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身世来历
人一吃饱了，就容易犯困，但是如果吃得太饱，吃撑着了，那肠胃搅动，却惹得人难以入睡的，这正是华清他们这一帮子少年的现状，各个都吃的肚皮浑圆，躺在床上难受的呻吟，没有几个入睡的。
他们入住的这间房子造型简单，方方正正，主要框架是木头，没有多余的装饰，充满了原始的气息，但是胜在足够宽敞，两边各砌了一个大通铺，足够十几个人并排睡。除了一间正门，南侧那边墙上还开了几扇窗户，此时开着通风。
这季节应该是暮春时节，冬季的严寒早已告别，夏日的蚊虫还未滋生，虽然有点凉意，但是盖着像是动物皮毛做成的毛毯子，华清并未感到不舒服，反而觉得比之前原身家里那精致典雅的阁楼更自在。
夜晚的微风透过窗户，吹来一股子草药味，有时浓郁，有时淡点，有时充满了迷人的香味，有时却又有点刺鼻，闻了觉得不舒服。因此，已经躺下的华清起身，想把头上的窗户关了，省得时不时闻着这令人难以适应的草药气味，哪知道华清的手刚碰到窗框，就被人轻声喝止了。
“别关窗，留着透亮！”
听到这声音，华清扶着窗框的手一顿，回头找寻发出这声音的人。在微弱的月光下，人脸不易察觉，但是华清凭借雄浑的肉体、敏锐的眼神、惊人的听觉，瞬间锁定了发声之人，脑海中稍微回想，记得了原来是进入寨子正门时候，这群孩子的领头之人。
“为什么要开着窗户，你没闻到那令人厌烦的草药味吗？”
刚才出声的那少年也起了身子，坐在通铺上，望着华清。他此时竟然还穿着洗澡之后发给大家的小厮打扮的袍子，显然是和衣而睡，像是做好了随时要逃命奔波的准备。
“相比于草药的难闻，我们更怕黑暗。”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坚定，但是又带着一丝绝望，好像生活已经给予他太多的磨炼，让他失去了少年的意气风发，只有无尽的失望和痛苦。
似乎害怕华清不相信，他随即拍了拍睡在左右两侧的少年：“你们是不是更怕黑？”
他身旁两侧的少年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好像已经入睡，但是华清看到他们蜷缩的双腿和抖动的身躯就知道，他们在装睡。
房子里陷入了一阵寂静，刚才还有的各种打嗝声，吃太饱的呻吟声，时不时翻转身子的动静声，全部都消失了，好像突然所有人都被禁音了。
“是的，我怕黑，不怕草药味。”
这声音微弱如同远处飘来，几乎细不可闻，而且说话之人似乎十分紧张，语气中都能听出身子在颤抖。
寻着声音，华清低头看了看，没想到刚才说话之人正是睡在他左手边上的小个子，这小个子也是刚刚疤痕中年第一个鼓励吃馒头的人，他那瘦成麻杆一般的身形和不成比例的大头，给华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小瘦子的话音刚落，通铺角落里也传来了一声，：“我也怕黑。”
接着这房间里便此起彼伏的回答声：“我也怕黑”
华清感到奇怪，不过也不愿意再生事，便收回了双手，留着窗户保持常开，重新躺下了。刚才此起彼伏的声音戛然而止，偌大的房间又安静了下来，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呻吟声。
华清闭上眼睛，控制自己的呼吸，好过滤那难闻的气温，轻微的运转百花心经，慢慢温养经脉，试图早日理顺体内纠缠在一起的七经八脉。随着心法的运转，华清体内的气血加快流转，身上发出丝丝热气，还夹着这一股幽幽的花香，令人迷醉。
左边睡着的小个子似乎感受到了暖意，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华清挪动，一点一点，慢慢碰到了华清的身体，然后变如同惊弓之鸟，立刻挪开。然而，过了一小会，他好像又忍受不住华清气息的诱惑，慢慢地再次靠近，这次似乎胆子大了点，直接用鼻子嗅了嗅华清的脖子。
“哥哥，你身上好香！”
听到这声音，华清哭笑不得，不得已停止了心法的运转，体内翻腾的气血，立刻平复了下去，身上淡淡的花香也消失了。
“哥哥，你又不香了！”
华清感到好笑又好气，头朝着走边侧了侧，看了看小瘦子，本想呵斥他一声，但是看着他那凹陷的脸颊，凸出的眼睛，还有脸上数不清的小伤口，他把话咽了回去。
“你怎么还不睡？”
想了想前世哄孩子睡觉的经历，华清语气温柔了下来。
“我撑得慌，肚皮难受。”
“肚皮难受，揉揉就好了。”
华清拿出了哄孩子的耐心，轻声低语。
“我不能揉肚子，一揉就把我的心碰歪了。”
华清被这孩子的思维惊到了，心里一阵好笑，但是他知道哄孩子睡觉的首要法则就是孩子说什么是什么，不要反驳，不然就要陷入无尽的为什么之中，然后熬到半夜无法入睡。
“那你就闭上眼睛，慢慢地呼吸，然后就睡着了。”
“哥哥，我害怕闭上眼睛，我怕一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就又见到鬼，而见不到你们了。”
华清不得不承认他被这孩子的脑子给打败了，实在忍不了，就反驳了一句。
“你放心，这世间没有鬼的，我们也不会消失不见的，你就安心睡觉吧。”
似乎听到了华清语气中的质疑，小个子连忙补了一句：“哥哥，我没有说谎，我真的看到鬼了，不信的话，你问大家，他们好多也见到鬼了。
鬼可恐怖了，有的长着牛头、有的有着马面、有的双腿像蛇躯，有的有老鼠的尖牙、有的有大象的鼻子，还有的长着山羊角，而且鬼还吃人，我们村子里好多人就被鬼吃了。”
华清把这孩子的话当成了他的臆想，便问了问：“那你还记得你们村子在哪里吗？”
“我当然记得！
我们黎家村就在黑风寨管辖的黑山，我可不会忘记的，我还要回家看阿姆呢。
呜、呜、呜”
话音一落，这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不过阿姆已经被鬼吃掉了，村子也被烧掉了，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黎歌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咽，华清从中听到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令他也感到一阵莫名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