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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三国鼎立互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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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来看书,一起来聊书,米花书库天天陪着您,打发寂寞无聊的时间,和作者一起畅游无限的想象空间  在雨城居住几月,纳兰雪已是完全的掌握了这里的情况。

    大库里面,银粮充沛,单是银子一项,就有七千多万两,足能顶莫国小半年的国库税收。

    据卜士仁原本的书记官说,卜士仁在任十年,雨城的城赋从来就没低于过物产的两成,比国赋,还要高了一倍,有些粮食丰收的好年份,甚至,还会跟百姓收取人头税和修缮城墙税,外来的商人,更是得在城门口缴纳入城税…而,雨城的城墙,这整整十年了,都没有真正动过一次,至多,也就是在城垛儿上面,换几个新的火把架子,也就算是修缮过了…

    让纳兰雪觉得有趣儿的是,这卜士仁,并不是个大手大脚花钱的人,相反,他很抠,家中,连个妻妾都没有,府中物件,也都是前任留下来的,唯独,这城守府的围墙和屋墙院落,天天都会使人打理,每年,更是至少要刷两次红漆,才会觉得舒坦。x米x花x书x库x

    “卜士仁寻常里,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么?”

    纳兰雪一边翻看着手中账册,一边跟垂首站在她桌前的书记官问询了一句,自来了雨城之后,司马殇便每天练字,现在看来,已是堪堪有了些样子,一些旁的事情,纳兰雪也有教了他一些,只是,在处理城务方面,他还是欠缺,只能先由纳兰雪来代他打理。

    “据属下所知,这卜士仁,好像是…没什么特别的癖好,不赌钱,不逛青楼楚馆。也不贪吃好喝…若,非说是有的话…那。也就是囤钱了…”

    书记官稍稍想了想,然后。颇有些为难的跟纳兰雪回答道,“属下曾见过数次,他不回自己屋中睡觉,就躺在一堆金银里面,一块一块的拿自己的衣袖擦拭,然后,擦着擦着,就睡过去了…因为这个,也不知是染过多少次的风寒。谁说他,他便跟谁恼…之前时候,这城,有过两位城官,都是因想要查账,而被他给使了法子给挤兑走了…”

    “原来是个守财奴!”

    听书记官这么一说,纳兰雪便是明白了,怪不得,这库里有这许多的银子。这雨城,还是破破烂烂的,城墙都不舍得修一修,原来。竟是这样!

    “什么守财奴?”

    司马殇从门外进来,只听了纳兰雪说的最后一句,不禁一愣。微微拧眉,跟她问道。“谁啊?”

    “我说那死了的卜士仁呢!你今儿的字儿练好了?”

    见是司马殇进来,纳兰雪便笑着起了身。招手示意他到正位上坐,自己则是搬了一个小凳,放在了正位旁边,“刚才跟书记官说呢,雨城大库里的银子,十年了,都没怎么动过,几千万两放在那里,都快赶得上整个莫国,小半年的国赋收入了,我打算,在雨城旁边,建一座新城,待新城建好,把城中百姓们迁过去,再将旧城这边拆了,修建成跟那边儿一样的,把中间的城墙补起来,变成个有瓮城的大城。”

    “建新城?那可得花不少银子的罢?大库里的,够么?”

    听纳兰雪说要建新城,司马殇不禁拧了拧眉,史上建城,多为百姓聚集城镇,达到了一定规模之后,由国家出钱,建一圈儿围墙,就算是城了,或者,战争之后,城池被毁,又有战俘可以驱使奴役的,也可建城,可…像现在这般的时候,这城池又不是不能用了,拆了再建…就未免有些太过浪费了,“这事儿,是不是跟父皇问一下,比较好?莫意之战的战俘,在战后,已是都遣回原籍了,咱们现在建城,光是征用民夫一项儿,就得不少银子!”

    “民夫不用使钱,咱们只需出钱,供应伙食和物资,就足足够了。”

    瞧司马殇一副心疼银子的模样,纳兰雪不禁失笑,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跟他逗道,“这雨城是不是风水不好啊?怎当了城主城守的人,都会变得这么财迷?城赋银粮,本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你把它屯在库里,它又不会生小的!”

