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生拼图
“呵呵,当年写的啥呀,真是有够幼稚的了,不过还是谢啦。”
杨毅随手翻看完,对着沈渊招了招手,沈渊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啪——!
杨毅的第二支烟,沈渊的第三支。
“呼~”
两人同时吐出一口浊气,相视一笑。
“对了,当时我昏过去后发生什么了,你们咋都走了?”
听到杨毅问话,沈渊看向远空,目光泛起回忆。
“当时你被孙工拿簸箕砍在了后脑上,流了很多血,很多很多,多到把你衣服都浸透了,听说当时光血袋你就用了七八个,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后脑勺上有大动脉?
还有你的右手上的血管也被砍断了,听说是要重接,弄不好就是植物人加截肢,但现在看来你还挺健全的。”
“是嘛?”
杨毅抬起右手看了看上面的疤痕,叼着烟扭了扭右手:“好像没啥区别,就是写字写多了会酸。”
“谁写多了都酸。”
沈渊豆豆眼的撇了撇嘴,转而沉声说道:
“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我当时怂恿你把周震和孙工都给杀了,一了百了的。”
“呵,这我可记得,你那时候比我狠多了。”杨毅轻轻一笑。
沈渊想到当时的场景,也不由咧了咧嘴。
“哈哈,当时也是年轻冲动,幸好你没听我的啊,不然我这辈子都得在后悔中度过了。
那时候我是真的害怕,因为你能打过他俩,你肯定有底气,但我不能啊!我连他妈孙狗都打不过,我还背叛了两人,我怕他们报复我,很怕很怕!”
“嗯。”杨毅点了点头:“能理解。”
“所以我才会怂恿你去,因为我自己不敢,当时我可真鸡巴坏呀!”
“现在也不是啥好饼。”
沈渊听后哈哈一笑,“是啊,现在也不是啥好东西。”
“后来呢,能不能别老说你了,说说我和周震他俩。”
“哦,当时你不被孙工给干倒了吗,孙工就杀红眼了,物理上的红眼,我现在都记得他那副形如恶鬼般的模样,但也没你吓人!”
“我?”
杨毅叼着烟提了提裤子道:“我咋了?我这么可爱的小脸,再凶狠还不奶凶?”
“奶凶”
沈渊忍不住扯了扯眼角,你要是奶凶,那我就不会被你吓醒了这么多年了。
“你当时就跟疯了一样,一口就咬在了孙工的小腿上,那血顺着你嘴角往下淌啊!我都分不清是你的,还孙狗狗腿上的,后来我知道了,你俩的都有!
孙狗的狗腿差点被你扯下来拳头这么大的肉,都看到里面的肌肉了,而且你还把一颗犬牙留给了他,当时把我们所有人都吓傻了,孙狗看完伤口直接吓晕了过去,你就说你下嘴多狠吧!
而且你当时居然还特么在对我笑!
你他妈知道你那个笑折磨了我多少年吗?
从那天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做梦被你咬醒,吓得我小腿抽筋你知不知道抽筋的痛啊!后来还听说你在中学被人叫做‘疯狗’,他妈的,终于有人懂我了!你丫就是疯狗!”
看着沈渊激动到跳脚的样子,杨毅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你特么有病啊!老子又没咬你,你害怕我肯定还是心里有愧呗?活该!”
“我!我”
沈渊张了张嘴,还真是心中有愧。
“我当时被吓傻了,警察来做笔录,我也没说好,导致最后你们责任五五开,但周震和孙工是两个人,所以判他们付你医药费,你给他们道歉。
只是后来你一直昏迷不醒,你家人每天都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别说让你道歉了,你老妈都好悬把孙工那条好腿也给卸下来!你爸虽然没怎么说话,但那沉默的眼神和你真的很像,我真怕你爹想不开,拔刀将周震和孙狗两家给血洗了。
后来我就不太清楚了,你日记我想给你父母的,但我怕他们看完更伤心,所以就这样了。”
呼~
白烟升起,渐渐散开。
杨毅眯了眯眼睛,不用想也知道,当时杨正丰和于玉肯定都疯了,在他醒后才会哭的那么惨,那还是杨毅记忆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杨正丰哭,上一次他哭还是因为彩礼差四千,在于玉家门口哭着不走。
一次为了老婆,一次为了孩子,把脸埋在黑土地中的汉子,流汗流血也不肯流泪。
”后来呢?“杨毅声音平淡的问道。
”后,后来“
沈渊低头弹了弹烟灰,轻轻开口。
“后来过来一个多月,警察早就撤走了,你们三家都没选择上法院,私了了。
主要还是周震他爸,好像出了蛮多钱的,也承诺会承担你未来所有开销,每天都往医院跑看你,态度好的不得了!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培养出周震那个畜牲的?
