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还是很好奇，罗西跟你们单独聊了一个多小时，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公爵再次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桌上。
安静几秒钟后，我说道：“也没什么，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聊自己的事情，聊她被关在这么大的城堡里有多无聊，她有多向往外面的世界，聊她虽然对此很反感但依旧选择接受，因为她理解你。恕我直言，怪不得你一直对自己那么自信，一直给自己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原来她也在给你找借口，你在这侃侃而谈自己为了她好像做了多少了不起的事情，但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自己，而她呢，哪怕是最无辜的一个人，也在为你着想。”
果然，古戈尔公爵面色随着我的话语愈发阴沉，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再次提起这个话头。
随着我话音落下，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
好在马尔伯里来得很快。
公爵起身与他面谈：“啊，我的马尔伯里，我忠诚的下属，有人说你知道百黛兔的下落，是真的吗？今天晚上，两个重要的人失踪已经给我的人生画上了黑色的一笔，现在不会连这么一件小事都要给我添堵吧。”
马尔伯里听完他的话，看了一眼被绑着的我们两个人，说：“在地下交易的时候，我的确看到这位小姐拿出了百黛兔。”
公爵接着问：“是吗，那么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马尔伯里低头，十分诚恳：“因为，这是小姐的东西，他们两位在小姐书房里待了很久，所以，我以为这是小姐意思，就没有多嘴。”
言星适时插话：“对，这就是她亲自送给我们的。”
公爵转身问他：“她为什么会把这件东西送给两个初次相识的人？难道你们之前有什么交情？”
言星瞥我，我鼓励他说下去，他接着说：“那你得问她啊，可能对她来说这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聊得开心了，随手就给了。”
公爵缓缓靠近我们，语气变得古怪了起来：“是吗，倒是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困惑的是，为什么，偏偏是百黛兔？”他说完这句话已经来到了言星面前，弯下腰居高临下十分具有压迫性地逼其与自己对视。
言星眨眨眼睛，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正在犹豫要不要问出口，一旁我适时开口：“为什么不能是百黛兔？公爵先生，您这件收藏品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古戈尔公爵眯起眼睛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我散漫又坚定地回视。
良久。
“马尔伯里。”公爵直起身。
“在。”马尔伯里上前。
“他们说，交易结束以后百黛兔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且，在去往收藏阁的路上，你放走了他们两个，原因是什么，总不可能是没注意吧？”公爵从胸前口袋里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拭着双手。
马尔伯里犹豫了。
公爵等了一会儿，疑惑地回头：“嗯？”
马尔伯里头垂得更低：“是，是小姐。因为小姐她，似乎对这两位感兴趣，还送了百黛兔给他们，我就擅自以为……”
“你就擅自做主违背了我的话？”公爵补全了马尔伯里的解释。
“是。”
公爵深深叹一口气，抬手重重拍上马尔伯里的肩膀：“去吧，去找回来，我亲爱的马尔伯里，去做点能稍微让我觉得今晚没那么失败的事情。”
“是。”马尔伯里鞠躬离开，出去后关门时，越过背对他的公爵，与我隔空相望。
快四点了。
公爵背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说平静也平静，说烦躁也烦躁。
直到四点整的钟声敲响，他吸气抬头仰望天花板，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自从那东西出现以后，一切都在脱轨。难道传说是真的……呵，哈哈哈，我收不到祝福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受到诅咒吗？”他笑着把脸埋在双手中。
我一激灵，他是指鹿角。
小鹿出现在城堡里很久了，到现在应该没被发现，如果两个大活人也平白无故消失，那会不会……
“那个，公爵先生，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吗？”我试探着开口，觉得公爵现在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公爵露出脸，没看我，不知道在看哪：“请问吧。”
“马尔伯里戴的鹿脸面具，只是一张普通的面具吗？”
“那是……”古戈尔公爵喃喃，仿佛陷入回忆，“那是，好像是罗西给他的。”他的眼睛明亮了几分，接着说：“之前她一直对午夜之前的拍卖不感兴趣，这一次，亲手送给马尔伯里面具，出席宴会，莉斯特小姐也参加了……还有你们……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言星暗自惊诧：哦呦，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为什么……”
古戈尔公爵不断地发问，也不知道在问谁，想必他猜到了一些，心里推出了某个答案，但他不愿意相信，可又欺骗不了自己。
嘭——哗啦——
一声巨响，这间屋子的窗户被打破，凌晨夹杂着湿冷水汽的风涌进来，消散了一些睡意。
外面，除了草坪和树木，只有正对着窗子的天上一轮圆月。
公爵思路被打断，或许他带着一丝侥幸如此不再思考，他走到窗前，四处查看，树影婆娑，草木沙沙作响，黑纱一样的云彩遮住半轮月亮。
恍然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古戈尔公爵伸出去的半个身子像是凝固住了，然后他抬头往上看——
目眦欲裂，一声尖锐的恐惧破嗓而出，还未完全发出来，他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钳住脖子，强制着翻了个面，正对上方，双手死死掰着颈部，青筋暴起，眼球几乎要掉出来，可面色却如常，没有涨红发紫，他双腿不断踢蹬挣扎，鞋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大力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屋内被捆绑着的我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无法上前查看。
就在我们以为公爵该不会要就这么了结自己的生命时，那股桎梏他的力量陡然消失，公爵瞬间瘫软，沿着墙滑倒在地，晕了过去。
我期待着看到某个身影，果然，一道影子降落在窗台，这是一个陌生的人，但也勉强算得上熟悉。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带你们离开。”这个人说着，跳进屋子里。
她个子大约一米七五，身形高挑但不瘦弱，一头极短的黑发在额前打着卷。
“莉斯特？”我发问。
莉斯特一边给我解开绳子，一边瞟我一眼，点头：“嗯。”
随后在两人背后一拍：“走吧，外面没人。”
“等一下，罗西在哪里？”我转身面对她。
莉斯特小姐的长相，或许和同族有关，与我还是有些相像的，她的声音比较中性，回答道：“在外面。我们遇到了麻烦。”
言星接话：“哪个外面？”
“花园，灵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