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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十三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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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切的来说,他所处之境,一半似海,波浪翻滚,大浪滔天,一半似湖,平静无波,脚踩上去却会生出一圈圈的水纹漪涟。从海湖分界处开始,头顶的天光也大不相同,海上漆黑无光,像个不会反光的黑洞,海水却泛着幽蓝色的荧光,荧海翻腾,光却染不了天际,远远看去天和海就像不在同一时空里一样。反观镜湖处,镜面倒映的天是湛蓝透亮之色,远处天边挂着一轮橘红色的太阳,分不清是朝阳还是夕阳……

    润玉对镜湖的一面并不陌生,等闲上神级别的神仙元神出窍或可机缘之下有幸入得离恨天来一观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离幻美景,然这另一半恶浪无光之景与此处原来模样对照,却生出了许多死寂之态,似是太虚幻境却又不敢妄下论断,正暗自思量间,忽听身后有人作歌曰: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润玉听了,正是一女子声音,转头看去,却见云霭雾散处走出一着斩衰丧服的女子,那女子双眼赤红,眼角边泪痕未干,疾步走来,距三步远时停下,微曲膝行了一福礼,方道:“吾重孝在身,有不妥处还请天帝海涵……”

    润玉识得这人,却是太虚幻境的掌事仙姑警幻仙子,见这警幻仙子一身重孝,定是家中至亲去世,不敢多问“无妨,仙子节哀……”

    “多谢陛下。”警幻仙子略福了福,侧身做请。

    润玉却并未抬步,只道:“看来某今日来的不是时候,却是不敢打扰仙子,改日再来造访……”

    润玉欲走,却听那警幻仙子喉咙里含着掩不去的哀戚之意道:“非是陛下无意间魂游于此,乃是警幻冒昧将陛下的元神请来的……”

    润玉看那已然再也掩不住悲戚,泪水大滴滚落的警幻,连忙避开视线,双手一揖“仙子有何示下,只要润玉力所能及,但请开口。”

    警幻连忙转头拭去眼角的泪花,努力抑住心绪,方回头道:“叫天帝见笑了,非有什么示下,只是有一人,吾等已竭尽所能终觅不得救治之法,然他已接近油尽灯枯之境,他母亲甫生下他便撒手人寰,我等实不忍看他随他母亲而去,是以,是以只能请他父亲将他抱走,看看可有活命的希望……”警幻的眼睛在说出那两个字时便看向了润玉。

    “孩子?我的?”润玉心下突然一阵大动,不知何故,只听那一声“父亲”便觉匪夷所思,又认为自己多想,他素来洁身自好,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肌肤之亲,怎会有子,可心里却溢满了挥之不去的渴望,拥有这天上地下和自己最亲的血脉,亲人……

    警幻从头到尾亦在仔细打量润玉表情,她不确定这男子可会认回孩儿,毕竟那……人在生下孩子之前一直都是一团灵光形状,等闲上神可能都看不见她,她自己直至生产前一刻都不知自己是怀有孩儿的,那这父亲会觉得匪夷所思更是正常,只是匪夷所思是一回事,认不认孩子能不能对孩子好是另一回事,而且没有多少时间了……

    润玉亦在观察警幻的表情,在确定她说的那孩子的父亲就是自己时,他突然变得十分镇静,只问:“孩子在哪?”

    警幻长舒一口气,幸好。她向后招招手,一个同样一身重孝的仙子抱着个襁褓小心走来,润玉的眼睛立时便黏在了那襁褓之上,若有若无间,他仿佛感知自己的生命与那个襁褓间生起了一条密不可分的血脉桥梁,他疾步上前,从那仙子手上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令他吃惊的是,襁褓竟轻如浮尘!

    他急忙揭开襁褓上的锦被,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婴儿,全身几近透明的蜷缩在襁褓中,胸口没有起伏,眼睛嘴巴紧闭,没有半点活着的迹象,润玉屏住呼吸凑近孩子鼻翼,许久,才听见微不可查的呼吸声,润玉震惊抬头,语无伦次:“他,他怎么了?”

    警幻心疼地看着孩子,道:“他的母亲是一团灵光,他身上合着灵光和真龙之血,但不知何故,血灵不融,无法生出骨相,元神虽在,却终难长久,我等竭尽所能,亦找便了这三清天大罗天的神尊们,无人能救,”那将孩子抱出来的仙子闻言已涕泪横流,警幻亦哽咽出声“天帝陛下,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我等无能了,还请陛下一定要找到这孩子的救治之法,要不然,要不然,我等……我等实在无颜去见他的母亲了!”警幻说完便与那女子包头痛哭起来,润玉深知那灵光必是因为生了孩子而灰飞烟灭了,心甚感念,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心里立时便有了决断,正色道:“润玉上穷碧落下黄泉定要救我孩儿性命,那位灵光神君与我生下骨肉,便是与我有夫妻情分,临去前,可容我祭拜一二?”

