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九十二突变(6)
夜神的肯定直接导致大殿里忽的一寂,紧接着便是一片哗然,然后响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哭嚎声,声声泣血声声哀啼,仿佛是在突然无措里于慌乱间找到了该干的事,所以越干越无绪越干越卖力。看着周围人断定了天帝已然魂飞魄散般的哭嚎,太湖水君满心愤慨地大喝一声道:“嚎什么丧!九明宫里的丧钟还没响呢!”
火德星君冷笑一声“帝星都落了,响与没响有何分别?”
金灵圣母蹙眉道:“星宿对应神明,但神明已与星宿分开,两者之间只是灵性相通罢了,天帝薨逝乃是事关天界的大事,从来不是单凭星子陨落就可臆断的,丧钟未响,你便料定陛下已逝,火德星君是何居心?”
火德星君被金灵圣母一呛,气的头顶冒烟,正要回嘴时卫房圣母幽幽开口道:“金灵圣母此话差矣,夜神对帝星陨落之事瞒而不报,也算大事,若按你的说法,他不就是刻意隐瞒了么,那可算居心不良?”
“你!”瘟癀老祖按住金灵圣母,看向大殿上的众神道:“此时怕不是议论陛下是否过世的时候,妖冥大军已然逼近,难道诸位要眼睁睁地看着天界失守吗?”
“老祖此言差矣,”执年岁君站出来,双手冲着九明宫方向遥遥揖了一揖,道:“陛下有无薨逝本就是天庭里最大的事,再说了若有心之人看见了天上帝星陨落,他们可不会在意什么丧钟的,此时若不尽快立一个新帝出来,难道要等着他们以天庭无主为借口来个破釜沉舟吗?”
“简直胡说八道!”太湖水君恨不能戳着执年岁君的鼻子大骂,这话就差直接说要另立他人取而代之了!“你莫要信口雌黄,天帝陛下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决断!来人,去九明宫查问,天帝陛下到底如何了?”
太湖水君气得跳脚,执年岁君也不相让,“问?夜神都敢瞒而不报了,你指望上元仙子说实话吗?”
太巳仙人一听,阴着脸问道:“神君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执年岁君双手藏在广袖中交叠于胸前眯着眼扫向天帝的亲信一派,缓缓道:“我知道诸位是为天帝尽忠,但我等也得为天界考虑,帝星已经陨落,尔等还要浪费时间等丧钟,你们莫不是想拖延时间,好壮他妖冥大军斗志,加紧攻打天界吧。”
“一派胡言!”太湖水君听这执年岁君单凭一张嘴颠倒黑白,若不是西海龙王拦着他非得冲上去撕了他的嘴不可。
可执年岁君的嘴却更是不饶人“清黎神君,我晓得你与陛下兄弟情深,可你也得清醒清醒吧,一年前天帝陛下为魔尊挡了不染上神的一记必死杀招,陛下被重伤这是不争之事,况且上神也非一般上神,她的神力能有几人扛得住?这一整年来陛下的病情从没好转过,今时突然清醒不过是回光返照,陛下白日刚醒帝星晚上就落,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吗?现在战事严峻,天界前途未卜,我们还得为陛下的生死浪费多少时间?”执年岁君一番为天界未来着想的振振有词竟叫满座的神仙不由的点了点头,太巳一干人等恨不能当即为这执年岁君说死人肉白骨的口才鼓个巴掌。
雷祖抱着自己的金光如意捋了捋胡须,抬眼道:“以神君之见该当如何?”
“禀雷祖,俗语云: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如今妖冥二界来势汹汹,天界需马上立一个坐镇之人出来,就是不封帝,摄政也好!”
雷祖点头,又问:“以神君高见,现在请谁来坐镇最合适?”
夜神飞快地扫了眼雷祖方向,默默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就听执年岁君停顿半响,道:“以小神拙见,当推魔尊旭凤……”
三山正神皱眉,金灵圣母正欲开口,卫房圣母突然跳出来打断道:“魔尊旭凤早在五千年前便饮了魔血,血统不纯,一个魔界之人如何统领天界众神?”
火德星君一听不高兴了,指责道:“当年魔尊被杀,天帝即位,魔尊不得已才入了魔界,况,魔尊是陛下的亲兄弟,如何血统不纯?现如今陛下愿意为他挡上神杀招,便是与陛下还有手足情的,他又是当年的天界战神,有他坐镇,再合适不过!”
计都星君闻言,出列道:“小神以为,若论血统,魔尊的确是不纯的,且其母现在已成了妖界妖王,母亲在外打劫,内里儿子坐镇,这即便无关里应外合,怕也是不妥了些。”火德星君的眼睛立时扫向计都,他若是用了神力出来,计都怕是已经被烧穿了。
雷祖一听,心里便明白了些什么,忍住要勾起的嘲讽嘴角,问道:“计都星君可有合适人选?”
“启禀雷祖,小神以为,若单论血统,这天界里倒是有一个最纯的……”
执年岁君故作高深点点头,道:“那就剩月老了……”
大殿里突然一静,所有人的眼神开始在这大殿里找那个一身红的扎眼的人,而站在角落里快要睡着的月老突然被许多热切的眼神烘醒,在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被人安安静静地围观后,他迷迷糊糊问道:“结束了?”
