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巧合
百草泉雾气氤氲。
苏敬纶沉在水中闭了闭眼,试图平缓自己鼓点般快速的心跳,犹豫了一瞬,低声道:“退下。”
察觉到有声响后,她喝问了一句“谁?!”,然而仔细一听,又没了动静,刚松了口气,又听见了沈信芳呼唤殿下的声音。
他把她当成了长公主。
苏敬纶骑虎难下,只得略微伪装了一下声音让他退下,希望能蒙混过关。然而外头的沈信芳似乎发觉了不对劲:“殿下……你的声音……”
苏敬纶心内狂跳,脑子迅速转动,思索着是假扮公主呵斥他退下好些,还是——
沈信芳已经看清屏风上搭的衣服,紧张霎时褪去,道:“景华兄,原来是你。”
苏敬纶窝在水中,长长舒了口气,“我的衣服不慎弄脏了,殿下特许我来此梳洗一番。沈兄又是为何来此?”
“是殿下召见我。方才……”沈信芳想起自己刚才的心猿意马,明明殿下已经与他说得一清二楚,他却还在这里想入非非,实为不堪。
他颇为惭愧道:“景华兄见笑了。”
苏敬纶听说了长公主派人高调送了一车东西给沈家这件事,想必殿下是为了帮扶当时落难的沈家,也算有情有义。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腹已经被泡得皱巴巴的,而和她隔着珠帘与屏风的沈信芳,却还傻愣愣地站在那。
她无奈道:“沈兄,在下要更衣了,你可否回避一下?”
沈信芳一怔,连忙应了声,背过身去,一时也不好走开,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对方让他回避一下,他直接走了,恐怕表现得过于排斥,不够大方。
而苏敬纶侧头瞥一眼外头,见他还没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引起他的怀疑,只得一边警惕地盯着他的背影,一边紧张地爬上岸。
心跳快得要跳出嗓子眼,刚出水面温差太大,冷得她手抖了两下,胡乱擦了擦身,拿起一旁侍女为她准备的衣服。
是一身素白衣服,加一件嵌着金丝的本白轻裘。这风格……苏敬纶脑内一轰,该不会是沈信芳的衣服吧?
沈信芳杵在原地,听着里头破水而出的声音,而后是拿巾帕擦拭身体的细微响动,他莫名有些耳热,觉察出空气中的沉默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旖旎,瞬间就忐忑起来。
他傻了,他等在这里干什么?
苏敬纶与他关系算不上熟稔,更何况,就算是亲如兄弟……在外头等一个大男人出浴是怎么回事?
沈信芳不安道:“景华兄,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苏敬纶已经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沈信芳止住话头,怔怔的望着面前一身白衣的人,只觉他长身玉立,腰肢纤细,也许是刚泡了温泉的缘故,皮肤也白里透红,一支玉簪将一头青丝绾成了髻,但有一缕发丝被遗漏了,静静垂落在他锁骨边,而他仿佛无知无觉。
苏敬纶眼神有些躲闪,拱手作揖道:“沈兄。”
沈信芳脸刷的一下通红:他在想什么?
他连忙作揖还礼:“景华兄。”
忙乱中没注意距离,作揖的手与对方碰到了一起,两人不约而同猛地收回了手,尴尬地看着对方。
沈信芳脸热得快冒烟了,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幸好这时来了一个侍女,向他禀报说长公主临时有事,请他不必再等,自行离去便可。
沈信芳如蒙大赦,草草向苏敬纶一拱手,随即脚步匆匆离开了。
苏敬纶长长舒一口气,走到梳妆台前,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头发,确认无甚异样后,这才戴上发冠,往议事厅走去。
“所以你真的只是欣赏她才对她这么好。”尤硕明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得泡泡都快冒出来了,抬手搂住了许亦心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许亦心双手松松地圈着他的脖子,“对啊,你现在知道你胡乱吃飞醋时,我有多冤枉了吧?”
尤硕明笑容又止住:“不对,那你喊沈信芳来干什么?”
“……呃,你知道,什么叫cp粉吗?”
“西——批?”
“简单来说,我想把沈信芳和苏敬纶凑一对,让他们相亲相爱幸福美满,他们俩,就叫cp,我呢,就是他们俩的cp粉。”
尤硕明听了,内心一哼,正想说沈信芳这厮配不上苏敬纶,但一琢磨,他俩在一起的话,自己不就正好少两个情敌吗?
“妙极。亦心,那他们俩什么时候成亲?”