    警幻仙子拭干泪水,道:“天帝好意,警幻心领,她在时曾有言,身份姓名皆是身外之物,她从不在乎,也叮嘱我等不必为外人道也,天帝将她记于心间便是,拜与不拜于她都毫无意义,只求天帝将孩子照料好,也算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

    润玉点头“我明白。”

    须臾一阵风起,润玉眼前便被浓雾迷罩,等再睁开眼时,眼前哪有什么一半海水一半镜湖一半晴天一半黑寂,眼前只有御案一张、朱笔两三、砚台一方、笔架一个、镇石一对以及批不完的奏章,堆积如山的奏章边燃着烛火,天黑了。

    身上一沉,润玉低头,却是一双素手将一条金丝薄被要搭与他的肩头,他伸手抚开,看向来人,却是邝露,邝露收了手,笑道:“小仙见陛下睡得香,怕陛下受了风,正要与陛下搭上条锦被,却还是将陛下惹醒了……”

    润玉坐起来,眨了眨尚有些迷蒙的眼睛,说了句“无妨,不干你事。”却突然僵住,看向怀中,瞬既站起,在御座上翻找“孩子呢?孩子呢?”

    邝露闻言,惊奇异常“陛下,什么孩子?您在找什么孩子?我来帮您。”

    润玉却不理她,桌子椅子整个房子里皆翻找一通,却始终不见那个襁褓,邝露不知原委急问:“陛下可记得那孩子模样?可您一直在书房里,这九明宫中何来的孩子?”

    润玉突然清醒,难不成方才只是黄粱一梦?可那梦里居然如此真实,他看着自己的手臂,他明明抱着那个轻若鸿毛的襁褓,听见了那孩子微弱的呼吸声,亦感知到了浓浓的剪不断的一种叫血脉的东西,可为什么一觉醒来都化为泡影?

    他有些失魂落魄站起来,挥手叫周围的人都退下,一个人走出九明宫大殿,站在大殿外的广庭里,抬头看天,今夜天上只有点滴星辉围着一轮孤月,几分月白光华将他笼罩,四周肃杀满是萧条,一丝昙花芳香从旁幽幽传来,润玉走到花坛边坐下,脚边跟过来一大一小两只魇兽,润玉将那刚断奶的小魇兽抱起来,与卧在他脚边的大魇兽道:“我方才梦见自己当父亲了”大魇兽突然抬起头,润玉正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没有发现大魇兽的异常,苦笑道:“还以为是真的呢。”

    大魇兽突然叫了一声,本来安心享受润玉抚摸的小魇兽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爹,然后不甘不愿地跳下了润玉的膝头,润玉疑惑看去,就见那小魇兽走到大魇兽身边突然打了个嗝,吐出来一个淡黄色的梦,梦里是一团荧亮的光华,梦很小转瞬即逝,润玉笑道:“你能食梦了?可是我方才的梦?可我方才梦见的太虚幻境可不是这样的……”

    大魇兽又叫了声,润玉看向它,可它的眼睛却不在润玉身上而在润玉胸前,润玉神魂突然一震,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去,一个小巧的天蚕丝织就的锦被包裹着的婴儿被牢牢地绑在他的胸前,在愈发明亮的月华里慢慢地显现出来……

    润玉将孩子轻柔地抱进怀里,脸贴着襁褓小心地蹭了蹭,满脸慈爱的笑意,低喃道:“你在啊……”

    大魇兽小心挨过来,嗅了嗅襁褓,眼角一弯冲着润玉怀里小声地叫了声,因为太小而什么也看不到的小魇兽站在下面急得直蹦跶,边蹦边叫,因为声音太响,大魇兽严厉地瞪了它一眼,小魇兽无端端被亲爹瞪,委屈得眼冒泪花,小耳朵瞬时拢拉下来,润玉轻轻一笑,抱着襁褓蹲下来,小魇兽看着那渐渐靠近的襁褓,顿时什么都忘了,赶忙凑上前歪着头看过去,那是一个很小的肉团子,透明的,好像一吹就破,小魇兽无师自通地屏住了呼吸,就听头顶上有人轻声道:“看,他是你的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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