反正直到你醒来的一个星期前吧,周震他家就举家搬迁了,听说是去了左山市,为了不让周震背上案底,他爹应该花了不少钱上下打点。
之后就没怎么听说过周震的消息了,好像在实验小学吧?不过他脸上被你抽了到疤,看样子挺深的,你要不是有生命危险他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是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因为这道疤,也受一受校园霸凌,真该让他也体验一下!”
“哦。”杨毅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孙工呢?”
说到孙工,沈渊一下来了兴趣,挑了挑眉道:
“哈哈哈,你都不知道,孙狗家里穷的批爆!
就一个七十多岁的奶奶,他爹当年印假钞被抓起来了,还不知道哪辈子能出来呢!他妈当天就火速改嫁了,他爹都没咋见过他爷爷,就更别提孙工了,跟她奶奶相依为命。
一间建国前的土房,破破烂烂的,看着马上要塌了,家里也没个亲戚朋友,真的是天煞孤星了。
他家连特么自己的医药费都掏不起,更别提赔你家钱了,最后马上就要进去跟他爹团聚了,还是周震家给他掏的钱,有一说一周震对他确实够可以的了。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好像转学去到凯旋湖小学了吧?
没听说他后来有什么事迹,我也懒得去找他,我还怕他讹我呢!”
“哦~小说男主剧本,还不算太孤儿。”
杨毅听完点了点头,这下拼图全了,他也算知道昏迷的那一个暑假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原来是周震他爹怂了,看来是心虚了,来钱路应该也经不起查。
对于孙工他倒是不算意外,这小子都馋的舔人家辣条袋里的红油了,还能有啥钱。
“对了,还有个人你记不记得?”
“谁?”
沈渊皱了皱眉,突然会心一笑:“难道是你是日记里的女神?宋马钰?她好像也在四中吧?后来你俩没发生点什么?”
“滚!”
杨毅看他贱笑的样子,忍不住竖了个中指。
“宋马钰后来好像去二班了,我没注意,我他妈都忘了,上哪注意她去?
而且她也不是老子女神,我的女神是咱二年级转学过来那个,但十一假期后就不辞而别了,你还记得她吗?她叫啥?”
沈渊刚想随口调侃杨毅两句,就见杨毅一脸严肃的样子,沈渊也知道他是认真的了,低头仔细想了想。
杨毅见他思考也没打扰,默默弹了弹烟灰,心中久违的激动。
“我好像有点印象”
“叫什么?”
“是不是一个挺好看的女孩,就是身上衣服看起来很大,也有些旧!”
“哎对,对对对!”杨毅激动的拍了下手:“你想起来了?”
“没有。”
沈渊摇了摇头,在杨毅杀人的目光中赶紧补充道:“不过!我想起她好像不被咱班女生接纳,她也不爱说话,我就记得她生气的样子很严肃?
不对,那个词叫什么?威威严!对,就是很威严!”
“威严?”
杨毅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难道是落跑甜心?后来被护卫抓走了,难不成我小时候就这么有眼光,喜欢的是公主!?”
沈渊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狗屁公主!是也是黑姑娘,指不定被窝瓜车拐跑了,算算时间现在已经给王子生三胞胎了吧。”
啪——!
“你滚啊!”
杨毅一脚踢向沈渊,被他轻松躲过,看着气急败坏的杨毅,沈渊哈哈大笑。
“你个贱人!你家小卉才给王子生三胞胎!”
沈渊一愣,挠了挠头道:“什么我家小卉?”
“什么你自己知道,后来呢,就没了?你也不记得她叫什么,家在哪也不知道?”
