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安神
许亦心闻言一惊,劈手夺过沈信芳手中的白罗玉。
而尤硕明也憋着火气,面露不豫道:“我的解释就是,这块玉不属于我这边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今夜,我们魏国卫队没有人踏出公主府一步。”
许亦心看他身上并无可疑颜色,心中有了数,立即站队道:“听见没?还不速往别处缉拿——”
“你们魏国前来省亲的每一个人,腰带上都嵌着白罗玉,其上有没有缺损一验便知。”沈信芳不理会她的袒护,直接上前两步绕过她,继续逼问尤硕明,“你敢把你的腰带拿出来给殿下看吗?”
许亦心打岔:“啊这,众目睽睽宽衣解带不合适吧……”
尤硕明一把将许亦心拉到自己身边,拽着她的手环住自己腰身:“公主可随便看随便摸。”
“放肆!”沈信芳快气疯了,哗啦拔刀指向尤硕明的鼻子:“速速放开殿下!”
许亦心撞进自家夫君怀里,还没来得及心猿意马,被沈信芳这一吼,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大理寺一众衙役见少卿大人拔了刀,再结合公主的发抖,迅速得出公主被尤硕明挟持的结论,纷纷眉毛一竖亮出刀剑来!
这边尤家军又岂会任人宰割,遂也齐齐拔出佩剑,双方白刃森森毫不退让,许亦心眼看场面要失控了,焦急地推开尤硕明,面向沈信芳喝道:“沈信芳,你大胆!你居然敢拿刀指着本宫!”
“殿下!”沈信芳将刀口偏向尤硕明,气道:“殿下别被他蒙蔽了!”
“你才被蒙蔽了!”许亦心一气之下抽出身边府兵的佩刀,转头指着沈信芳:“还不快放下刀剑?”
府兵们看公主拔出了兵器,这才后知后觉抽出佩刀指向大理寺一众人。
而沈信芳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殿下竟为了他与我兵刃相向?”
“你不也为了他与我兵刃相向?彼此彼此。”许亦心反唇相讥。
“你——”
“亦心。”尤硕明受不了她与别的男人这样心无旁骛的对话,即使是吵架也不行,他颇具占用意味地将她揽过来,拿下她手中的剑:“沈少卿要查验,便让他查验就是。”
沈信芳气得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一刀将尤硕明的手给砍了,但既然对方假模假式做出了妥协,他也只得借坡下驴放下兵器。
尤家军在尤硕明的示意下也收回了剑,沈信芳黑着一张脸,抬抬下巴示意柴越过去检查对方的腰带,柴越上前绕着目标仔细查验一番,回头对沈信芳摇摇头。
“本宫都说了,公主府没有沈少卿要找的人。”许亦心拿出了算账的气势,“疑犯涟漪是避雨阁的花倌人,驸马才来宋国没几天,根本不认识她,也没去过那等秦楼楚馆,做什么要去劫狱?”
“殿下怎知他不会欺骗你?他说不认识、没去过,你就信了?”
许亦心被沈信芳这么一说,想起案发当天尤硕明过去接她回府,而后面对她的问询,劈头盖脸质问她“你不相信我”,弄得她只能自剖心意哄他消气,便将他去没去过避雨阁一事揭过不提了。
她转头看向尤硕明,尤硕明面上还是一副被污蔑的愤愤之色,身上却立即升起惊疑不定的颜色。
老哥……你演技不错,但心态不行啊。
许亦心心情复杂,收回目光道:“本宫不信自己的驸马,难不成还信你?方才你下属没有搜出异常是事实,沈少卿,本宫一向看重你刚正不阿光明磊落,莫非这次你是想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沈信芳与她有什么私仇?尤硕明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地转。
沈信芳被她这样拿话戳刺,只觉心中犹如刀割一般,她从前也是不偏不倚的人,为何现如今对他如此绝情?
“殿下此时断言尤大将军是清白的还为时过早,他的腰带无缺损,可不代表他的众多护卫也滴水不漏。”
言毕一挥手,大理寺一众衙役一拥而上,当场表演一对一扒腰带。
尤硕明淡然自若,一本正经地凑上去想捂许亦心的眼睛,许亦心还在琢磨方才他身上的颜色,下意识就偏了偏头躲了过去。
恰在此时,柴越抓着韩漳的胳膊朗声禀报:“少卿大人,此人腰带缺了一块玉!”
众人霎时间全部停下动作,齐齐望向韩漳,许亦心眉毛一皱,大步上前拽住韩漳的衣服,将手中的白罗玉往他腰带上的玉石缺口处一放,严丝合缝。
就是他。
韩漳又惊又怒:“不可能!我的腰带质量又岂会这般差,轻易就掉了玉石——”
许亦心气得一巴掌狠狠拍他背上,拍得他小身板一颤:“傻韩漳,现在是说腰带质量的时候吗?!”
沈信芳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下她该信自己了吧?只是可惜不是尤硕明动的手,没法直接将姓尤的押走。
“殿下,证据确凿,韩护卫恐怕得随我们走一趟。”
韩漳朝尤硕明喊冤:“将军,不是我!”
尤硕明脑内飞速运转,盯着沈信芳看了好一会儿,听见韩漳向自己求助,这才转眼看向韩漳,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你。但既然这块玉是你的,你便随沈少卿走一趟诏狱。”
他看着韩漳的眼睛,缓缓道:“好好配合沈少卿的问话,仔细想想,你是何时遗落的它,最有可能拾到它的人是谁。”
韩漳眨眨眼,脑袋耷拉下来:“属下得令。”
韩漳被带去诏狱,大理寺一众人也全部撤了,许亦心回到寝房一看更漏,已过子时。
经历这么一遭,她一时半刻也睡不着了,提起笔构思面圣的奏折该如何写,才落下一笔,便又想起方才沈信芳的质疑。
“殿下怎知他不会欺骗你?他说不认识、没去过,你就信了?”
那会儿尤硕明身上现出可疑的颜色,果然是骗了她。
那么,他认识涟漪,而且案发之前去过避雨阁。
可他在魏国时向她承诺过,以后再也不会踏足那等秦楼楚馆的!
就算他有什么事情要办,为何不能与她通一下气?她已经说过会全然站在他这边,他就不能试着信赖她一次吗?
许亦心烦闷不已,重重将手中的紫毫笔拍在桌上,洁白的纸张立即染上污痕。
“殿下,奴婢为您点上安神香吧?”兰青小声道。
许亦心单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略微点了点头,算作同意,兰青遂取来香炉燃上,将陛下常用的安神香根加在里头。
闻着那股独特的宁神香气,许亦心的确是松快了些许,放空大脑休息了片刻,又听见兰青轻手轻脚过来了:“启禀殿下,驸马在殿外求见。”
她有些心累地睁开眼,道:“就说我睡着了,让他回去吧。”
兰青低头遵命,小步退出寝殿,将门合上了,恭敬地对驸马行了一礼:“回禀驸马,公主说她睡着了,请驸马也早些休息。”
尤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