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叔三叔四叔五叔，青婆第章 麻婆
吃饱之后，刚刚得到了名字的李遇，跟在李云庆的身后。
他们穿过了人山人海的朱雀街市。
经过大唐两代君王的治理，世人逐渐从兵荒马乱和战火纷飞中走出，有机会亲眼目睹，那个只存在于圣贤笔下的盛世画卷。
莫约一刻钟后，他们在一座高大的府邸前停下。
“这是王府？”
李遇望着匾额上的“宁王府”三个鎏金大字，感觉眼睛都要亮瞎了。
李云庆微微一笑：“怎么，莫不是觉得好日子来了。”
李遇肯定了这话，耿直答道：“有点。”
“本王这里可没条件让你作威作福，颐指气使的。”
李云庆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只有几个老妪、老叟，正背对着他们清理庭院，修剪树木。
他再度看向李遇，但是笑容不像先前一样直达眼底。
“小子，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看在今日的份上，本王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以你的能耐肯定能过上不愁吃喝的日子。”
李遇敏锐地察觉到李云庆的情绪变化。
尤其是那笑容，再不像他先前看到的真切，反而透着一股子虚伪。
他不喜欢这样的假笑。
同样的，李遇也不喜欢对人说假话。
他认真地看向李云庆，双眼之中不再茫然，取而代之是一种坚定。
“老伯，能吃饱饭的，就是好日子。”
听到这话，李云庆脸上的虚伪散去，气质仿佛也变得慈祥了不少。
“记住你今日这句话。”
他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转身朝着院子走去，声音从大老远传来。
“老婆子，我今日可没弄丢你绣的荷包！”
未久，爽利的骂声传出。
“这还用特别说一次？要是弄丢了，以后就没有了。”
李遇看着撂下自己跑路的李云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几位老叟凑了过来。
他们没有多问，在确定是宁王将人领来的之后，立刻便有两人带着他到了外围的院子。
这里是专门给下人住的。
宁王府的布局，不像长安其他的王府一样有“前”“中”“后”三个层次，只有“前”“后”之分。
没有太多雕梁画栋的建筑，宁王和宁王妃以及子孙住在中间的院子。
下人们的院子呈圆形，层层包围，拱卫在外。
李遇被两个老叟领着，脱掉了他身上已经发馊的缠衣麻布，以及千疮百孔的草鞋，像是拔了毛的猪一样任由打量。
他们不只是看，而且还上手，对着李遇的骨头掐捏，按压。
“还真是好苗子，身体亏空成这样，可气血依旧远胜常人。若能传授武艺，他日到了沙场，没准又是一尊不下于赵王的绝世猛将。”
“这话不假。如果当年王上身边有这样的高人，咱们可以少死好多弟兄。”
两个老叟你一言，我一语，毫不避讳的交谈着。
李遇同样不知尴尬为何物，有话直说，问道：“赵王是谁？”
老叟也不当他是外人，大方解释。
赵王李云霸，那是太祖皇帝的第三子，宁王的三皇兄。
当年大唐未立之时，太祖发兵征讨南边，不幸遭遇敌军的伏击，是赵王以性命相护，一人一骑护送太祖冲出万军重围，还斩首几百人。
有坊间传言，赵王才是太祖最疼爱的子嗣。
只可惜，赵王英年早逝，甚至没能活到太祖称帝。
这王位是追封的，但也不全是坏事。
赵王李云霸在太祖之后的两朝，地位水涨船高，被视作武将个体力量的天花板，逐渐有被神化的趋势。
照这个势头下去，再有个一二百年，“武圣”的位置就可以换人坐了。
虽然这样，李遇还是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与一个死人相提并论。
“对了，我名为冯二，你叫我老冯，或者二叔都行。”
稍微瘦点的老叟开口进行介绍，他同时又指了指另一人：“他是应五，你可以喊他为五叔，叫鹦鹉也行。”
“去你娘的，你才是鹦鹉呢！”
矮个子老叟骂骂咧咧，但又看不出一丝怒意，更多只是习惯。
李遇观察着二人，将他们的身体特征给记下来。
严格来说，宁王府这几位老叟，其实都有着各自的特点。
冯二是一个跛子，两条腿一长一短。
应五的腿倒是好的，但左手只有三根指头。
“对了，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李遇。”
“原来是遇哥儿，行，等晚些我再介绍你认识一下其他的叔婶。”
冯二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派头，不拘小节。
李遇知道他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回以笑容：“见过二叔，五叔！”
……
到晚些，又有两位老叟过来，分别是三叔和四叔。
三叔姓郑，四叔姓李。
还有两位老妪，一个叫麻婆，一个叫青婆。
根据冯二叔所言，麻婆管着王府的膳食，做饭很厉害，尤其擅长豆腐。
青婆来自南边，早年还是苏州一带的绣娘，丝线手艺高超。
四男二女，加起来超过三百岁。
好不容易等到李遇这么一个年纪小的，态度无比热情，并且各自给他送了礼物。
这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让李遇在躺下之后，双手捂住被子，忽然有种舍不得闭眼的感觉。
他有点惶恐，也有点担心。
如果今日这一切是假的、是梦，那么只要再睁眼，全部就没有了。
为了不让自己忘记。
李遇口中默念：“好日子，是要与老伯、二叔、三叔……一起吃饱饭。”
在他身后，其他四位老叟同样没睡。
少年人的嘀咕传到耳中。
不仅不显聒噪，反而像是让这寂寥长夜里多了几分柔软，变得更为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