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纸一张的寿礼
金銮殿上，太后坐于郭霁左侧。
一年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够让她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
自郭霁登基以来，为防止太后党垂帘听政，自己凭着铁血手腕接连斩了数位大臣，拼着玉石俱焚的代价，才是守住了这朝堂之上的正统。
但也只有在太后寿辰这天，才会破例让她坐到金銮殿上。
往年这天，郭霁内心都是十分的厌恶，但今年不一样，今年沐子君来了。
沐子君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郭霁旁边，都能够把太后气个半死，更不用说她还故意向太后搭话了。
“陛下对策妃真是宠爱有加啊，朝堂之上居然与策妃同坐龙椅。”
太后早就得到沐子君上金銮殿的消息，但没想到今天这种大日子，郭霁居然也会让她陪同。
沐子君笑的如沐春风，看上去像是真的在为太后的寿辰而高兴。
“太后谬赞臣妾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龙椅亦是如是，全凭陛下做主。”
太后轻哼一声，不作回答，看样子是不想理她们俩了。
“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岁。”一名年约四五十的老臣跪下行礼，在得到太后的允许后奉上贺礼。
沐子君认得他，吏部尚书井岗，旧派官员中最为坚定的太后党成员，虽不是太后族亲，但却比族亲更得太后信任。
“太后，年年都是寿图，怕太后看厌了，今年微臣为太后专门做了件与众不同的礼物，太后、皇上请看。”
井岗对着门外的拍了拍手，两名太监扶着一个两米多高的白色巨框走了进来。
刚一入门，众人就觉得阵阵耀眼的光芒从白色巨框上发出。
待到近了才发现，竟是已付用数十颗拳头大小的珍珠组成的寿字。
更令人称奇的，数十颗珍珠居然在不停的转动着，让这个寿字看上去更加的辉煌明亮。
数十颗珍珠每一颗都圆润饱满，光泽温润，价值连城，更难得可贵的是，这数十颗珍珠的大小也都相差无几，凑在一起的价值更是难以估计。
这些珍珠的大小一致，如此庞大数量的珍珠，要找到并且挑选出大小相同的，其难度可想而知。而将它们精心组合成一个不停转动的寿字，更是需要巧夺天工的技艺和无尽的耐心。
“这幅寿图，乃是微臣寻觅了一整年，命上百名能工巧匠合作而成。”
井岗对着太后跪下，双手抱拳道：“以此珍珠寿图，祝太后安康长寿，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好！”
太后高兴的说了一声好，“井岗，有心了，哀家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这么用心的礼物了。”
“太后现在就这么高兴还太早了。”
闻言，太后原本高兴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郭霁及时说道：“井尚书的礼物的确是很用心，但其他大臣的礼物也都是他们用心准备的，想必每一件都会让太后开心的。”
“梅年湘何在？”
沐子君听到梅年湘的名字后右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扶手，不知道郭霁这个时候叫他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臣在。”
一名年轻文官走出行礼，此人玉树临风气质非凡，即便是穿着官服，站在一众官员中也是十分的明显。
郭霁轻笑着说道：“你近日才刚上任钦天监监副，太后寿辰这么大的喜事，想必你一定准备好了礼物吧？呈上来让朕和太后一同看看。”
钦天监，倒也是十分适合他了。
沐子君还记得，以往梅初常和梅侍郎他们说起梅年湘，都说他成天到晚只知道研究星象，连考功名都不上心。
梅侍郎一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全家都对梅年湘宠的不行，就连梅初常和沐子君的书信往来，也总是提及他。
对于梅年湘，沐子君印象中只见过两次而已，每次见他都是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星辰，不与人交谈。
如今进了专治掌观察天象的钦天监，也算是随了他的意了。
只是不知，梅初常的逝去，是否让他有所改变。
“臣早已准备好寿礼，还请陛下，太后欣赏。”
又是一名太监走来，太监双手捧着一个长盒，看形状应该是图画之类。
梅年湘从太监手中接过长盒，刚一开打开，原本就白皙如玉的面庞更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冷汗瞬间遍布他的额头。
被换了！
他专门准备的，根据天上星象变化而绘画而成的神童献寿图，被人换成了一幅白纸！
同一时间，沐子君也发现了梅年湘表情不对，没有缘由的，沐子君看向了郭霁。
“陛下，你要做什么？”沐子君低声问道。
郭霁目光紧紧锁定梅年湘，口中小声回应：“态度。”
态度？谁的态度？沐子君的还是梅年湘的？
梅初常已经不在，说什么也要保住梅家这仅剩的独苗。
沐子君出声为梅年湘解围：“陛下，臣妾觉得，钦天监的寿礼应该又是诗文图画之类，无趣的很，不如先看其他大臣的寿礼？”
这一瞬间，精明如太后，瞬间察觉到了郭霁和沐子君之间产生了分歧。
而分歧的关键点就是梅年湘。
沐子君和梅侍郎一家关系亲密的事情，太后也是知道的。
现在不管郭霁到底想做什么，但现在绝对是拉拢梅年湘的好时机，留着此人以后绝对会有用。
“策妃所言极是。”心念一动，太后决定帮梅年湘解围：“梅监副年轻有为，有这份心哀家已经满意，钦天监的礼物年年都是一样，不如先看其他大臣的。”
左右两侧的女人都在为同一个人解围，郭霁反而没有表态，仍旧想看梅年湘的态度。
“微臣的礼物，定会让皇上、太后难忘。”
梅年湘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太后和沐子君的好意，将白纸从长盒中拿出。
当所有人都看到他手中的白纸的时候，都是一惊，尤其是钦天监监正，更是冷汗直流，脸色发白。
没想到梅年湘拿着白纸径直走到了方才井岗送来的珍珠寿图前，将手中白纸放开。
“陛下，太后，请看百寿图。”
阳光照射在珍珠上，在梅年湘手中白纸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寿字！
“哈哈哈哈。”
郭霁大声笑了起来，“梅爱卿，这份寿礼果然是出其不意，令人难忘！难为井尚书的珍珠寿图，如今成为你这百寿图的嫁衣。”
朝堂之上，瞬间哄笑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沐子君和梅年湘四目相对，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
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