    听纳兰雪打趣自己,司马殇的脸微微一红,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跟她说道,“殇只是觉得,建城这样的费力未必讨好儿,还得花不少银子的事儿,不太值得去做,这城又不是不能用了,使点儿银子,修缮一下城墙,也便是了。”

    纳兰雪笑着伸手,取了一只茶碗,倒了些茶水进去,端给司马殇手上,“百姓们的心里啊,都是有一杆秤的,你待他们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舒坦,他们便会记在心里,待你需要他们相助的时候,他们才会站出来,给你助力,有些事情,是能用银钱解决的,但,更多的事情,却不是能用银钱解决的,比如,很多人可以为了银钱,给你卖命,却鲜少人,会为了银钱,为你拼命,为君者,是舟,为民者,是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之前时候,我就给你讲过,瞧现在这样子,你该是还没全然理解的才是。”

    跟书记官又交待了几句,纳兰雪便遣他出门去做事了,扭头,看向司马殇,见他抿嘴拧眉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法子”,能如她说的一般,让民夫们不要银饷的做工,不禁一笑,也不再让他为难,径直告诉了他。

    百姓所求,向来不多,不过是居有定所,衣食丰馈。

    怕司马殇听不明白,纳兰雪便取了桌上毛笔,沾了墨,一边说,一边在司马殇面前的宣纸上画了起来,从山上采石,伐木,到以河水冲运至山下,再到以新城之中的屋舍,来抵民夫们的薪资,以一应工具店铺,来抵匠人的薪资,以新建学堂的就读名额,来抵民妇们为民夫和工匠们烧菜煮饭。织布做衣的薪资,以降低城赋。来鼓励百姓们开辟荒地,修缮水利。

    总之。说白了,就是一分银子也不花,只出些粮食,来给民夫民妇们管饭,就能让百姓们满心欢喜的,帮着他们兴建起一座新城来!

    “雪儿,还好你是女子,不然,怕是你二哥。都未必能及得上你了!”

    安静的听纳兰雪把这一应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完,司马殇不禁惊叹出声儿。

    一处稍大的房舍,若要由寻常百姓修建,至少得拿出几百上千的银两,只凭着农耕蚕织,一个五口之家,经营半生,都未必能够。一个寻常经营的两层商铺,若要由寻常匠人积攒,只一城之需,怕是也得三四十年。而至于,学堂的就读名额…在雨城旧城,这种只一个官学的地方。怕是,得自孩子出生。就开始报了名上去候着,等着。才能在这孩子长到了十一二岁的时候,进得去就读。

    虽然,这已是比以前没有学堂的时候,要好了太多,但,跟家中富足,能请得起先生读私塾的孩子相比,还是平白浪废了四五年的光景,尤其是打算求官入仕,就更是不可一日而语!像“纳兰述”,十岁时就已成了莫国的宰相,而在雨城,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那个时候,却是连学堂,都还没能去得了的。

    而至于说,城赋一项,本来,纳兰雪就跟他商议了,打算削减到跟云城一样,他也答应了,现今这般操作,便是等于,用本就打算削减掉的银钱,来办打算要办的事儿…

    雨城之中,共有百姓三千二百余户,折五万六千余人,若倾力而为,至多三月,便可建起纳兰雪设想的城来,依户分配下去房屋店铺,至少,还能剩下五六千处空置的房屋和店铺,将来,城池发展,人口增加,外来的商贾定居,也是便利的很,若有人掌有余钱,想要多置办房产的,倒手儿一卖,便又能丰盈大库,真可谓是,微本万利!

    而且,春耕将过,百姓们马上就要闲下来,在这样的一个时候,用这样好的条件,来征用民夫,定然,会得到百姓们的蜂拥支持,估计,在收获粮食的季节来临之前,都可以放心修建城池,不会被中途打断。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儿,把其中诸多事项,都一并敲定了下来,然后,在司马殇吃惊的目光里,纳兰雪又取了一张没有使用过的干净宣纸出来,三下五除二,就绘了一张新城的城图出来,虽然,都是各种简单的小方块儿,却是,足让司马殇这种,只勉强能算是看得懂城图的人,也能一清二楚的理解,这其中,都包含了什么。