沈渊摇了摇头,“不清楚了,你知道的,小学本来就不会问对方家在哪,更何况都过去七八年了,我神童啊?!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杨毅无奈的撇了撇嘴。
“你也不学习,脑袋里就不能装点有用的?”
“啊!?你学习了?你来四中?”沈渊一梗脖反驳道。
“嘿~你他妈是不是飘了,练练呐瘦猴!”
“怕你呀肥猪!你还当我是以前呢!”
“哎哟我草!看暗器——呵忒!”
“诶——!!”
看到杨毅一口唾沫喷过来,沈渊赶紧往旁边一跳,惊恐的举起双手。
“服了!投降,缴枪不杀啊!”
杨毅不屑的咧了咧嘴:“嘁!翅膀还硬了,真不知道谁是老大了?啊,无冕之王先生?”
“呵,呵呵,别闹了毅哥!你是我哥行吧!”
“我本来就是。”
“你放放心,你多大?”
“九八年的。”
“噗!”
得了,沈渊是发现了,自己真是咋都吵不赢这个肥猪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当初安静温柔的肥猪,怎么就长成这个贱人了呢?
但沈渊并不讨厌,相反他为肥猪的成长感到高兴,看来这么多年成长的不止他一个呢。
沈渊感觉自己成长主要在身体上,而杨毅的成长主要在心灵上,说不上谁好,只是沈渊有些羡慕杨毅,因为身体什么时候练都行,但性格和内心,错过了时间便以定型,不好改了。
虽然没得到女神的信息,但杨毅也不算失望,就算得到了,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把肥猪的礼物丢进垃圾桶了,要不回来的,肥猪也只是想要个结局而已。
杨毅深深吸了口烟,吐出白烟如龙。
沈渊见状也不甘示弱的尝试,但惊讶的发现自己每天训练的肺活量居然还不如杨毅,这让他大跌眼镜,再仔细看了看杨毅的手臂伸手一捏,才知道原来不止他在锻炼。
杨毅回头对他咧嘴一笑。
“怎么了,羡慕我的臂围了吧?虽然没你那么疯狂,但我每天也没闲着啊,就是这身肥肉咋都不掉,没有最开始明显了。”
“你吃的多吧,没控制饮食?”
“减肥都够痛苦了,再不吃饭那我还活个什么意思啊?再说了我正长身体呢,不多吃点以后长不高了,你负责啊?”
“我负什么责?”
沈渊惊恐的连连摆手,他被褚捌杰吓出条件反射了,杨毅疑惑的看向他,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精神病,我刚才想问的不是女神,那是下一个问题!我想问的是,你还记不记得我昏迷前”
“奥!我记得!”
杨毅无语的看着沈渊,老子都还没说完呢,你记得你妈蛋呐!
只是沈渊很胸有成竹的吐了口烟,没等说呢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哎哎,别打别打!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我笑一会!”
沈渊笑了足足一分钟,才擦了擦眼泪看向杨毅,强压嘴角道:
“当时刘基进到班级后,你也就昏了,我去扶你,结果你摸着我的脸说什么‘小赖叽毛子’、‘你是木字旁的杨,一劳永逸的毅’,之后又说自己就是肥猪。
然后就神志不清的开始嘟囔起‘日记’、‘妈妈’、‘老杨’、‘奶奶’等等,我记得你好像把你家亲戚喊了一个遍。
当时我被你滴着血的手,按住脸!
你知道那种恐惧吗?老子一边担心怕你死了,一边又担心怕我死了,我真怕你一巴掌给我拍死,你那胖手比我脸还大!他妈吓死个人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毅被沈渊的描述逗的哈哈大笑,他就记得当时摸着三碗的脸说了点什么,但具体说了啥也不记得了,没想到给小时候的沈渊留下这么大心理阴影。
“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都糊涂了,我还以为看见我小妹了呢。”
沈渊也洒然一笑,这么多年那一幕在他心里不断重播,每次跑步冲不动了,他就会想起杨毅伸来的血手,比拿着簸箕的孙工还要吓人,还要好使!
在杨毅的刺激下,沈渊屡屡突破极限,屡试不爽,有他在沈渊锻炼都不感觉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