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步之错
一直飘在上方的常明月在看清他面庞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印象里这个人过往总会完美无瑕，一丝不苟盛装出现在人前，他居然会被她的死打击得不成人样，头一次知道他还能惦记着她。
多年不见，她只知他一直在军中，如今能领着这么多将士，想必也是吃了许多苦才爬上来的，毕竟以朝中那群奸人当道，想要手握权利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皇弟能这样快的铲除异己，看来也是有他的帮助了。
这些天她游荡在太尉府里，看着府邸中的气氛越来越消糜，她就明白时候已然到了。
她算到何永桓狼子野心，只是没想到他的谋划如此聚细，被关押进暗牢那刻她还没觉得何永桓会真的敢对她动死手，可惜她还是没能撑下来和他团聚，眼睁着阿弟快要知晓她的死，他会有多难过。
何永桓先是惊讶这位被敌国称为煞神的新晋将军居然知道长公主被他关押在地下牢房，这座私人牢房可是除了他和媛儿谁也不知道。
“钥匙……圣上先下旨放了我族人，我再告诉……！”
他紧张之下只想保全族人。
何永桓快被逼疯了，长公主已死，他就算告诉钥匙在哪，被找到的长公主也只能是尸体，以皇帝的性格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一族。
“如今你可没有能商谈的资本了，何永桓，朕的耐心有限。”常明珏的拳紧握在袖中打断他道，赤红的双眼却出卖了他的情绪不稳定。
“动手。”见何宇桓还是不肯说，常明珏闭眼抬手示意。
“啊啊啊！”
又是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包含何夫人在内，无论是最小的幼子还是家仆，何家大房除何宇桓外皆人头落地。
跪在后方的何家老太太何时见过此等场面，吓得哆哆嗦嗦，口吐气血抽搐倒地。
“母亲，元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啊，我当然知道你想问什么，那贱人就是我杀的，她的尸身都臭了，你们还是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晚了……”
何永桓突的挣开束缚，癫狂一般的大笑出声。
“啪……”常明珏听此言语，手中的剑滑落而下，疯了一般冲向何永桓，双手用力掐着他的脖子。
“你说谎！我的阿姐，你岂敢……岂敢！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如此失态，饶是见多识广的刘公公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护住常明珏，生怕他一时冲动伤了身子。
常明月知道阿弟一定接受不了自己的死，她闭上眼却流不出泪，轻轻飘到他身边想像儿时那般抚摸他的发顶，安慰他，可穿透过去的手让她越发心绞。
此时一道身影极速走来，急促的呼吸声，颤抖的隐忍道。
“钥匙。”
“咳……咳咳……江思……夜，哈哈哈……原来……你早……就……”何永桓就算被掐住，讲不上话来也还是望着他露出嘲讽的神色。
“陛下，他还不能死，给他痛快太便宜他了。”江思夜上前一步，紧绷起最后一丝理智，低头没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对……对，朕要让你生不如死，朕要……朕要阿姐的下落，不论……生死。”
“不说没关系，接着杀，让他看着，将何氏一族所有人，一个个！千！刀！万！剐！”
常明珏脸上满是泪水，盛怒的指向所有人，他快步入崩溃的边缘了。
“圣上！圣上饶命啊！我……我知道钥匙的藏处！在严媛儿屋子的墙内密室里，就是之前……之前长公主住的院子！我……我亲耳听见表哥对严媛儿说的！”
一个被拖出来准备行刑的女孩，害怕的汗湿衣襟，哆哆嗦嗦的全盘托出。
常明月见到此人，轻笑一嗤，何肖潇，何永桓的堂亲，二房妾室所出，善会欺软怕硬，她往日最是瞧不上眼，现下给何永桓填上一把堵，能看上这场大戏，她倒是没想到会如此发展。
从前还未与何家结亲，这人是日日奉上笑脸讨好，待她成婚后便立马变了脸面，明里暗里指责她作为嫂子应尽她嫂子的责任，帮扶他们何家是理所应当的。
同他们何氏所有人一样，像条条吸血虫，只盼把她吸干为止。
“你个贱人，你居然出卖我！”何永桓被气得双眼圆瞪，不顾被架着就要上去对何肖潇拳打脚踢。
“堂哥，我……我也不想死啊，何况……何况本就是堂哥你们大房的人谋害公主，何必拉上我们所有人！”何肖潇见到大房所有人的死状凄惨，马上就要轮到她们二房了，她只能哆哆嗦嗦得尽力撇清所有关系。
其他何氏人皆向后靠，远离了何永桓，他们虽没说话，但神色都和何肖潇一样，对他的所作所为表示不满或是怨愤。
“主上，找到了。”
皇室暗卫的速度是最快的，一刻钟都不到就带着钥匙回来答复。
几乎是同时，江思夜与常明珏一起上前取钥匙，但江思夜还是快了一步夺过，想也没想朝何家祠堂走去。
“你去哪”
“你知道地牢在何处你为什么不早告知朕你……”
“陛下若是再慢一步，明月便多一步危险。”
闻言，常明珏不再质问，快步向江思夜的后方奔去。
何永桓环顾他护着的族人，一个个都开始怨怼他起来，他所谋求的不都是为了他们。
“哈哈哈……一群蠢货，去了也是给那贱人收尸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狗皇帝会饶了你们做梦！都得死……哈哈哈哈都得死！”在后的何永桓对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猖獗狂笑，如同疯狗一样满脸病态之色对着何氏族人咒骂道。
牢房内，她的尸体被找到。
男儿有泪不轻弹，常明珏颤抖着双手，不顾尸体腐烂和污秽，死死的拥住尸体。
赤红的双目，已哭得泣不成声，不久，便昏倒过去。
而站着不动的江思夜，看着她的尸体，如同呆滞。无所动作，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手上的玉骨指已捏碎，嗫嚅着唇，半响未说出一句话。
他苍白无力的脸色似乎离了魂，走近她的那几步像隔绝几辈子，伸着带血的双手将她的尸体抱在怀中，也没管昏倒的常明珏，眼神空洞的向外走去。
常明月在上空，看着他们，她早知结局会如此。
一步错步步错，但不应该是她的阿弟来独自承担，她的阿弟还年幼，失去了她，从此以后再无亲人。
还有……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原来待她真心之人她从未看清，只是年少对他的恩情，却还能让他念下旧情如今涌泉相报。
仅凭他助她阿弟铲除忧患，无论是对她有意也好，还是还恩也罢，她都不一定能还清这份情意。
若有来世，她必定，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