许亦心失笑,“成什么亲,八字还没一撇呢!好了,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你呢,你怎么忽然找我,还逛到百草泉去了。”
尤硕明仰头看着她笑,嘴唇凑上来在她脸颊上缠绵地磨蹭了几下,痒得她缩了缩脖子,又辗转到她耳边呵着气,“想你了啊。”
许亦心耳根发热,轻轻推了推他:“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什么可想的。”
“此言差矣。公主府的屋檐可太多了,我想要见你,还得经这个阻拦那个禀报的。”
许亦心乐了,正想打趣他,忽然被他抱着往榻上一倒,而后他一个翻身,调转了位置将她压在下面,低声道:“小没良心的,还笑?”
她小鹿乱撞,盯着夫君的一张一合的唇瓣移不开眼,轻喘着开口:“你好重啊。”
尤硕明俯下身,堵住了她不解风情的发言,摸索着拿下她放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轻轻压在绵软的锦被上,一点一点,与她十指交缠。
房内火炉静静燃着,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盖不过房内亲吻的水声和喘息声。
他这次吻得很温柔很耐心,含住她两片绵软又吮又舔,极尽缠绵温存,在她低声嘤咛着呼吸不畅时才松开她,埋头又去亲吻她红彤彤的耳垂,抽去她头上碍事的发钗。
许亦心目眩神迷,眼眶有了湿意,咬着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迷乱中察觉到他的右手来到自己胸前,摸索着要解她胸前短褙子的衣带……
她睁开眼,脑子里想的全是“不行”,曲起腿想踹他,谁知她的腿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她看见自己曲起腿……勾住了他的腰身。
尤硕明脑子一热,松开了她的耳垂,支起上半身瞥一眼她环住自己腰身的双腿。
许亦心脸红得要滴血:“不……”
尤硕明眼中燃起了火焰,猛地俯下身再次堵住了她的唇,动作变得凶狠,三两下便将她扒得仅剩中衣,嘴上也毫不留情,恨不能将她的唇瓣给吞下去,显然是将她双腿的挽留当做了她容许自己肆意妄为的许可。
“唔——”
许亦心拿脚跟踢他的腰,他却愈发兴奋,一把扯下了她中衣的衣领,露出光滑的肩头和亵衣的肩带——
“公主!陛下来了,快快出来迎驾啊公主!”
外头忽然响起兰青的拍门声,哐当哐当十分着急,尤硕明恼火地停下亲吻,低喘着,抬手扶住她的脸颊,凑上去吻掉了她眼角的湿润:“怎么哭了?”
许亦心眼神迷离地喘了好一会儿,委屈道:“你好凶。”
尤硕明亲亲她的嘴角:“对不起。”
“公主!公主开开门啊!陛下来了!”
尤硕明转头朝外面吼:“别喊了!马上来!”
许亦心沉溺在方才的余韵中,肩膀还裸着,冷空气直往衣服里钻,她轻轻抖了一抖,手脚并用缠住了他,牢牢抱紧了他的背,就像抱住了一个暖炉:“好冷。”
尤硕明喜欢她这样抱着自己,喜欢得心肝儿都颤,两人静静抱了半晌,许亦心缓过神来了,轻轻拽了拽他背上的衣服,尤硕明叹了一声,松开她坐起身来,帮她一件一件将衣服穿好。
许亦心捡起簪子,简单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尤硕明蹲在她面前给她穿鞋,穿好后坐回榻上,道:“你先出去,我还要在这待会儿。”
许亦心目光不由得往下扫了一眼,随即像被烫到似的移开了视线,转身向外走了两步,又迟疑了一瞬,回过头跑过来亲了亲他下唇,对他展颜一笑,这才步伐轻盈地出了暖阁。
“陛下到哪了?”
“回殿下,陛下等在议事厅的暖阁。”
听着外头越来越远的对话声,尤硕明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心砰砰跳着,久久无法平复下来。他低声笑了:“真是磨人。”
……
许亦心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到达议事厅边上的暖阁时,许兆禾已经等得窝在卧榻上睡着了。
她放轻了动作,悄悄为弟弟盖好了锦被,坐在榻下安静地望着他乖巧的睡颜,不禁暗叹,明明长得挺可爱的一娃儿,怎么就脑子出了问题呢……动不动就要砍人。
兰青悄悄进门来,低声禀报说苏敬纶温泉泡完了,正等在议事厅里。
许亦心点了点头,为弟弟放下帘幔,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槅门,来到了一门之隔的议事厅。
苏敬纶转过身,一板一眼地行了礼,许亦心让她坐下,她却迟疑了片刻,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双手举着它跪下了。
“殿下,微臣今日来,正想将虎符归还于您。北越战事,全仰仗殿下的举荐,微臣才得以上战场为国效力,知遇之恩没齿难忘,往后殿下有何吩咐,景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今战事已了,虎符,完璧归赵。”
许亦心心中却是一跳:小老弟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如若他是装睡,几乎是能听见这里的对话的,苏敬纶这时候还虎符,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