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离开
来到楼道口，欧阳欣怡和李烨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欧阳欣怡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平静如水，语气轻柔地说：“李烨，真的非常抱歉。等一会儿晚些时候，你看再约一下王珊出来谈谈心吧。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尝试修复彼此之间的关系。毕竟刚刚发生的事情让我感觉到，她很有可能不再理睬你了。实际上，你也知道她内心深处是喜欢着你的。我通过观察你与她平日里的相处，我也能察觉到，其实你对她并非毫无感情，只是你对待和她的这段关系的态度始终不够明确。”
此时，李烨同样也扭回头，目光凝视着欧阳欣怡，回应道：“这跟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问题。放心吧，我等会儿会给她打个电话，深入沟通一下。”欧阳欣怡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嗯，那我先上楼回宿舍了。”话音刚落，两人便朝着各自的寝室迈开步伐离去。
来到宿舍里，李烨发现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只有刘胖自己躺在床上正在打着电话，从聊天中，李烨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是张怡，似乎是正在训斥着刘胖。李烨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把东西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也准备躺到床上去。他刚坐下，就看到刘胖趴在床上，然后把头伸到他的面前说道：“兄弟，你可回来了！你这回可能真的是捅大楼子了，你不光惹毛了王珊，连带把我也害了。从我刚到宿舍到现在，张怡是一直在说我。”话一说完，刘胖立马把头抬回去，然后平躺着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说道：“哎，难办啊！。”
这时，李烨立马站了起来，然后左手搭在刘胖的床上，身体斜倚在铁床边缘，看着刘胖说道：“张怡怎么说的你啊？她有没有说王珊现在一个什么情况啊！”听到李烨的问题，刘胖立马起身，然后双手盘坐在床上，回答道：“听张怡说，王珊跑回宿舍后立马把自己捂在被窝里，然后就开始大哭，不时嘴里还说出‘李烨你这混球’、‘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见你’之类的话语”。总之是很生气的；张怡的话，你也知道，我作为你的好哥们，他不太好意思直接说你，所以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我身上推，说是我不关注你，不把你和欧阳欣怡两人之间的一些事情主动和她说，说才导致了今天的事情。总之是说的振振有词，怒怼的我都无法反驳。哎，真搞不懂他们女生的脑回路。”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处理这件事情啊？还需要我帮忙吗？反正我现在也是豁出去了。”刘胖继续问道。
“等等吧！看等王珊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下，我看到时打电话给她，看能不能约她出来再聊聊。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给张怡打电话让她劝劝王珊。”
“行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说完，俩人再一次又躺下了。
和李烨分开后，欧阳欣怡逐渐放慢了脚步，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沉重的心事。当她走到二楼转角处的时候，透过王珊她们宿舍的窗户隐约传来有人在哭泣的声音。于是欧阳欣怡停下了脚步，仔细一听，那声音是王珊的。面对这种情况，此时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做，要是去宿舍和王珊把刚才的事情说清楚的话，此时的王珊正在在气头上，大概率是不可能；要是不说吧，到时候李烨也难办。
正当她犹豫不决地时候，张怡从宿舍走了出来，然后看到了她。张怡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走进去了。看到这种情况，欧阳欣怡也没有再停留，而是加快脚步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从走廊回到宿舍的张怡，看着王珊还在哭，就大步走到她床边，“唰”地一下扯开被子，大声说：“好啦王珊，可以啦。都哭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你不难受啊？我听着都难受。其实这也不是啥大事，何必呢？”说着，张怡就伸手从王珊的腰部一搂，把她搂到自己怀里。这时床单已经被王珊的眼泪弄湿了一大片。张怡又从桌上拿来纸，递给王珊：“来，擦擦你脸上的鼻涕眼泪吧。都快成小哭包了。这点事儿至于嘛，你俩现在又不是情侣，要是真成了情侣，那还不得把天都闹翻喽！”