忽而,于安静中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嗤笑,一时大殿里接连响起一片压抑的嘲笑声,月老有些糊涂,急忙看向一旁的好友缘机仙子,缘机一时满脸尴尬,不好解释,只小声道:“无他,无他,他们说笑话呢……”
“笑话?什么笑话?”月老狐疑于如斯严肃场合居然还有人和他一般不正经,四处看去想找出那个与他志同道合的人来。
缘机仙子正不知如何能不叫月老再在意这个话题,就听执年岁君道:“当年太上天帝一脉有兄弟三人,已逝的廉晁上神、被囚的太上天帝、管人间姻缘的月老,按血统算,月老的确是现如今最纯的了……”
月老不明白这朝堂之争何时会和他扯上关系的,他想找人给解释一下,可周围凡是被他一眼望去的无不憋着一脸的笑,月老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怕是被人耍了,以他多年混迹天庭的经验,此时不装糊涂更待何时,和稀泥的事他最擅长,于是月老将木杖往地上一跺,干咳了声,将周围人的视线再次聚拢过来,摆正身姿仰起脖子捋了捋胸前并没有的三绺胡子,在心中打了个节奏,当着满殿文武的面,气沉丹田然后乍然开嗓,扯着老生腔,抑扬顿挫唱念道:“老夫,天界月老是也,头上两位哥哥,脚下再无弟妹,孑然一身,有两侄,有一孙,血统自然是纯正的很哪啊啊啊……”唱念做打一齐上手,伴着最后转了几个弯的啊,右手自然伸出,在胸前不停地抖……
看着月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发癫,计都星君和执年岁君的嘴角同时不自然地抽了抽,计都星君像是被月老的抽风刺激到了,连忙道:“小神说的是太上天帝陛下!”
太巳嘴角扯了扯,夜神摇了摇头,清黎君暗骂了声白痴,金灵圣母的眼睛眯了眯,这龙尾巴漏的太快了些……
站在最后的王童是个只懂打仗的,听这帮神仙打了这许久的口水仗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可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说到阪泉的战事,一时急得抓耳挠腮,手里不自觉地抓到一物,想着方才夜神给他的他还不知道是干嘛的,忙拿出来打开看……
火德星君冷笑道:“太上天帝?计都星君莫忘了太上天帝是怎么被送到神霄九宸岛上颐养天年的。”
计都不服气道:“也比请个外族人来掌天界的强。”
“太上天帝当年那一十八条罪状可还在省经阁里摆着!”
“总好过请回个妖王太后!”
“魔尊若是即位,妖魔二界都能并入天界!”
“说得好听,你怎么不说魔尊即位天界并入魔妖二界呢!”
一时大殿中为谁来摄政吵得不可开交,而刚开完嗓又被人忽略了的月老脑袋像是突然被开了光,高声道:“不若折个中!”
月老的话如滚油里滴了滴白水,虽一时激得噼啪响叫人停下来看他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转瞬后所有人又不理他自吵自的去了。当此时,雷祖的雷霆之声却突然响起,盖过满殿的争吵问月老:“月老不妨说道说道……”
于是所有人又都停下等他一个会随时随地抽风的老头来说出个子丑寅卯,月老无视众人的或鄙视、或无视、或幸灾乐祸的眼神高声道:“小神以为既然太微和旭凤都不合适,老夫更不合适,那不如就把棠樾接上来吧,他血统纯,母族背景也强,关键是他太师叔祖可是不染上神……”
什么叫晴天霹雳,此时大殿上站着的不管是哪一派系的,看向这么个平日里从来不着边际的月老都有一种一拥而上掐死他的冲动!这世间最怕的就是个不符合所有既得利益者的歪打正着,棠樾是魔尊水神的儿子,荼姚太微的孙子,天帝润玉的侄子,不染上神的太孙子,花界的第一继承人,背景雄厚,没有前科、恶习,除了年龄太小之外,他是现如今最适合坐上那个位子的人……
可是!他的登位也能同时阻拦很多人的路,所以,在一瞬间的安静后,是后面跟着的更猛烈的争吵:
“荒谬!他一个奶娃娃如何担得起这重任?”卫房圣母先坐不住,孙子即位,垂帘的也不会是爷爷。
“怎么不行?不是说怕妖界冥界知道我们天帝已死么?现在立一个坐镇的,也不是指望他出来直接带兵打战的,有何不可?”缘机仙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她倒不是哪一派的,只是高兴看这方才笑话月老的人吃瘪罢了。
“他的父亲是魔尊,血统如何会纯?”这是计都。
“这个老夫知道,棠樾刚出生时,花界就跟锦觅商量过叫这第一个孩子来继承花界的花神之位,是以,这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洗髓净血过……”月老十分得意于自己知道的详实,虽然现在棠樾对鲜花并没表现出什么喜好之意。
执年岁君的眼神暗了暗,虽然棠樾即位,魔尊得利,但花界横亘其中,做奶奶的怕也得不到什么好,他上前道:“月老既然都说了他是要继承花神位的,如何又能来承袭天帝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