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二章 给她一个身份（肆桉）
早晨，照夜清站在路边等青冥，电话响起，她掏出手机准备接听时被人从身后匆匆撞了一下，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声响。
那个人仿佛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匆匆忙忙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跌跌撞撞地从她身旁飞奔而过，仿佛背后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正在紧追不舍似的。
照夜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恼怒，但还是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拾起自己的手机。
待到她抬起头来，才留意到那个惊慌失措逃窜的男子。
原本还略有不悦的眼神此刻微微眯起，仔细端详着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
刚刚赶到此处的青冥眼见着照夜清正悠然自得地斜倚在一旁的路灯杆上，目光直直望向前方，于是伸出手指在照夜清眼前轻轻晃动几下，开口问道：
“夜神，看什么呢？”
照夜清并未答话，只是稍稍扬起下巴，朝着某个方向努了努嘴。
顺着她所示意的方向，青冥的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刚才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满脸都是惊愕之色：
“我勒个去，居然是怨灵！”
此时此刻，那名正在狂奔的男子身后紧紧跟随着几只面目狰狞的怨灵，它们张牙舞爪、口中不断发出凄厉的咆哮声。
然而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对于这些怨灵的存在浑然不觉，依旧埋头拼命向前奔跑。
“这些怨灵竟然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紧跟着人跑，想来是怨念极深，看来，这个男人不简单啊。”青冥喃喃自语道。
照眼前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待那男人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之后，她立刻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迈步前行。
青冥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难道你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
“他只有死了才归我管。”
照夜清淡然回应道。
“我说的并不是那个男人。”青冥稍稍加重了语气，继续追问，
“而是那些怨灵呢？我们真的对它们置之不理吗？”
照夜清的口吻依旧平静如水：
“这些鬼魂之所以能够化为怨灵，就是因为在前世遭受了极其残酷的折磨与虐待才生出了怨念，成为怨灵之后，它们就会紧紧跟随与其有关联的人类。简单来说，被怨灵缠身其实就是一种因果报应。只要它们没有故意破坏自然道里的秩序，我就没有理由去管束它们。”
听完这番话，青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就在这时，照夜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转过头，目光凝视着青冥问道：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有事要找我帮忙吗？究竟是什么事？”
经她这么一提醒，青冥恍然大悟，急忙说道：
“哎呀，我差一点都给忘记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的手掌心中骤然浮现出一个笼罩着鬼魂的杯子。
“今晚必须到你那儿走一趟。”青冥神情严肃地补充道。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整个山林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突然间，一阵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响彻四周。
照夜清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囚服、浑身浴血的女鬼，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声音清冷，仿佛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青冥快步上前，将一个本子递到她手中。
照夜清接过来翻阅，却惊讶地发现这本子竟是一片空白。
她抬起头，用充满疑惑的目光望向青冥。
青冥似乎读懂了她眼中的疑问，连忙解释道：
“我们已对她进行了记忆提取，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些信息写入往生簿之中。”
照夜清微微皱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原因。”
青冥稍作思索，回答道：
“应该是这个女孩在世时没有得到正式认可的身份，换句话说，她便是人们常言的‘黑户’。要知道，没有人类承认的身份，是入不了轮回之道的。”
照夜清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水，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波澜：
“然后呢？”
青冥继续说道：
“所以，我打算请炎节再次协助我读取她的记忆，检查是不是哪里出现差错，如此一来，我们也好决定究竟是该让她听天由命、自取灭亡，还是把她送入地府受刑。”
照夜清朝青冥伸出手，把刚才拿到手的往生簿又交还到他的手上。
“不用了，你好歹是鬼仙级别的引魂人，她能骗过你的概率不大，就根据你知道的她生前的罪恶来审判她就好。”
她话毕，便欲起身离去，但却被青冥紧紧地抓住了手腕。
青冥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恳切之意，他似乎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你能不能给她撰写一本往生簿？你是非自然道唯一一个神，只要你赋予她一个身份，她便能够进入轮回之道。无论是化作草木花卉也好，总归要好过灰飞烟灭或者堕入地狱受苦。”
照夜清默默地将被青冥握住的手抽回，插进自己的裤兜内，然后用那对深邃而幽远的眼睛径直凝视着青冥。
青冥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始终不敢与照夜清对视。
终于，看透一切的照夜清淡淡地道出一句：
“青冥，你有私心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压迫，青冥不禁有些紧张，捏紧了手里的往生簿。
犹豫再三后他还是鼓起勇气对上那双极具压迫的眼眸，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一些祈求。
“夜神，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