听到张怡这么一说，正在擦拭着眼泪的王珊突然笑了一声，然后继续着说道：“等会我就去找班主任，然后和她说我想去北京学画画去。”
面对王珊突然这么一说，张怡坐正身子，然后很认真的看着王珊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别赌气啊！”
“是真的。这次的事情算一个导火索吧，但是它不是主要的问题。重点是我自己也想 很久。而且上次班主任找我聊的时候，我也和她说到了这件事情。我说我一直想去考个专业的美术学院，然后离开我们的那个小县城。”
此时的王珊，已然没了之前的情绪。她认真地看着张怡，继续道：“张怡，你也看出来了，在这里学习，很难有大的进步。不是说教学不好，而是说实话，我感觉在这里已经学不到太多东西了。这里的教学是针对绝大部分人的，针对专业艺术院校的其实很少。记得暑假还在学校那会儿，师姐就跟我说过，如果要考美术学院，最好去专门学习美院的绘画风格，这样在评卷时被选中的几率会增加很多。”
“你说得对，那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坐在一旁的张怡再次问道。
“嗯，张怡，今天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安慰我。现在我感觉好多了，也想通了。”王珊看着张怡，张怡也看着她，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那你还要和李烨谈谈吗？”只见已经起身站起来的张怡问道。
“看吧，看他怎么做吧，如果他等会找我的话，那我就去和他聊聊。要是不找了的话。那就算了。”王珊说完，然后拿起手机就走出了宿舍。
来到班主任的住处，王珊先是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一声“请进”的声音从房间传出。于是王珊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老师真正看着今天李烨帮忙整理的资料，然后转过头看着王珊笑着问道：“王珊，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我想报名去北京参加培训。”王珊语气平和的说道。
此时，班主任也站了起来，然后继续问道：“你和家里人商量了吗？上次也说了，去北京培训的话，会单独再要收费的，而且这边剩余的钱也不会退的了。因为你去了那边的话，到时候就不会再回来了，一直会学到美术联考。然后后面你要是再参加外校考试的话，也不能再住这里了，你得自己外边去租房子或者住酒店。”
“我都想好了，等会我就给家里人打电话，然后和他们说，我相信我爸妈会支持我的。”只见王珊眼神很坚定的看着班主任回答道。
“那行，你过来在这个报名单上签个字吧，过两天估计美术老师就会安排已经报了名的同学过去，毕竟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初了，离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于是王珊走到班主任的办公桌旁，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笔，然后在报名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放下，回头看着已经开始工作起来了的班主任说道：“老师，那我走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只见班主任老师转过头笑着说道：“嗯，好的。”
从班主任房间走出来的王珊站在走道上，深呼吸的长舒一口气后就往宿舍楼走去。
刚走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声音：“王珊，先不急着回宿舍，我们聊聊吧！我发现了个好地方。”王珊转过头一看，不远处的李烨正笑着看着她，于是她就转身走了过去，来到李烨的身边，王珊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聊什么？”
“你跟着我来。”说完，就拉着王珊的手向教学楼跑去。
面对李烨的这一举动，王珊愣了一下，本想挣开的，但是发现李烨抓的太紧，没办法，只能跟着李烨的步伐。俩人来到三楼会议室旁边，然后王珊用力把手抽出来了略微生气的说道：“你把我手弄痛了，有话你就说吧。”
只见李烨把会议室旁边的那个小门打开，然后看王珊笑着说道：“来，你过来。”
“过去干嘛？这里不能说吗？”王珊站着一动不动的回答道。
“你过来嘛？过来再说。”
于是在李烨的一再恳请下，王珊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他走了进去，一进到屋子里，就看到里面堆了一些废弃的画材和纸壳子等东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只见纸堆旁边有一个铁制的、已经略微生锈的扶梯直通楼顶。
“这是我刚刚发现的，走我们上去吧。”李烨笑着看着王珊说道。