    寻常百姓的聚居之地,在城南,其间,有许多的中小型街道,小型的农车,可以并行三辆有余,商贾的店铺,在城西,临近城门官道,运货的车辆,可以方便的通行,驻兵的兵营,在城东,靠近城门,进城出城,搬运物资,都有自己独立使用的城门,非常方便,各类工匠的铺子,在城北,依门别类的聚集在相近的地方,商贾买货送货,也可省掉不少的工夫,匠人们之间,也便于交流联系,学堂,在城中间,不管是什么人家里的孩子,前往读书,都是距离相近,不需要走得太远,城主府,也在学堂旁边,不管什么身份的人想要前往求助,距离,也都是相近,不存在偏颇。

    城中,有一条水道,用的水,乃是自旁边的河流引入,穿过新城中心,河道入城和出城的地方,都设有闸门,如有需要走水路运输货物的船舶,想要进城,只需打开闸门,便可通行无虞,若不巧逢上战乱,将这闸门彻底关闭,便可将城中河水截断,供给百姓日常用水,补给水井供水的不足。

    城的四周,都是双层的城墙,两层城墙之间,设有瓮城,若敌军来袭,破了第一道的城墙,只需将两道城墙间的通路截断,便可进行第二道的防御,瓮城狭窄,搬不进攻城云梯,第一道城墙跟第二道城墙之间,距离又大,没法只凭脚力跨越,若搭建木板桥,则需要从第一道城墙处使用吊索拔上,架设。

    战场之上,风云多变。任什么人,也不敢保证。就能浪费这许多的工夫,还不遭人自背后偷袭。换句话说,这样的一座城,是没有哪个将领,愿意费力攻打的,折损攻打旁的城池,十倍,乃至百倍的人力物力,只为了拿下这么一座不是要塞的城池,着实。太不合算。

    “雪儿,我司马殇何德何能,就有幸娶了你这么一个贤惠敏德的奇女子为妻!”

    司马殇兴奋的抱着纳兰雪起来,到了书房的正中,开心的直转了好几个圈儿,惹得纳兰雪惊叫了,才意犹未尽的,把她放了下来,想要一近芳泽。却被纳兰雪使手挡住,顿时,就垮下了脸来,“怎得?我自己的娘子。还不让我亲一亲了?”

    “待你补给我,你说得大婚,再说。”

    倒不是纳兰雪矫情。非要跟司马殇追讨那些个虚套东西,而是。她想着,要给司马殇一个勤奋的动力。

    他武技不差。但,文采,却是极大不足,年幼时候荒废,无人督促,现如今,如果再不紧着点儿逼了他学,待他学成,还不得是到了猴年马月去?现在,世道还是好的,他们两人也没有后代,她还有工夫教他功课,若再过几年,司马青想要让位了,或者,别的皇子想要谋权了,干戈突起,他一无所长,又无积累傍身,可该如何应对?

    她不是目光短浅的小女子,只想着夫君疼爱,稚子萦膝,她要的,是她的夫君能屹立人前,化茧成蝶,再不受人威胁刁难,再不遭人欺辱冷眼!

    司马殇颇有些扫兴的答应了一句,便低垂下了头去,然后,趁着纳兰雪把脑袋凑过来瞧他的档儿,突然抬头,沾了便宜,撒腿就跑!

    “司马殇!别让我抓到你的!不然,不然,看我罚到你哭为止!”

    瞧着早已跑得没了影儿的司马殇,纳兰雪满脸通红,颇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出言威胁,反正,她不会武技,肯定追不上他,反正,就算他这时跑了,也总还是要回来,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二日,雨城的几个城门上面,就张贴出了由纳兰雪起草,司马殇用印签发的告示,告知雨城百姓,将于春耕结束之后,兴建新城,所有人自愿参加,参加之人,由专门的书记官,待新城建好之后,按工日工时贡献,记录申请兑换相应大小的民舍,店铺,工坊,幼子入官学名额,不需另行交纳银钱,多劳多得,城中设五处办事场所,即日起,接受征召登记。

    告示贴出,仿佛,只是半柱香不到的工夫,雨城的百姓们,便是沸腾了!

    他们拼死累倦的忙活几十年,都未必能积攒起来的家业,竟是,只需要几个月的忙碌,就能实现了!这可是,这可是之前时候,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大好事啊!将军果然是个一心为他们着想的好将军!

