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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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很快传回开封府，一个时辰后，王朝马汉带着衙役赶到。

    慧缘方丈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衙役从地窖里抬出来的尸体和血桶差点晕过去，痛心疾首地指着静海，“你修行多年，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你怎么对得起佛？”

    “佛？”静海冷笑，笑声里全是不屑和嘲讽，“佛是什么，谁见过，我信佛，敬佛，求佛，日日夜夜虔诚叩拜，可是我被家人遗弃的时候佛在哪里，露娘出事的时候佛在哪里，我一步一跪，磕的头破血流，求佛显灵的时候佛在哪里，如果佛真有悲天悯人之心，博爱世人之怀，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佛，那只不过是用泥巴木头堆砌起来的一个冷冰冰的空壳子而已，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能，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全都是骗人的！”

    慧缘方丈没想到静海居然能说出这些话，很是震惊，“阿弥陀佛，枉你修行多年，怎么还如此愚钝，你只看到用泥巴木头堆砌起来的佛像，却没有领会到佛的精神和意义，佛的存在不在眼前，而在内心，心中有佛，佛就无处不在，而你心中无佛，在你心里的是魔，蒙蔽了你的眼睛，腐蚀了你的灵魂，令你沉沦，堕落，挣扎在阿鼻地狱，为师劝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静海看着蓝星，“那九个女人都是我杀的，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找到我，我可以跟你们去开封府，露娘的坟就在这禅房的后面，走之前我想再看一眼。”

    蓝星冷道：“看什么，看露娘会不会原谅你，还是让露娘看你罪有应得，她活着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她死了你还要给她添堵，你就不怕脏了她轮回的路？”

    静海小心翼翼抱起窗台上含苞待放的彼岸花，“我知道我不配去打扰她，我只是想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露娘的坟被隐藏在一片草丛里，凄凉萧瑟，静海拨开坟前的枯草，将彼岸花放在露娘的墓碑前，他曾经发誓一定要将曼陀罗华带来，如今能带来的也只是一盆还未开放的花苞，他已经没有机会知道它究竟是红是白，但是他希望露娘可以看到。

    “我不能再来看你，不过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今生欠你的，来世偿还，如果这真的是曼陀罗华，你是否会原谅我？”静海抚摸着露娘墓碑上的名字，语气是那样哀伤。

    静海身后站着很多人，每个知情者看到这一幕都是一阵心酸，除了蓝星。

    “你真的想知道？”蓝星走过来，当着静海的面将彼岸花的花苞撕开，“看清楚，你用罪恶浇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不————”血样的红刺痛了静海的眼睛，将他最后一点希望击碎，他彻底崩溃，发疯一样吼叫，举起花盆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突然，静海的动作戛然而止，看着露娘的坟墓，脸上的表情是那样难以置信。

    露娘的墓碑旁，被花盆碎片压倒了一束草丛，露出一朵隐藏在后面的彼岸花，没有叶子，只在高挑的茎上怒放着一束白色的花朵，洁白如雪，晶莹如玉，在清风暖阳中尽情绽放。

    曼陀罗华！

    静海惊呆了。

    那是他从前无心掉落的种子，他从没在意，甚至不曾多看一眼。

    当所有错误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仇恨，报复，用救赎当做借口，把自己的心交给魔鬼，就像一只挣扎在地狱里的蝴蝶，将自己折磨的伤痕累累，偶然回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追寻的东西早就在他身边，那么纯洁，那么美好，他渴望被爱，又不敢去爱，辜负了露娘，折磨了自己，露娘想要的他给不了，他想要的露娘一直在给予，只是他自己看不清，想不透，放不下，错过了才知后悔，失去了才觉珍贵。

    血色的夕阳落在静海身上，落在露娘的墓碑上，静海跪在露娘的墓碑前嚎啕大哭，哭声淹没在暮色的钟声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