于是，王珊在前，李烨在后，两人就慢慢地爬了上去，爬完扶梯后，两人又穿过一个只能弯着腰通过的过道就来到了楼顶。楼顶很宽，尤其是视野很是开阔，站在上面一眼望去，周围的夜景尽收眼底。楼顶上除了已经生锈了的一个信号锅外，就是刚才过来的那个通道口，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什么东西。
“这上面的环境是不是很棒。”李烨笑着说道。
只见王珊点头“嗯”了一声。
接着李烨就走到王珊的跟前，然后拉着王珊的双手正准备把她搂在怀里，王珊见状立马推开李烨，然后收回双手往后退了几步说道：“李烨，别这样，有话你就说吧，我也不是一个那么不讲理的人。”
这时李烨也收回双手，然后看着王珊就把今天从头到尾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许久，一直低着头的王珊抬头看着李烨问道：“我之前就说过，我是喜欢你的，看到你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我就是会吃醋的。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说完话，王珊的眼神中充满着委屈直直地看着李烨的双眼。
“我也不会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并且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此时，李烨说话的语气中已经略微带有点不耐烦的味道。
面对李烨这种语气，王珊此时心中已经充满怒火，于是大声说道：“好，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你不是故意的。那我再问你，你有没有真心的喜欢过我？上次在写生的时候，你吻我的时候是出于你心里的喜欢，还是说只是酒后的一时兴起？”
“我是喜欢你的。但是我心里是很纠结很矛盾的！”这时李烨很是大声坚定的回答道。
“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此时的王珊略带抽泣的说道。
好的，对不起，我不应这么大声和你说话。李烨面色凝重，语气沉稳地向王珊致歉。继而转过身去，继续说道：“其实，自从暑假那次你爬山摔伤时起，我便对你心生好感。然而，当时我的的理智告诫我不能那样做。但随着时间流逝，我最终发现其实我已经喜欢上了你。你也知道我的一个个人情况和家里的情况，在学校的时候我也都和你说了。只是，有一事我没有和你说，就是，这次来这里集训的学费，是班主任帮我向学校申请的。八千多的学费，对我家而言，目前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来此之前，我本打算与家里人商量一下的，可班主任找到我说，你不必再向你父母说这件事情了，说他已经向学校帮我争取到了助学补助。我之所以不敢靠近你，是因为我担心，如果我和你开始一段感情的话，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学习，最终可能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考不上大学，对我来说并无大碍，可对我父母而言，他们可能要时刻承受着农村人特有的陋习，即抓住一件事在背后说三道四。”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烨的语气已经放到了很低，从中甚至能感受到一丝的哭泣的声，而他的眼角此时也已经湿润了。接着他深呼吸一下后，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王珊说道：“对不起，我应该把我不开心的情绪转到你身上的。希望你能谅解。”
而此刻的王珊，眼神中也已经流露出一丝释然，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身体相比较之前也放松了一些。 只见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目光中似乎带着点淡淡的同情，注视着李烨，然后轻声说道：“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不都是你的错，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边说着，王珊走到李烨身前，然后一下子紧紧地搂着李烨，李烨也不由自主的一下子抱住王珊，紧接着，只听见王珊说道：“我过两天就要走了！我已经报名去参加北京那边的培训了。”
听到王珊这么一说，李烨把手从王珊的身体上挪开，然后双手轻轻地抓住王珊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这是真的吗？你什么时候报的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吗？”
“就刚刚在宿舍楼门口遇到你的时候，那时我刚从班主任的房间签完名字才回。今天的事情有一点影响，但是不是主要的，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之前在学校的那会我们也聊过，我说我要考美院，然后离开我们那个小县城的。对了，这次去的话，我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所以可能我就要放下了我们这段感情了。”王珊抬头看着李烨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紧张的说道。然后一下子又抱住了李烨。
