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散心
晏澜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身前被一片阴影笼罩才逐渐回神。
眼睫轻抬,对上兄长那双满含关切的眼眸,晏澜眸色动了动,笑道:“适才不过午时,距今日围猎结束还有大半的时间,兄长怎么这就回来了?”
话虽这么问,可晏澜心里清楚,能让兄长放弃围猎而回来的只有自己。
晏澜也没指望兄长会回答的自己,目光流转间,注意到本该坐在一旁的淑仪没了身影,不由开口询问:“淑仪公主怎么走了?”
按理来说,淑仪每每见到兄长都恨不得黏上去,今日倒是不见了身影,还真是奇了怪了。
“淑仪见我来了,就自行离开了。”晏涂解释道。
阿丽玛被册封为太子妃的这个消息传得很快,他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家妹妹的心情定然不会好。
晏涂当即连围猎也顾不上了,驾马出了猎场。
知道自家妹妹喜静,定然会找个偏僻的角落的待着,晏涂也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坐在角落,暗自神伤的妹妹。
晏涂的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走近了才注意到一旁的淑仪公主。
见到淑仪,晏涂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现在担心妹妹的情况,根本没心思跟应付淑仪,本以为要在她身上费些功夫才能让她离开,未曾想那丫头见他来了,只是对他轻轻点了一下头,便自行离开了。
纵使晏涂并不喜欢淑仪,也不得说,淑仪在他面前,确实是极有分寸的。
弯下身子,抬手在妹妹发顶揉了揉,晏涂温声询问:“见你心情不佳,我看猎场中景色还算不错,带你去看看?”
虽说晏澜同自己说过,她不再心系太子,可晏涂见她之前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她是因为太子娶了别人而难过。
他虽是兄长,可在面对自家妹妹的感情问题时,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能做的也就是带着她去散散心。
到底是同胞兄妹,兄长的心思于她而言并不难猜。
阿丽玛嫁给太子,确实让晏澜的心绪有些波动,可那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而与太子无关。
可这个原因是万万不能告知兄长的,正巧她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同兄长解释,倒不妨就这样将错就错,让兄长误以为她是因为太子而情伤算了。
看着眼前穿着战甲,面容与自己有着三分相似的人,晏澜根本没办法拒绝他的提议。
更何况,总是待在一个地方难免有些无趣,她也想到处走走。
“我可不会骑射,猎场中不乏猛兽出没,届时若是遇上了,我岂不是成了那些猛兽的盘中餐?”晏澜弯着眉眼,有意说笑。
听出她是在调侃,晏涂有些无奈,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敲,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你呀,有我在,若还能让你受伤的话,我这兄长也就不用当了。”
得了这样的回答,晏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看着兄长伸到她面前的手,晏澜抬手搭了上去,同时顺着兄长的力道起身。
毕竟那么多人看着,晏涂也不好一直牵着妹妹的手,索幸他拴马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晏澜小时候,他随着父亲镇守边关,每逢年节才能回来一次,故而他这妹妹自小就是养在外公身侧的。
外公对父亲始终是有些意见在的,因此在教导晏澜的时候,也从不让她接触武学上的东西。
一般将门出身的小姐,纵使是个姑娘家也多少会点花拳绣腿防身,而晏澜则是其中的例外,非但半点武学都不会,就连骑术也未曾碰过。
晏涂这匹马不是围猎期间分配的,而是他跟随他上过战场的马,他给它起名叫越影。
越影虽然性烈,但也多少通些人性,这不,一见他过来,便开始嘶鸣。
抬手在马儿脖颈上摸了摸以示安抚,与此同时,嘶鸣声很快停止。
兄长的这匹马,晏澜虽未真正的骑过,可也是熟悉的。
素手轻抬,指尖轻轻拂过头上的那缕鬃毛,没动两下,晏澜便发觉,那马儿竟是在蹭着自己的掌心。
“越影倒是亲近你,若是换了旁人别说摸它了,怕是连近身都难。”晏涂打趣道。
晏澜在鬃毛上摸了两下,就收回了手,转头看向兄长,笑道:“都说爱宠随主人,越影是兄长养的,兄长待我如此之好,越影自然亲近我。”
“你这丫头,嘴真是越来越甜了。”晏涂说着还不忘解开缠在树干上的缰绳。
晏澜但笑不语,稍微站的远了些,等着兄长将马牵好。
晏涂牵着缰绳,对站在一旁的妹妹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上马,直到确认妹妹坐稳,才松开一直护在她腰侧的手臂。
这是晏澜第一次骑马,新奇的同时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马背上并不平稳,甚至可以说是晃动不安,晏澜一双手紧紧攥着马鞍不敢松开,就连骨节都隐隐有些发白。
晏澜还在担心,突然觉得手上一暖,垂眸看去,是兄长握住了她的手。
“别怕,兄长在这呢,摔不了。”晏涂安慰着,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手背上轻拍,就像儿时哄她睡觉那样。
熟悉的节奏和力道让晏澜逐渐放松下来,身体也不如先前那般僵硬。
确定妹妹彻底放松下来,晏涂适才移开覆在妹妹手背上的手。
放松下来后,晏澜的目光无意识地在周围打转,看到马鞍侧面还装着箭羽的箭筒,晏澜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兄长就这么带着我逛,就不怕拿不到这次的魁首?”
“这有什么,不过就是个魁首而已,我要想要还不是易如反掌,让他们半天又如何?”晏涂抬眸看她,眼眸里多了几分桀骜。
他这话说的属实是狂妄了些,可他也不觉得有错,若论围猎,这些在京都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和朝廷官员,在骑射上如何能比的过久经沙场的他。
对于晏涂的这番话,晏澜没有半点意外,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兄长,本就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阿澜,你坐稳了。”
晏涂嘱咐完便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策马向林间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