    当时莫意之战时,雨城是极大的兵员募集城池,可以说,几乎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一个男子,是曾在那时入了伍的,所以,由着这些人对自家人的影响,雨城里面,几乎每一个人,都只称呼纳兰雪为将军,而非郡主,或者王妃。

    为这事儿,司马殇还跟纳兰雪抗议了几回,说是,这样一来,弄得她都不像是他的娘子了一般,他吃亏了,他不干。

    结果,纳兰雪只是笑,告诉他,那,你就多多的学些本事,让人觉得,她得是依附他才能活得了的,旁人的称呼,不就自然而然的更改过来了?面子是自己挣得,不是旁人给的,做了多少,才会得到多少,多做多得,少做少得,不做不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便是皇帝,也说了不算。

    从那之后,司马殇便像是更加勤奋了起来,每日清晨即起,练武,习字,读书,听纳兰雪给他讲治理国家的道理,十几天下来,便已是略微有些样子了,只是,棋,自那一日在昭阳城里,参与招亲时下了的那一场之后,就再也没碰过,纳兰雪见他是想要上进了,也不缠他,只自己一人,打理城中事务,留给他足够的时间用功。

    告示张贴当日出去,纳兰雪在城里设的五个征召登记地点,就人满为患的排起了长队。

    负责登记的人,是纳兰雪从云城里调来的。原本,在云城的郡主府里做事的几个管家和账房。他们多年纪不大,瞧起来。也就是二三十岁的样子,但,记录起事情来,却是比许多老书记官都来得厉害,人手一本儿厚册子,来人一问名姓,住处,能做何种活计,编上号码。发下一张小字条,告诉取正式编码号牌的日期,便进行下一个。

    一天下来,到日落日后,五处登记的地点,就登记了三万人有余,还有未来得及登记,在等候排队的,便约定了。第二日再来。

    因没有限制年龄,整个雨城里面,哪怕只是五六岁的孩子,也都跟了家人一起来登记。他们做不了重活,可一些帮忙搬柴生火,给人送饭的小活儿。还是足可胜任的,当然。在工时工日贡献方面,肯定是要比能做正常活计的人要少许多。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都是开心的很,索性在街上玩耍,也是平白废了光阴,倒不如,帮了家里,能多做一点儿,就是一点儿,将来,换上学堂去的名额,也可少累些家里。

    持续了三天的登记下来,整个雨城里面,除了还不会跑的孩子和已经卧床不能动了的老人,便几乎是都已登记在册了,连一些原本富足,家里有生意的商人,也参与了其中,他们不可能去做那些重体力活儿,把各自家中用来搬运货物的车马拿了出来,以积攒贡献,更有的,径直找到了纳兰雪他们所住的城主府里,提出,愿以钱资出力,从旁的城池雇来若干劳力,顶替自己去做活儿,待记贡献的时候,都记在他一人身上。

    对这种全然不会影响到自己“建城大事”的要求,纳兰雪自不会拒绝,只是跟这些商人们提出,这些自旁的城池雇来的劳力,须得他们自行提供食宿,若着实想要跟本城百姓同食的,则需依着每人每日,五个铜子儿的费用,上交饭费给城中大库里面。

    这些商人本就不是缺钱的,雇这些外边儿的劳力来,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和家人积攒分数,以将来换取铺面和幼子进入官学的名额,虽然,自己家里雇先生回来教习,也雇得起,但,跟官学里所教的,却终究不可同日而语,再者,纳兰雪说的这个价钱,也不算高,若是由他们自己给人家提供饮食,都未必会够,自然,就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下来。

    春耕结束,新城开建,整个雨城的人,便倾城而出。

    年富力强的,一部分上山砍树凿石,一部分挖掘地基,年老体弱的,一部分驱车搬运,一部分烧火备炊,妇孺女子,则聚在一起,织布裁衣,纳鞋缝袜,诸多工匠,大展身手,打制出一件件工具,制造出一样样物料!

