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亡命公子
姬宫湦将姬仇一行人带回别苑，将姬成师安顿好，默默地听姬仇讲述其这一年来的生死逃亡。
虽然姬宫湦也有自己每天要烦恼的事情，但是比起姬仇这一年来逃亡的时光，姬宫湦这点烦恼真的是没所谓。
姬宫湦听完姬仇的讲述，默不作声，站起来踱步到门前。
看来晋国确实遭逢变故，但不是外敌入侵，而是内部争权！
姬仇容颜未洗，还是狼狈不堪的模样，他看到太子对他的经历不做一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仇恳请太子救救我兄弟二人，国家宗法，嫡长子继承爵位，晋国王叔犯上作乱，篡夺君位，恳请王上、太子发兵讨伐！”
姬宫湦知道宣王对晋国异常看重，虽然山川阻隔，但是一年多来，宣王未必不知道晋国变乱的事情。
但是宣王并没有公开谴责晋国君位的继承问题，姬宫湦并不知道宣王是怎么考虑的，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宣王并没有召集大臣和自己商议，所以绝对不会有干涉晋国君位继承的事情发生。
晋国新君是得到宣王默许的！
就像当初干涉鲁国君位的继承一样，姬宫湦知道父王不到最后时刻是不可能直接出手干涉晋国君位的继承。
目前晋殇叔的上位肯定是得到宣王的默许，不然不可能如此顺利将国君之位兄终弟及。
“世子可知道，晋国这一年来可没有停止觐见，晋国国君五年一朝，朝见时才需要国君本人来镐京述职。”
姬仇一愣，不知道太子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这一年他们兄弟二人逃亡在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关心国事动态。
姬宫湦知道姬仇想不到这些，所以直接解释道：“世子，王上和孤只需要一个坚决支持王室的晋国。”
姬宫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世子以为王上不知道晋国君位变更之事吗？知道了又为何不去干涉？孤以为王上是默认晋国目前的君位继承局面的。况且不怕说给世子知道，王室数年前的千亩战败，实力已经不足以肆意干涉诸侯国的内政了。王上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国事都是召公和孤在办理，而且王畿之内也是多事之秋，没有余力再去控制晋国局势的发展。”
姬仇似乎明白了太子话里的意思，但是又不清晰，没抓住重点。
姬宫湦看着姬仇，加重声音道：“王上现在只要一个听话的、支持王室的晋国，即使只是表面的支持，也不想要跟现在的晋国国君开战！世子明白了吗？”
姬仇一下子面无血色，喃喃地道：“难道这天下就没有宗法礼制了吗？”
说完，姬仇一把抽出金剑，看着这把陪着自己杀出重围的利器，想到当初宣王赐给金剑时候的场景，不禁悲从心来。
亏自己还以为周天子会为自己主持公道，原来周天子早就知道了晋国的内乱，却并没有想着要出手帮助自己。
若是知道结局如此，这一年多的逃亡有何意义，还不如当初直接在翼城死战到底！
姬宫湦看着姬仇跟一把残破的金剑咬牙切齿的较劲，忽然心中有了个想法，此时正是收服姬仇和姬成师的绝好机会。
故而轻轻一笑，道：“世子，怎么，想要拿着这把短剑杀回翼城夺回晋国国君之位吗？”
姬仇愤恨不已，索性当没听见太子的话。
姬宫湦想起当初想要收复晋国这两个年轻人却始终没能如愿的事情，心中有些得意，你二人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世子只要明白，王上的意思只是王上的想法，孤可从来没说不支持世子即位啊！”
姬仇眼睛一亮，自己就知道太子不会坐看他们兄弟二人被杀的，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先来求太子，这把还是赌对了。
姬宫湦缓缓的道：“王上对晋国的变乱置之不理，自有王上的道理。孤认定的晋国国君一直是世子你！孤虽然不能直接派兵助你复位，但是孤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你和公子成师在镐京城的安全由孤来负责，而且，孤将支持你们兄弟招募武士。如果你们能够夺回君位，孤现在就可以代表王室告诉你，绝对支持和承认世子的爵位继承权！”
姬仇惨然一笑，原来自己嫡长子的身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文不值，这个国君之位并不能靠别人帮忙夺回，还是要自己去争取。
形势比人强，姬仇只好俯身拜倒：“小臣谢太子扶助之恩，只要小臣能够拿回国君之位，以后晋国就是天子的绝对亲信。”
姬仇的话音逐渐带了哭腔：“小臣不论是否能够拿回国君之位，永远都是太子的家臣！”
姬宫湦哈哈大笑，知道暂时收服了这个年轻人，能把姬仇为己所用，姬宫湦高兴的说道：“孤正在编练新军，公子先在宫内好好修养，等恢复元气，先在孤身边做个侍卫，等机会合适，就去新军报道吧。”
姬仇：“小臣谢过太子！”
见完太子，虽然低三下气，差不多将自己卖了个精光，姬仇还是有一些放松。
毕竟他们现在安全了，不用再担惊受怕的到处逃亡。
姬仇顾不上洗漱自己，先来到姬成师这里看望。
只见太子安排的太医正在给姬成师清洗伤口，姬成师已经沉沉睡去，面上不再有疼痛的苦涩表情，变成了恬静与安详。
姬仇看了看一直守候在旁的五名家臣，他们是兄弟两仅剩的忠心卫士，原来几十名家臣现在只剩五名，如果不是他们拼死奋战，他们兄弟两早就被抓回翼城处决了。
五名家臣脸上也是一片疲惫，姬仇让他们都下去休息，好好洗漱一下睡一觉，在太子这里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最后再看了一眼姬成师，姬仇实在坚持不住，趴在床榻上睡着了。
梦里姬仇仿佛回到父亲晋穆侯外出征战的中军大帐，父亲命令他们兄弟两人率领前锋军攻击猃狁人，但是敌人太强了，去了就是送死！
姬仇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让他们兄弟俩去完成如此危险的任务。
梦里叔父那张阴险的脸，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而父亲的话仿佛是从天边传来：晋国的公子，就是应当身先士卒，斩将夺旗，为全军之表率！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