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庚帖
“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晏澜眸色暗了暗,沉声道:“我怀疑镜氏是想把手伸到京城里来。”
话音刚落,周遭的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点,若真的如晏澜所猜想的那般,镜氏想在京都插上一脚,那镜道书求娶晏澜,俨然是有目的性在的。
镜氏的生意一直是在南方发展,京都不是他们的地盘,更何况,京都官员众多,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打入其中显然不是件简单的事。
但若是娶了晏澜,借助武安侯府的权势,这一切难题便都可以迎刃而解。
武安侯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倒是晏涂忍不住开口:“虽然只是你的猜测,可现在我们谁都叫不准那镜道书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桩婚事阿澜你真的执意坚持?”
面对兄长的疑问,晏澜莞尔,眼底多了几分狡黠:“不怕他有目的,就怕他没有目的,只要有目的,那么就说明他有把柄。”
闻言,晏涂神色一怔,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父亲。
相较于晏涂的惊异,武安侯则是平静多了,晏向明就算在不屑于那些勾心斗角,可到底是在官场沉浮多年,女儿的话一说完,晏向明便有了打算。
对上晏涂的视线,晏向明也不解释,简单地同他点了下头,以示赞同晏澜的说辞。
晏涂的惊讶并没有维持多久,起初是担心妹妹没反应过来,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
如今头脑转过个儿来,晏涂也想想清楚了,自家小妹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知道她心里有数,他这个做兄长的也没必要在抓着这点小事儿不放,毕竟就连父亲不也是支持晏澜的做法吗?
想通了这一点,晏涂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反而主动提起了晏澜的婚事:“既然阿澜选了他,那改日我就派人去通知他,让他备好庚帖,来侯府一趟?”
点了点头,晏澜正要说好,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见一小厮步履匆匆地往这边赶。
晏澜皱了皱眉,侯府的下人向来规矩,而这个小厮在主子议事的时候往里面闯,如此行径实在是莽撞。
虽然这么想,但晏澜也不是什么不分是非的人,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她自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罚人。
“侯爷,镜公子求见。”那小厮低着头,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等着主子们的吩咐。
听了这话,晏澜眉头一松,她之前确实吩咐过府上的下人,若是镜道书前来,直接通报即可,这小厮的行径倒也算情有可原。
话虽如此,可下一刻,晏澜的眉头又重新蹙起。
她做这番吩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倒是没料到,对方竟然会真的登门造访,而且来的时间还这么巧,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晏澜敛了神色,抬头去看父亲和兄长,却见他们同样皱着眉头,俨然也是一副意外镜道书会在此时来来访的模样。
来者是客,总不好将人拒之门外,更何况,对方还是她选中的夫婿,无论出于哪一点,都不能这么将人晾着。
“还不快去将人请进来。”晏澜对那小厮吩咐道。
得了命令,那小厮应声后便离开了正厅。
府门到正厅虽说不远,可人也不会立刻就到。
府上的下人向来都是由晏澜管制,自家女儿对规矩可是上心的很,而这小厮的行为已经算得上莽撞,晏向明见女儿没有怪罪对方的意思,便知道该是女儿提前做了吩咐。
“阿澜可是知晓他会来?”趁着人还没到,晏向明先一步问道。
虽没有直说,但晏澜也清楚,父亲口中的他,只得是镜道书。
父亲看似是在问自己是否早已料到镜道书会来,实则言下之意,是在问自己究竟知不知道对方此行的目的。
对于父亲,晏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开口打趣:“我又不是神仙,哪里什么事情都知道,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听着女儿玩笑的话语,晏向明有些无奈,但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
他能察觉到,自女儿从溪济寺回来,她的性格较之以前活泼了不少。
以前的晏澜总是一副知礼守礼的模样,说的好听是知情达理,说的难听便是固执呆板。
而现在的晏澜会同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是出言调侃,若是换了之前,晏向明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正门到前厅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视线里便多了一个青衫公子的身影。
晏向明淡淡瞥了对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自顾自地品茶,神情岿然不动,有意忽视他的存在。
晏涂轻轻瞟了镜道书一眼,对上他的视线,对他点了点头,以示问好,晏涂虽没有故意无视他,但这态度也说不上好。
父子俩的态度尽数落入镜道书眼底,面对如此轻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挑衅的行为,镜道书眼中没有半点气愤,脸上甚至还挂着一副笑颜。
他既然想要娶晏澜,就要做好面对两人冷眼相待的准备。
更何况晏向明也算是他的长辈,而且单是对方的身份,莫说如今只是刻意无视,他就算再如何刁难自己,自己也只能乖乖受着。
至于晏涂,再怎么说也是晏澜的兄长,他现在是在打晏澜的主意,晏涂作为晏澜兄长,对他有些意见,也是在所难免。
虽然料到父兄不会太待见镜道书,但晏澜也没想到,父兄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无奈,晏澜缓缓起身,向前迎了几步,笑道:“当真是巧,我正要派人去给镜公子传信,还没来得及吩咐下去,镜公子就来了。”
“姑娘即准备派人传信于我,可是有何要事?如今我人就在这里,有什么事,姑娘不妨直说。”镜道书挑眉。
一双凤眸轻抬,对上镜道书那双含笑的眼眸,晏澜弯了眉眼,也不同他兜弯子:“要事倒是算不上,不过是想请公子前来一叙。”
“哦?”对于晏澜这番说辞,镜道书显然不太相信,反问道:“当真只是叙话?”
“自然不是。”晏澜弯着眉眼,没有半点被人看穿了心思的慌张。
都是聪明人,继续拐弯抹角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看着眼前的人,晏澜眸中依旧带着笑意,唇角上扬,继续道:“主要是想让人告知公子,来侯府的时候,莫要忘记带着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