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章 白露入山 楚墨卜屏
清风镇坐落于真武山脚下,民风淳朴,偶有寻仙问道的对这座被仙气浸染的小镇也是赞不绝口。这天小镇外的一块空地上落下一个巨型风筝引来众人围观,来人正是在空中飘了半日的陈三七,解开绑绳对伴飞的人表达谢意后,便向围观之人打听如何上山。“果然是去真武山的。”“已经是白露时节了,光着脚不冷呀。”“这看着似乎也不像仙人呀。”“看他拿着旗子背着竹筐应该是问道的吧。”“这人以后肯定是仙人。”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最后一位好心的大叔让自家的小娃领着陈三七上山。小娃领着陈三七沿着石头铺就的小径一路向上,手里拿着放牛条打着路边的野草野花,无忧无虑。陈三七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北域那边,自打记事起,每天醒来面对的就是两个大敌,“冷”和“饿”。那个叫黑松镇的地方,人心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样的冷,没人关心他这个蜷缩在角落之人的死活。直到在那五米宽的城墙下找到一个狗洞,洞这边是黑松镇,洞那边是一望无边的冰天雪地。在那冰天雪地之上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对于小三七来说最幸福的莫过于有人或者有异妖战死雪地,他便趁着夜色捡回一些衣物或兵器,然后拿到小镇的武器铺换一些吃食,运气好的时候甚至可以换到肉食,运气不好的时候三天饿九顿。无聊的时候便坐在洞口,看着对战的双方刀光剑影,层出不穷的法术法宝,战至酣时更是红芒绿芒缤纷绚丽,也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再后来,一个老头找到他,说要带他离开这里,他想了想最惨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便欣然答应。一路上老头儿教他编草鞋,抓鱼儿,逮兔子,怎么生火,如何调味。更是教他识字以及在竹简上刻那些不知名的符号。想到这里陈三七不由得有点想念老头,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小娃带着陈三七行至一个以剑锋刻就“真武山”三个大字的巨石前便停下脚步,巨石齐人高,大小至少得五个壮汉展臂合围。大石旁边站着一个灰布麻衣的胖子,头顶挽髻,别以发簪,一脸憨笑冲陈三七挥手喊道:“小师叔!”陈三七一脸茫然,胖子小跑几步来到跟前,摸了摸小娃的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小娃,小娃接过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然后一蹦一跳的朝山下跑去。胖子从陈三七那里拿过竹筐背在自己身上,又发现小师叔光着脚,便将自己的草鞋脱下来给小师叔穿上,虽然很不合脚。陈三七再三推辞,终究是拗不过。胖子想伸手拍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陈三七,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收回手,憨笑道:“小师叔咱们上山吧!”
二人拾阶而上,胖子边走边介绍了自己又介绍了一些真武山的人事物。真武山当下辈分最高的两位师祖,六师祖和四师祖在镇守北域异妖,其下便是当代掌道真人邱卜屏。真武山分为六道,分别是无极道,符篆道,山水道,丹鼎道,无情道,无剑道,分别居于真武六峰。除主峰无极道外,每一道都有执道人,无极道则由掌道真人执道。胖子便是丹鼎道的执道人熊楚墨。符篆道执道人黄宗卿,无剑道执道人万剑离,山水道执道人裘峦风和无情道执道人凤笛三年前叛出师门,山水峰现在空无一人,无情峰则由凤笛最小的徒弟沈泥代为执道。陈三七也问了老头是否已经回到真武山,熊楚墨支支吾吾只说到了主峰掌道真人会和他细说的。
一路上郁郁葱葱,斜阳残辉透过缝隙洒下点点金光,山风拂面,皆是草木之息,着实让人心旷神怡,放空一切。行至主峰时已是傍晚,熊楚墨带着陈三七穿过主殿来到一个侧厅,轻叩两下便推门而入。侧厅并无太多复杂陈设,一榻一书案两个蒲团。书案后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在研读经书,见二人进来,和善的笑着走上前双手搭在陈三七的肩上,端详片刻后仰天大笑,连道三声“好”后捂住胸口一阵咳嗽,熊楚墨连忙上前扶住老者。老者便是真武山掌道真人邱卜屏。
“黄执道也就是你口中的老头儿已然回山,只是身负重伤又被无情道魅魄,摄魂所伤,熊执道已倾力救治,奈何伤及大道根本,恐怕时日无多。”掌道真人沉声说道。
“老头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陈三七几近嘶吼的出声,毕竟老头可是这十几年来第一个对他好的人。掌道真人拍了拍陈三七的肩膀,一股暖流直达心窍,稳住陈三七的情绪。陈三七双眼泛红,以前快饿死的时候绝望过,快冻死的时候绝望过,可都不及眼前的绝望来得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他现在在后山休养,刚服完丹药,现在去打搅只会加重他的伤势。”
“我就远远的看一眼,就看一眼”陈三七哀求道。
“傻孩子,他只是受伤比较重,诛境的底子还在那,你若过去他怎会不知,待他明早醒来便是,不急在这一时。”
陈三七低下头,低声的抽泣着,似是做错事的小孩。掌道真人便又将南阳城那场地诛大战以及无剑道万执道如何救出二人向陈三七讲述了一遍。陈三七听后只觉得比背着巨型风筝从悬崖跃下那一刻还要惊心动魄。掌道真人想要出声安慰,最后也只是再次轻轻的拍了拍陈三七的肩膀。熊执道带着陈三七来到道人们起居的小苑,给陈三七拿来被褥铺好,又给陈三七拿来一一些吃食和一双合脚的草鞋,道了声“小师叔早点休息!”便转身离去。陈三七没有食欲,这被褥虽是平生睡过最舒服的地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