    没有一个人偷懒,每一个人,都忙碌的满心欢喜。

    至第一日日落,各家人围坐在已然平整好了场地的新城土地上,吃着比自家日常所吃,还要美味可口的伙食,各自盘算,这一整日下来,一家人赚下的贡献分数,能在将来的新城里面换到什么,其乐融融。

    “今儿,咱们一家人做的活计,可以在新城里换半间住人的屋子了!”

    不知是什么人,第一个兴奋的跟自家娘子说出了这好消息,“继续这样下去,待新城建起来,咱家少说也能有一处八间屋子,两个小院儿的宅子,娘子!”

    “爹爹,爹爹,是不是说,这样儿,我就能有自己的一间念书的屋子了?”

    另一个地方,另一家人家,一个孩子,兴奋的跟自己爹爹问出了自己的愿望,“娘也可以有一间自己的绣房?”

    “老伴儿啊,等新城建起来,咱们就有房给两个儿子娶亲了,不用再一大家子人,都挤在一间破屋子里了!”

    接着,是一个老人的嗟叹,和一个老妇喜极而泣的呜咽,“你想要的乖孙萦膝,该是不会远了!”

    就这样,百姓们开始各自欢喜的说出自己的打算,然后,开心的畅想着,将要到来的,美好未来,空地上篝火点点,百姓们的心里,欢喜连连。

    旧城的城门上,纳兰雪跟司马殇并肩而立。

    看着城下百姓们的欢喜,听着他们对未来的憧憬,纳兰雪不禁一笑。

    “你笑什么?”

    司马殇佯装不是故意的往纳兰雪身边儿蹭了蹭。笑着看向她,跟她问询。

    天色已暗。火把暗光之下的纳兰雪,更显绝色。看的司马殇也是微微一愣,眼神里,本能的便露出了痴迷来。

    “百姓们要的,从来都不多,只要你能让他们过得吃饱穿暖,有屋舍栖身,他们便会对你感恩戴德,觉得你是给了他们莫大的好处。”

    纳兰雪只在看着城下,并未注意到。司马殇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跟以前时候不同,“其实,这一切,皆是他们辛苦创造,本就该是属于他们的,但,却常常是,他们辛劳一生。也未必能得到这辛勤所得的分毫…殇?你在听么?”

    “呃,在,在听,你说百姓们要的从来都不多。极易满足。”

    被纳兰雪这么一唤,司马殇才是回了神儿,轻咳一声。颇有些尴尬的脸色微微一红,“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咱们是这里的城主。便该造福这一方百姓,让他们居有定所,衣食常安,这样,他们才会拥戴咱们,为咱们所用。”

    “你这般想,便是不对了。”

    纳兰雪笑着戳了戳司马殇的额头,便又转向了城下去,看那些星火点点,“咱们口中所食,身上所衣,皆是他们辛勤耕耘织造,才能供给,总有些官员觉得,自己能做好了百姓们的衣食父母,便是功德无量了,我却是觉得不然。”

    “那,雪儿觉得,怎么才是对的呢?”

    司马殇笑着又往纳兰雪的身边儿凑了凑,循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天色已暗,除了篝火,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是咱们的衣食父母,没有他们,咱们就都得饿死,冻死。”

    深吸口气,纳兰雪收回了目光,扭头,看向了司马殇,“咱们要做的,是为他们谋福,是穷尽一生,报他们的养育之恩,国家,从来都不只是皇帝一个人的国家,社稷,也从来都不知是皇帝一个人的社稷,没有百姓,谁去保皇帝的江山,保皇帝的社稷?记得我跟你说的,君,舟也,民,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因还没有补办大婚,纳兰雪和司马殇,便是分了院子,各自休息。

    纳兰雪需要看些城务事宜,通常,都不会早睡。

    不过,之前的若干年,被司马青这“勤政”的皇帝折磨,已是让她习惯了少眠,如今处理起这些城务,反倒是让她觉得轻松不少。

    叩叩叩一一  依旧是与往日无异的轻柔声响,依旧是那隔窗窥见,宛若女子的轻薄身影,景麒像一片鸿毛般的,不发出半点儿声响的出现在了那里,轻敲窗扉。

    “嗯,我在。”

    纳兰雪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到了窗边儿,伸手,打开了那扇窗户,示意景麒进屋说话,“外边儿花坛里该是有蚊虫了,改天,我使人把它给移走了去,今日,你就进来说话罢。”

    “谢主子体恤。”

    景麒微微笑了下,未做推拒,轻轻一跃,便似无骨的蛇一般的,从纳兰雪打开了一个小口儿的窗子,钻进了屋子里面。

    “今日可没有点心了,你就凑合一下,喝点儿茶罢。”

    并未想到,景麒会在今日前来,纳兰雪便早早儿的把使燕娘做好了的点心都吃光了,这会儿,已经半夜,再使燕娘去做,便是不合适了,“从昭阳城那边儿来,走了多久?”