这时李烨没有说话，而是眼睛一直看着远方。
“你不会生气了吧。”王珊低着头问道。
&34;没有，我能理解你。&34;李烨轻声说道，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然后微微低头凝视着王珊。此刻，王珊也缓缓抬起头来，与李烨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就这样俩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眼中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
渐渐地，李烨将头慢慢凑近王珊的脸庞，当李烨的嘴唇轻触到王珊的唇时，王珊感受到了李烨略带急促的呼吸，她的心跳也不禁加快。她轻轻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刻的甜蜜和温暖。随后，她不由自主地回应着李烨的吻，将嘴唇紧紧贴了上去。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而停驻。除了偶尔传来的那阵急促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能够打破这份宁静。过了许久，俩人缓缓起身，然后穿过过道往宿舍楼走去。
俩人回到宿舍后，王珊这边刚走进宿舍，就看见张怡拉开围帘，然后轻声的问道：“报名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李烨找我聊了。我们已经和她说了我要离开的事情了，他也表示理解。”只见王珊笑着轻声回答道。
“那就好，赶紧睡吧！”说完，张怡拉上围帘就躺了下去。
回到自己床上的王珊，此刻眼睛望着上铺的床板，想起刚刚的画面，心里即是高兴又是遗憾。高兴的是李烨是喜欢自己的；而遗憾的是两人最后还是没有走到一起。仿佛今天在电影院里看到的情节就是按照他和李烨的剧本所写的。
李烨这边一走进宿舍，然后刘胖起身问道：“怎么样了？问题都解决了吗？”
“嗯，都说开了，王珊她过两天也要离开这里去北京了！”李烨语气中带有点无奈的回答道，接着就躺了下去。
“解决了就行，这样即便是没有在一起，后续集训完回到学校也不会那么的尴尬。”说完他也躺了下去，然后又补了一句道：“学生时代的爱情，不必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就够了。”很快就传来了他那如打雷般的鼾声。
躺在床上的李烨，此刻也是思绪万千，脸上一脸的惆怅。但当他想到和王珊过去的点点滴滴时，嘴角还是会微微向上动一下的。他也知道，这一次王珊的离开，意味着以后俩人的关系就只能是同学间的友谊。
几天后，随着一辆小型客车开进学校。早已经在操场边等候许久的王珊转过身看着李烨、刘胖、张怡还有欧阳欣怡几人笑着说道：“各位车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我们联考的时候再见。”说完就提着行李准备向车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听到叫声的王珊停下脚步，然后回头一看，只见李烨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朝她走来，然后依依不舍地说道：“这个东西送给你，当做纪念吧。”
王珊笑着看了李烨一眼，然后说道：“谢谢了。记得在这边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对了，欧阳欣怡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说完这句话之后，王珊毫不犹豫地转身过去。只见她左手紧紧拉住行李箱的把手，而右手则高高举起李烨送给她的礼物，然后用一种近乎呐喊的方式对身后的人们喊道：“各位，后会有期！”话音未落，她便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停在不远处的汽车走去。走到车旁，她轻轻地将行李箱放到专门放行李的行李架处，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发动机处传来，车子开始缓缓启动。然后开出了学校，渐渐驶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最终消失在一片浓密的大雾之中。
坐在车上的王珊，把李烨刚刚送给她的那个盒子轻轻打开，一看里面有她最喜欢吃的巧克力，旁边还有一个用纸包裹着的东西，她拿起来，然后打开一看，是一张在写生时和李烨一起拍的照片，照片背面还写了一句话：“同窗之情，虽不如爱情之浪漫与激情，但她犹如繁星闪烁，虽不耀眼，却能照亮你我人生的夜空。”
看到这里，此时的王珊已经流出了眼泪，她一边哭泣着，一边发出了一声比哭还难听的笑。随后，她默默地把东西收拾好，然后装好，接着用纸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侧身躺着，静静地望着窗外，记忆似乎又再一次回到了那个炎热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