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战和之议
申国侯和姬宜臼领了幽王之命，分头去准备粮草。
申国侯先行返回西申，准备先给犬戎支应一半粮草。
姬宜臼在镐京，安排有司筹措，不过姬宜臼毕竟年轻，且不熟悉朝廷法度，过了几天仍然没有筹措到目标数目的粮草。
虢石父不愧是虢公世子，虢国是畿内传统强国，在朝廷内外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登上主政卿士之位的虢石父更是如鱼得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好多。
不过虢石父虽然在朝内朝外威风八面，到了幽王面前还是得小心翼翼。
这一日，幽王召见虢石父，说了犬戎支借粮草之事。
虢石父皱眉道：“王上，臣这几日也听说了王子宜臼要求有司筹措粮草之事，恕臣直言，此事恐怕不妥。”
幽王自从登基之后，任命虢石父为主政卿士，便不大管细节政事，他这几天最关心的是申后答应自己充实后宫之事。
“虢公有什么不妥的直接说吧。”
虢石父：“王上，宗周之地刚刚经历大地动，损失严重，国人困苦。不要说现在凑不出粮草给犬戎，就是能够凑出粮草，臣以为，也不能给犬戎。”
幽王默然，顿了一下问道：“虢公不妨直言。”
“王上，犬戎近年来对我宗周步步紧逼，我们双方已经到了非战不可的地步，边境之地的双方民众已经是势同水火，绝不是一次会盟就可以消解的。”
幽王沉思不语。
虢石父继续说道：“况且，与其在此时征粮引发国人反感，不如直接调动国人情绪，作征讨犬戎的战争动员！”
幽王顿时觉得内心激情澎湃，虢石父真的是了解幽王的。
虢石父说的有理，本来自己也是偏向于对犬戎施行强硬政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现在的周王朝面临内忧外患，如果奉行绥靖政策，强行对国人征收钱粮。
倒不如直接宣传犬戎趁着周王朝正在经历天灾的机会，想要进攻抢掠，激发国人的抵抗之心。
如此做法，则民心可用！
至于申国侯和姬宜臼，幽王直接选择了无视。
幽王再与虢石父商量一番，出征犬戎乃是国之大事，需要郑重应对，幽王决定数日后召开大朝会。
数日后，王宫大殿。
姬宜臼、诸位大臣以及畿内诸侯尽皆到场。
众臣向幽王行礼完毕，幽王道：“朕即位两年，遭逢天灾，赖诸位臣工尽心辅佐，畿内国人受灾情况得到缓解，但是朕得到消息，西北的犬戎今年收成欠佳，恐要侵袭我周土，各位先议一议这事吧。”
姬宜臼深觉汗颜，本来那日与申国侯已经说服了幽王给予犬戎粮草支援。
申国侯负责西申粮草支应，自己负责畿内之地的粮草筹措，奈何自己还是年轻了，虽然有幽王口谕，但是有司现在忙着救灾，根本抽不出有限的粮草资源。
莫说姬宜臼现在距离太子还差一个册封仪式，就是姬宜臼已经有了太子名分，这上下的官员也不会主动贴上去，把本来应该给国人的救灾粮食送给犬戎。
姬宜臼现在才知道政事艰难，远不是天子说句话下面就无条件办到的。
今日站在这大殿上，身处大朝会之中，姬宜臼只想大家当自己是个透明人，不要想起自己才好。
而申国侯那边，姬宜臼早早地送了消息过去，只是言说畿内这边粮草征集困难，恐怕不能依期兑现。
这时候，尹吉甫首先出班，言道：“王上！犬戎乃是我宗周西北大患，自先王时期便时常侵袭周土，虽然先王将其打败迁徙，但是近几年又有崛起之势。”
尹吉甫接着说道：“臣以为，针对犬戎可能有的侵袭，应当传令边城守将，小心提防，如有大规模入侵行动，即刻调集新军出击抵抗！”
幽王皱了皱眉，尹吉甫之言，虽然稳妥，但不是自己想要的处理方式。
虢石父看了看幽王，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尹大夫虽然老成持重，但是本公以为，对付犬戎，应当施行雷霆手段，趁其今年虚弱，直接发兵击之，以收全效！”
众臣哗然。
新天子即位才两年，大地动的灾难还没有过去，民间还在水深火热之间，虢公竟然要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幽王看众臣有喧哗之意，随即示意寺人维持一下秩序。
等众臣安静下来，幽王说道：“今日是大朝会，有什么言语出班奏言，不要私下里讨论。”
一时间，众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少人开始看着姬宜臼，有司官员这几天都得到姬宜臼的照会，说是幽王准备会盟犬戎，给予犬戎一部分粮草，以获得犬戎不进攻宗周的承诺。
如今幽王又将此事放到大朝会上面来说，岂不是啪啪打脸姬宜臼之前的行为？
会盟和好，被动防御和主动出击，现在对于犬戎的态度已经有了三种不同的应对方案，在没有看清风向之前，大多数人还是保持沉默。
幽王看着这么多大臣、封君一个个明哲保身的样子，内心失望。
“你们一个个都不说，那朕就直接安排！”
虢石父看幽王站了起来，内心有些无奈，幽王真的是特立独行，本来商量好由虢石父在前面冲锋陷阵，幽王最后拍板。
幽王自己还忍不住了。
“即日起，新军二师停止救灾，以新军二师为基础，扩建至六师，畿内诸侯及国人，必须要全力配合征兵征粮，务必在秋收之后完成六师的建设！”
幽王沉稳的声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
反对的、犹豫的、观望的，这时候也都知道天子的想法是主动出击！
就在今年秋天！
姬宜臼的脸色煞白，他想不通为什么父王答应自己的事情会反悔。
明明数日前，外公申国侯来求见父王的时候说好的，会盟犬戎，以图和平。
这才过了几日？
竟然就变成了要扩军备战！
更关键的问题是，父王想法的变更并没有和自己商量。
这时候的西申国，恐怕已经将粮草交割给了犬戎吧。
但愿自己的信使能够快马加鞭，赶在西申国给犬戎兑现粮草之前到达，这样也能少损失一点。
不过姬宜臼还是想不通，明明能用很小的代价获得和平，为什么非要兴师动众，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去征讨犬戎呢？
何况犬戎并没有现在就入侵周王朝，只是希望要一点粮草渡过难关。
幽王见众臣没有什么反应，倒也不在意，直接挥了挥手，示意虢石父继续。
虢石父虽然无奈，但看这个情形知道，大概不会再有反对的人，天子亲口诏命，如今的朝堂，可没有什么人敢当面顶撞天子了。
周王朝这个战争机器在天子幽王的牵引下，迅速运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