    “一天一夜。”

    景麒笑着接了纳兰雪递给他的茶碗,送到唇边,小小的喝了一口,便从腰带里面,取出了一块儿黑色的石头样东西来,送到纳兰雪的面前,“景麒依着主子所说的去寻,果然在一处里,寻到了这个主子说的,会燃烧的石头。”

    “这东西叫煤,是极好的燃料,有了它,匠人们便能打造更好的武器了!”

    纳兰雪取了景麒送上的黑色石头,拿到眼前,细细的看了看,便是忍不住高兴的站起了身,绕着桌子,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儿,才平复下心情,在景麒的对面儿。又坐了下来,“是在哪里找到的?有在地图上标记下来么?数量多不多?在哪国境内?有没有被旁人发现?”

    “在莫国最北边儿的一个郡。那里土地贫瘠,没什么物产。除了三千多发配去做苦工的罪犯和几百名看守,便没什么人了。”

    景麒轻轻的点了点头,从衣袖里取了一张地图来,打开,放到了他和纳兰雪中间的桌子上面,伸手,指了上面的一个红色标记给她看,“这种石头质地疏松,既不能用来盖屋。又不能用来修坝,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去碰,瑞麟估计,若由人来挖掘,使上一万个青壮,日夜不停的,至少,也得挖个百八十年。”

    “再北边,是什么?”

    纳兰雪点了点头。循着景麒指的地方,又往北边指了指,跟他问道。

    “是冰原,一年只有两季。半年白天,半年晚上,从未有人深入去过。”

    景麒尤其诧异。纳兰雪会跟自己问这个,不过。她既是问了,他又哪有不应答的道理。“关于这里,景瑞家有史料记载,说是,里面也有人生存,只是,野蛮未驯,连人都是吃的,逢千年严寒之时,便会往南边来觅食,北郡旧城里原本的住民,便是在上一个千年严寒之时,都被他们当了食粮。”

    “哦,原来有食人的一族,怪不得,皇帝会对那边儿的土地半点儿兴趣也无。”

    纳兰雪乍听景麒这么说,不禁一愣,继而,便是露出了浅浅的笑来,“是人非人,都是要吃饭的,人饿极了的时候,什么不能吃?以前逢上灾荒,人都要饿死了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易子而食?这些异族,也是可怜的很,生活在冰原,整日为生计发愁,没了东西吃,便只得寻一切能吃的东西来果腹,寻常能吃饱穿暖的人,哪里能明白他们的苦处…”

    “据景瑞家史记载,上一次千年之寒的时候,景瑞家族长曾巧合的捡回了一个那一族的女娃娃,后来,那女娃娃长大成人,就嫁给了当时景瑞家族长的长子为妾,后来,其诞下子女,皆跟她一样,白发灰眼,身体柔韧,善攀爬。”

    见纳兰雪半点儿贬低居住在冰原上的那支异族的意思也无,景麒才似稍稍松了口气,继续给她讲道,“为了保住这一脉天赋极好的传人,族长便下了决定,从那之后,景瑞家,再不有外嫁之女,但…时隔千年,至今日,白发灰眼的子孙,也是好几代都没有了,若有哪一代里,偶有人诞下那么一个孩子,便会被族长当做是宝贝,不管是男是女,一到婚龄,便寻回一大群的婚配回来,与那人一同诞育子嗣…这是明文里面都有些的…族规…”

    “这么说,你身上,也极有可能,是有那异族血脉的?”

