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冲击
小若心里咯咚一声，轻声说：“姐姐，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啊。”
“你说什么？”杜若许险些站不稳，她的话像无数蜜蜂撞进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杨歧此时站在一旁，惴惴不安。
“怎么可能，如果你是我，我们两个怎么会同时出现？你们别骗我了。”杜若许无力的坐下，脑海里不断循环着这些话，表情木讷。
“没骗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过去的你，这里是你的记忆。”小若走到她身边坐下，手轻轻放在她紧攥的手上。
“你让我缓缓。”杜若许躲开了她的手，语气低沉。
“好。”
杜若许低下头，苦恼的思考着。
杨歧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又恢复了原样，装作镇定。
“为什么我会进入自己的回忆，还能跟过去的自己对话？”杜若许没有抬头，慢吞吞的问出自己的疑惑，等待着回答。
杨歧喉结滑动，吞咽了一口口水，说：“这是一段奇特的心灵之旅，每个人都可以和你一样，实现思想上的灵魂对话。”
杨歧听着自己说的话，自己都想笑，但是又不能直接告诉她，她心理受创，陷在了痛苦的过去，此次是心理治疗。
“那为什么我的感触那么真，这一段时间的经历算什么？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杜若许眼中含泪。
“这些都是你过去所经历的，对你影响颇深的时间节点和场景，至于我，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陪伴者。”杨歧解释道。
“那你知道发生的一切？我们过去认识吗？”
“嗯，认识。”杨歧嗯了一声，心虚道。
认识？杜若许反复琢磨，在记忆里搜寻跟他差不多模样的人选。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愣了一会儿：“你是许支？”
“是。”许支应道。
是…她居然是许支，杜若许一直在心里默念。
虽然内心已经溃不成军，她还是强忍着酸楚，开口道：“你回来做什么，不是一声不吭的走了吗？”
八岁那年，他俩本来约定在两家中间的杏树下见面，他陪她去找她的妈妈，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他没有出现，她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在树下睡着，被她奶奶拎着耳朵回了家。
她不死心，第二天又去，又是等了一天，终于在邻居奶奶口中听到他被父母带出了国，至于原因，她今天才知道，心脏病。
她手中有一张他们唯一的合照，照片早已泛黄，照片中她假小子的模样，他倒是秀气些，手里拿把水枪。
她以为他们会两小无猜，共同成长，他会成为她昏暗童年的一点光亮，不曾想，他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还是在约定之后。
“我…我当时是迫不得已，没有来得及跟你说，其实，我有偷偷回来找过你，在你上大学的时候。”他自知理亏，没有特意替自己辩解。
“是吗？那为什么不当面找我，你明知道我…”我一直在等你，她没有全说完，毕竟，现在已经晚了。
“我怕打扰你，我也没有勇气。”许支垂头丧气，他说的是实话，也没有底气。
许支跟父母出国，是被骗去的，他执拗，觉得看不好的病，就不要去折腾，况且他当时答应了她，陪她去找妈妈，怎会轻易食言。
出国后，他人生地不熟，没有资金，只能听父母的话，积极配合，早日回来找她，后来结果不错，他可以像常人一样生活，避免剧烈运动就行。
他在十八岁那年，终于有机会有能力回来找她，但在校外见到她的时候，他决定回去了，不再打扰她，因为他给不了她稳定的未来，不想她的人生提心吊胆。
后来，他听说她病了，犹豫再三，他决定回来，不走了，死皮赖脸的跟着她。
帮助她治疗的过程并不顺利，她的伤痛太深，又不配合治疗，在此之前已经尝试很多次了，最后他才想出这个办法，让她以旁观者的角度再经历一次，或许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糟，她就会有所缓解。
他还是犯了错，他忘记旁观者的角度，到底没有感同身受。
“我知道说什么都晚了，这次我只想弥补，陪着你，不求原谅，不求过往。”回过神来，他温柔而又坚定的说。
杜若许还没有缓过神来，她挣扎着抬起头，脸上已挂满泪珠。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挺好的，不需要什么陪伴。”她呜咽着说，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许支看着她，眼中充满心疼，心情复杂，她又强迫自己，装作没事人一样。
“你不好，你不开心，就要说出来，不要不说，委屈自己。”他上前一步，上手抱住她的肩膀，托起她，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她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落下，像瓷娃娃一样碎掉了，他嗓子干涩，说不出话，用力抱住了她。
“任由我自生不灭不好吗？”她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胸口传来。
“不好，那个拿着水枪的小屁孩说过，要永远守护他身边的女孩。”他柔声说道。
感觉到她情绪有所缓和，他不舍的慢慢放开她。
“好点了吗？”他关心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
她轻微点头，被他半抱在怀里，靠在他胸口。
“我有话想说，可以吗？”一直站在旁边的小若，犹豫的说。
他看了看怀中的人，点点头。
“其实，我觉得，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我以为被抛弃的时候，遇到了你们，以为有危险的时候，许支带着援军来了，以为被孤立，但是有许支陪着，你看，我不也每天乐呵呵的。”她自顾自的说道，沉浸在回忆中。
她接着说：“姐姐，其实，我们只是不能自洽而已，容易情绪内耗，这些事情都不可怕，只要我们强大，未来的我，也就是你，不也很光彩照人吗？你美丽大方，心地善良，诚信，谨慎等等，都是我没有的，而是你在荆棘之中长出的。”
愣了一会，她又说：“我想，这是我们相遇的原因，让我明白，要坚强，要学会应变，坚信未来有更好的在等着我。”
她声泪俱下，眼底不舍快要溢出，调整了一下情绪，说：“这是我们最后的见面了，也是我最后再叫你，姐姐，答应我，要好好生活，开开心心每一天，感受世界的美好，也要相信许支。”
话音落下，小若的身影逐渐模糊。
“小若！”看着消失的小若，杜若许大声呼唤。
紧接着，周围开始发生变化，东西渐渐消失，归于一片白色。
两人站在中间，四周是看不清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