇的辈分是最大的。
不过，李遇还注意到一点。
有的同样穿着武勋服袍，代表着“国公”“郡公”“郡侯”的人，面孔格外年轻，有的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这么小的年纪就继承了爵位，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长辈福薄，子嗣相继。
其二，长辈犯错，子嗣恩赦。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将门来说，没了老一辈的人在上面坐镇，缺失的可不只有家学与底蕴，还有更重要的人脉。
他仍旧观察着远处，全然没注意到有一个肩扛巨斧，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到他近处。
哐当！
当巨斧的斧柄落在地上，发出犹如寺院敲钟一样震耳欲聋的动静。
四个老头子里，原本聊得火热的鲁国公，笑容一滞，转而走出来，对着远处之人就是破口大骂。
“程怀德，你个混账东西又在显摆什么！还不退下！”
殊不知，这一嗓门比先前巨斧落地的声音吸引的动静还大。
一时间在场之人的目光纷纷投来。
李遇这时终于搞清楚了持斧年轻人的身份，他就是四叔提及的三个重点对手之一，鲁国公府的程怀德。
只是，这家伙怎么看起来有点……憨！
李遇自认是一个比较憨的人，如今竟然碰到了就连他都觉得憨的家伙，那就只能是真憨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时候。
因为他作为现在离程怀德最近的人，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不可避免也一同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李遇默默转过头，把剑给抱在怀里，作势就要离开。
这时，程怀德一把将大斧抬起，突然狂笑了起来。
“我程怀德，乃大唐鲁王曾孙，继承了曾祖父的一身神力。我手中宣花斧，重七十二斤。今日机缘巧合，就让我来给大伙儿助助兴！”
话音刚落，不等旁人开口。
程怀德一抓一握之际，地上的巨斧就被他单手提起，斧面厚实而锃亮，完全立起来之后比他人还高。
远处的东宫卫士就要上前将人拉住，不料程怀德忽然一阵大吼！
“起！”
一股犹如猛兽般的气场席卷而出，令来者生生止步。
程怀德猛然跃起，巨斧在他手中舞动得如同风车一般，带动起一阵猛烈的气流，吹散了周围的烟尘。
斧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瞬间破空之声响彻云霄，地面也因他的每一次挥击而颤抖。
众人隔着大老远，就能感受到有一股劲风吹至，打到腿上，令人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巨斧的沉，与莽汉的勇。
当这两种因素结合到一起之后。
很难想象，如果真的挨上这么一下还有没有命在！
不管他们心中之前是怎么想的，但在亲眼目睹程怀德竟然能把一柄七十多斤的巨斧挥得这么灵活之后，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些曾有幸见到过鲁王本人出手的，对比程怀德与记忆中的鲁王，面露感慨。
“这鲁国公府…后继有人了！”
至于那些准备与程怀德对打的同辈之人，看到这家伙扬着巨斧，路数又尽是大开大合之势，纷纷面露退缩之意。
这千牛备身虽好，但也得有命拿才行。
谁知道这程怀德知不知轻重，万一他的巨斧真的劈在人身上了。
到时别说软甲了，就是军中大匠精心打造的明光铠，也挡不住这样可怕的力道。
毕竟，铠甲只是是用来防人的。
鲁王与程怀德这种天生大力，通常不被当成人，而看作是野兽。
众人心惊之际，也有人从中发现了端倪。
四个老人围站成团，先前口中严厉呵斥“程怀德”的鲁国公，这小老头此刻脸上哪有一点愤怒的意思？
一张笑脸当场笑成了菊花，怎么都压不住！
不过，当鲁国公察觉到其他三位老伙计鄙夷的目光时，象征性的敲了一下拐杖，出声道。
“混张小子，老夫说了叫你别卖弄，怎么不听……”
然而，这话不说还好，现在鲁国公主动提了，顿时就有一种不打自招的嫌疑。
合着……你们老程家今天是真来卖弄的？
事实摆在眼前，但鲁国公府的影响力摆在那里，没人主动挑破这点，只能遗憾让这老货给抢先了。
宁王三人就没有这等顾忌了。
英国公抚着胡须，调侃道：“程金牛，你们老程家还是这么爱出风头。”
“徐老秃，有事说事，别直呼老夫的名字！”
原本得意的鲁国公，在听到有人直呼其名之后，顿时急了。
他是已故鲁王的长子，本名程金牛。
鲁王祖上当过官，不过到鲁王那一代家道中落，年轻时当过游侠，没什么文化，取的名字主打一个接地气。
鲁国公同辈有兄弟三人，从上到下依次是程金牛，程银牛，程铜牛。
因为名字，他们打小没少被人嘲笑。
碍于鲁王这位大莽夫的威严，兄弟三人多次改名的尝试皆以失败告终，这个名字终是保留了下来。
好在，随着鲁国公的年龄和辈分渐长，敢当面喊他名字的人越来越少了。
面前的英国公，就是少数有胆子这么做的。
剩下的宁王与卫国公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眼，看着一把年纪还相互打闹的二人，面露无奈。
这两人，还真是从开裆裤打到了老掉牙。
宁王微微抬头，目光望向前方，看到自家徒弟就站在程怀德不远处，却一点也没有借机表现的意思。
“韬光养晦是好的…但现在正是出风头的时候。也罢，这次本王这个做师尊的，就帮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