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阳醉仙,风起云落
残阳如血,驿路上一老一小蹒跚而行,老者一袭白袍,纤尘不染,须发皆白,手持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一块白布,写着两个古篆“问天”,颇有几分仙风鹤骨。小的一袭青衫,正处舞勺之年,蓬着头,脸上倒是出奇的干净,身形消瘦,背着一个竹筐,筐里放着几卷竹简和一把油纸伞,耷拉着肩膀,嘴里叼着一根野草,颇有几分玩世不恭。青衫少年哭丧着喊道:“老头,都走一天了啊。”老者停下脚步,回过身拿竹竿敲了敲少年的脑袋,“那就歇下吧,不过你小子”话未说完,少年已经一溜烟的跑进了树林中,老者话被噎住,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一弯月牙,有些昏暗,树林中一堆篝火格外显眼,篝火旁一老一少各自烤着各自的食物,白袍老者树枝上穿着一个兔子正烤的滋滋冒油,青衫少年树枝上穿着两条小的可怜的鱼,眼巴巴的瞅着肉香扑鼻兔子吞着口水。“小子,那两卷《望秋山》《闻秋水》可背熟了?”少年点点头,眼睛却没离开那滋滋声。“那把那两卷竹简拿出来烧掉吧。”
“好啊?烧掉?”少年这才挪开视线疑惑的望着老头,老头没出声,转动着手里的树枝。少年从竹筐中找出两卷书简有些不舍的丢进火堆中,竹简在火堆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背熟了就行,把你那瓶瓶罐罐拿出来调下味,用一条兔腿作交换,叫小白也出来吃饭了。”少年一听有兔腿了,慌不迭的从怀里掏出瓶瓶罐罐。这时一团白色的东西从竹筐的油纸伞中飘了出来,停在老者身前,仔细看是一个有着拳头大小脑袋,一脸稚气,胖嘟嘟的双手却没有下半身似人似鬼的小东西,嘴里还发出咿呀咿呀的声响。老者从怀里掏出一颗似玉非玉似冰非冰的五角雪花递给小白,小东西接过后张开小嘴就开始咬,嚼起来发出嘎嘣嘎嘣声响。少年接过兔腿也开始大快朵颐,讪讪的将小烤鱼递一条给了老者。
突然,一阵破空声从远处传来,老者脚尖下坠入土,铲起尘土瞬间将火堆熄灭,少年丢掉烤鱼兔腿背上竹筐,虽然他也不知道是发生啥,不过三年来这样的场景已然熟悉。小白捧着五角雪花一溜烟的钻进油纸伞中,老者右手捡起竹竿拉住少年的胳膊,左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篆,手心一握,一道金光二人消失在原地。破空声落地,是一个头戴兜帽的中年人,蹲下身,查看一番后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一阵头晕目眩,一老一小出现在一堵城墙外,还不等青衫少年的站稳脚跟,又一阵头晕目眩,再次出现却是在一个房间之中。房间陈设极其简单,一张低矮的梨花木方桌,四个草席,东边窗棂下有一把老藤椅,靠门的墙边有一个很多方格的柜子,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白袍老者将竹竿靠墙而立便席地而坐,青衫少年放下竹筐,慌不迭的打开靠北边的窗户,似乎是还有些晕眩,想打开窗户透透气。这一开窗,吓了一激灵,脚下灯光点点,两里外的城墙轮廓也依稀可见,怕是身在七八楼。便回头问道:“老头,这是哪里?”
“南阳城醉仙楼。”白袍老者随口答道,似乎在思量着什么。青衫少年转过头望着脚下的灯光和天边的星光遥相呼应,凉风习习,此刻那丢掉的兔腿也少了些许遗憾。白袍老者起身来到柜子前,翻找了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瓷瓶来到青衫少年身边,递过小瓷瓶,示意少年喝下,少年接过小瓷瓶没有丝毫犹豫的仰头一口,没什么味道,只是入喉后一阵辛辣滚烫。
“你就不怕是毒药?”白袍老者笑呵呵的问道。“老头你如果想要我的小命可没必要这么费心的赐毒。”少年颇有自信。突然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青衫少年扶额坐下,嘟啷到“不会的真的是毒药吧”还不等老者回答,少年已经伏案睡着了。白袍老者望了眼窗外灯火最亮堂的一处楼阁,脸上多了些许愁容,转身把少年抱到老藤椅上。想找块布给少年盖盖肚子四下打量,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进来吧。”一身红色宫装的少妇推门而入,身上带着久居高位的凌厉之气,低身施了一个万福。
“飘絮见过黄执道。”
“这才四年不见,咋还客套上了。”
“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如果没有黄执道,别说飘絮,只怕是整个南阳城都如柳絮般在风雨中飘摇了。”说罢妇人将门合上。
“只怕这次真的要风雨飘摇了。”白袍老者寻了半天也寻不到一块合适的布,便将“问天”取下来给少年盖上。
“这是?嘎了?”少妇疑惑的望着白袍老者,老者将白布拿起,想了想又索性盖了上去。
“刚喝了通窍灵而已,去趟北域问两位师祖那个叛徒怎么处置,结果就得到一句‘山不转水转,叛一个补一个’的十一字真言,以及两卷竹简一个道牌和这个臭小子,论辈分我要喊他小师叔。”白袍老者有些无奈的挠挠头。宫装少妇噗嗤一笑,又赶紧以手捂住,打量了一番瘦弱的青衫少年,问道:“他已经是通窍境,咋还给他喝通窍灵?”
“地基打好一些总没错的,不说这个了,那几个老匹夫已经入城了?”
“已经入城三天了,从我们逐鹿洲去到云泥洲,也只能走南阳城,他们似乎就是在等着您。”
“看来这一战是躲不过啦,城主出关了?”
“嗯,我哥已经在听雨阁等着您老了。”白袍老者来回踱着,少妇视线就这么一直跟着,白袍老者思量了一会儿,开口道:“等这小子醒了,你把他送到渡口,让他去到云泥洲莲滩镇,然后从云顶城去真武山,我这就去听雨阁。”说罢,便伸手去怀里摸符篆。
“我哥让我把我那侄女也送出城,不知”少妇似乎有些为难。白袍老者摆了摆手,“让她跟着这小子一起去真武山吧。”话音未落,金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