    景瑞家史记载的东西,自然不会造假,但,这种在景瑞家里,当神迹一般仔细的事情,在纳兰雪听来,也只当是个热闹。

    孩子诞生,都是会跟父母有些相近的地方的,景麒说的,那个娶了异族女子做妾的先祖,也不过是碰了巧,孩子随了母亲,身子的素质比寻常人要好一些罢了,再到后来,就算是不让女子外嫁,这有这血脉的人,跟寻常人通婚的多了,也自然就会让这血脉变得稀薄了,血脉稀薄了,自然,也就会让有那种血脉的人,才会有的样貌,越来越少见。

    “该是有的,只是,并未有幸,能出生时就有那般模样。”

    此话说完,景麒稍稍顿了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便低头,浅浅的笑了笑,“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若…景麒真是生成那般模样,此时,早该被父亲日日关在家里,与些不喜的女子诞育后代了,又哪里能,像现在这般的,能侍奉在主子身侧…”

    “我以前时候,怎不知道,你也这般的贫嘴滑头?”

    纳兰雪并未深思景麒话里的意思,只是一笑,伸手,又给他添了些茶,“前几日,燕娘跟我说,让我再见了你的时候,让你去一趟她那里,她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我跟她问,她又不肯说,神神秘秘的,像是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雨城的新城已是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处理旧城和给百姓们分配新居。

    因雨城旧城,已是建成了上百年的老城,纳兰雪觉得,就这么拆掉了,有些可惜,便又搬了一个城主令,让百姓们各自收拾拆除原本的旧居,将能用的东西全部整理装箱起来,日后,搬去新城里面的新居。

    然后,等百姓们都搬完了家之后,再清理干净场地,在里面,搭建起了一个个的巨大仓库来,供给商人们储放物资使用…而至于价格,一个几百方大的库房,一个月,才只收三到五两银子的租钱,对商人们来说,几乎,就跟是白送的一样了!

    于是,这库房还没建起来,就被商人们给预定了一空!

    建好新城,打算好处理旧城的方案,剩下的,就是给百姓们分配新居。

    这一日,天气晴好,纳兰雪带了几个书记官出现在了新城正中的大空地上,她的身后,跟了几个小丫鬟,那些小丫鬟的手里,各自捧了一只大纸箱子。

    “今天,是给大家分配新居的好日子。”

    纳兰雪登上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跟已都是摩拳擦掌,要挑选自己新居的百姓们喊话道,“现在,大家依着自己号牌的数字,尾号是几的,就去举了几号号牌的书记官那里排队等待,有一家人,需要一起计数的,就都交给家中的一人,去那人该去的位置排队即可!房屋店铺,数量只多不少,贡献达到,都可换取,大家不要拥挤,依次上前!”

    整整七天,百姓们都在兑换属于自己的房屋,有第一天就兑换到了的,当天就开始去往旧城里,把一些家什物件搬往新居,有兑换的晚的,那些早早搬完了家的人,便会出手给他们帮忙,让他们尽快入住新家,大家一同欢喜。

    两月辛劳,每户雨城的百姓,都有了自己的新居,许多肯出力的,甚至可以换下两处房舍和一处铺面,那些从外城雇了劳力来的商人,更是欢喜的搬进了自己又大又气派的商铺,开始布货和整理。

    偌大的一个雨城,都溢在了欢快里面,处处都能听闻百姓们的欢声笑语和对司马殇、纳兰雪夫妇的夸赞!

    很快,就到了夏天,原本的四国盟会,变成了三国盟会,在商国举行。

    “久病初愈”的纳兰述,在司马青的“三顾茅庐”之后,终于应承下了前往商国,参与盟会的这差事。

    司马青舒了一口气,便打算,趁着这机会,让司马玉跟纳兰家重修旧好,也好待以后,他登位之时,有人辅佐扶持。

    一行人自昭阳城出发,司马青故意只安排了一辆马车,打算用这样的法子,让纳兰述不得不跟司马玉同乘一辆马车,不想,纳兰述却是半点儿犹豫也无的径直使人从纳兰府里给自己牵了一匹马出来,宁可骑马走这千里路程,也不与司马玉同坐。

    只是,连纳兰雪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三国盟会,竟是,会由司马玉跟另外两国提出了建议,为保三国和平相处,百姓安乐,互换皇子为质!纳兰述,她的兄长,恰在那一日,被人下了迷药,不省人事,连反驳,都未来得及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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