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早上买两杯豆浆，喝一杯倒一杯！
“咚咚咚～”高兴站在大伯家门口敲了敲门：“大伯！”
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死水一般的寂静。
在吃饭的点，听到敲门声却没有反应，这本身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但是没关系，高兴早就习以为常，并且不以为意，继续锲而不舍的敲着。
一扇一直不开的门，一直敲是不礼貌的。
但倘若，他把这扇门敲烂，不知大伯和大伯母该如何应对呢？
“咚咚咚、咚咚咚……”配合着颇有节奏的叫门声。“大伯，大伯母！我来拿爷爷奶奶今天的饭！”
他声音响亮，保证就算是大伯母一家集体昏迷都能当场被他吵醒！
许久以后，或许是里边儿终于也听得不耐烦了，这才见大伯母李岚颤着一身肥肉，骂骂咧咧、一脸不爽地过来开门。
“敲敲敲，敲丧啊！上午让你打两缸水磨磨唧唧的搞一上午，吃饭的点倒是来的勤快。一天到晚只知道吃饭吃饭，老娘是欠你的吗，又不是我生的种，一天天什么忙帮不上，凭什么还要归我养！烦死了！”
一顿输出以后，见她没有要给自己拿饭的打算，高兴无奈叹了口气继续等待！
等待饭菜！等待戈多！等待一个能吃饱的未来！
唔，大伯母现在这样儿要是再加上几个卷发棒，倒是有点像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个包租婆呢！
画面感好强！
许是她身上的肉太多，压住了呼吸，还没骂两分钟。对方就有点喘不上气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自己住嘴。
“饭还没做好，你再去山泉那边提两桶水过来！”痛快将自己的不快发泄一通后，她颐指气使给高兴下达了下一道命令。
趁大伯母去拿水桶的间隙，高兴抬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坐在饭桌前的大伯。
大伯母平常对他算是明枪易躲，毕竟她每次站在家门口库库一顿输出，那大嗓门从来不避着人。她向来是敢作敢当，光明磊落的。
但大伯父可谓是暗箭难防了。有人在的时候，大伯父是大伯父；没人在的时候，他看高兴像个大包袱！
每次没外人的时候，无论高兴是叫他，还是给他做事，大伯就像块石头一样施展着他的冷暴力，从来没给过他一个多余的眼神，仿佛眼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这种人前人后的落差感，一度让高兴很是沮丧。他小时候还一度被大伯父的这种假象迷惑到，甚至还曾经把他当做过父亲一般的存在！
虽然他的父亲，好像不存在反而更好！
不过无所谓啦，他已经学会平和的与这些亲戚和这种生活状态相处！一切都很恰到好处。
现在大伯家的餐桌上摆放着一大盘土豆烧鸡，热腾腾的，还冒着香气。旁边还有一碗小葱煎豆腐和炒青菜。
其实高兴知道，并不是还没有做好饭，只是还没有“做好”他们的饭。
因为大伯母一家还没有吃完，所以剩饭剩菜还没有出现。
不过光是闻着味道，高兴也觉得很值啊。
该死，快要忍不住流口水了。从小到大他哪里吃过这种好东西啊！
要是口水能够直接流到土豆烧鸡里就好了，那样大伯母嫌弃死他一定会丢掉的，到时候他就直接可以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肚子此刻非常应景的“咕咕”了两声。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刚才还被那群人强行喂了土，这会一下子卸了力，又看见正常的食物，他有点控制不住要上桌抢吃的了。
终于明白，当年难民闯进乾隆餐桌抢吃的是什么感受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比喻成难民？况且大伯才不是乾隆o(′｀)o
至于被肖光他们欺负的事情，他才不会傻兮兮凑上去，把自己的弱点大喇叭告诉别人。
毕竟他可没有天真到认为大伯母会帮他出头。
不该提的要求不提，不该有的期望不要有，这样可以少有很多弯路，省掉很多羞辱。
所以，他还是站在门口疯狂的咽口水，想尽可能多吸两口土豆烧鸡的香味。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今天堂哥竟然也在桌旁坐着。
对哦，今天周六学校放假，住校生也要回家的。难怪大伯母今天舍得杀鸡。
太好了，堂哥回来，肯定要偷偷给他留两块肉。堂哥才是他的乾隆！
呸，什么烂比喻……
见高兴眼神直勾勾盯着桌上的土豆烧鸡，拿着水桶出来的大伯母没好气的把他推到门外，遮住他的视线继续输出。
“看什么看，有你的份儿吗就看，别脏了我的菜！剩饭剩菜现在都堵不上你的嘴了是吧？还不赶紧滚去给我挑水，否则剩菜你也别想吃！”
将两个水桶扔了出来，大伯母这才“啪——”的一声，毫不留情关上了门，将新鲜饭菜的香味隔绝在内。
站在门口，隐约听到堂哥好像说了两句“给他两块也没什么的……”，但是又被大伯母“不能让他得寸进尺……”之类的给劝了回去。
果然还得是他的堂哥呀，为他据理力争，敢与全天下为敌！以后他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他！
高兴迅速提起桶往山上的小溪跑去。
现在村里其实也通了自来水，但是那个水要钱，村子里还有一大部分人都是吃的水井。
不过大伯母说山上的溪水是活水，那个最干净，所以经常要高兴把院子里的两口大水缸打满水存着。
炎热的大夏天，高兴接了两桶水后，痛痛快快的又跳进河里冲了个凉，这才提着水往山下走。
回到大伯母家的时候，他们早就吃完散场了。家里似乎没人，除了院子门，其他房门都已经上了锁。
啧，防他呢？他是那种人吗？
高兴利索把水倒进大缸里，接着又看到今天的饭菜已经打在他的不锈钢碗里静静的放在地上。
他急忙上前去看有些啥菜，今天大伯母家吃的可好了，说不定能蹭到点油汤泡饭。
果不其然，土豆烧鸡的零星沫子都没有一点儿！！！
啊，连一滴汤都不给，真的过分了！！！
就只有几片吃剩的青菜叶子和菜水淋在饭上。饭也不全是白米饭，还有早上剩的一点粥，和之前可能没吃完的半块馒头，还有几块红薯。
总之，啥都有一点！大杂烩？！
冬天还好，夏天东西容易馊，有时候大伯母给的剩饭容易发酸，吃了拉肚子又没有药。
想到这他不再磨蹭，抱着碗就往家赶。趁不臭，赶紧吃！
快到村子边缘地带，远远他就看见小土房子下，爷爷佝偻着背在门前的那块小菜地上翻着土豆，奶奶在旁边用水盆费劲的搓着衣服。
“爷奶，我回来了~”
老两口闻声回头。
“兴兴回来啦，今天怎么去这么久？”爷爷高等放下锄头，步子有些缓慢的出来迎他。
高兴故作轻松的笑，“今天太热，就去山上冲了个澡，耽误了！你看，我衣服都湿了呢！”
“快进屋，外头晒！”奶奶赵秀芬也从歪歪斜斜的破小板凳上起身。
高兴心里一暖，但还是皱起稚嫩的眉头，“不是说了菜园子我来弄吗爷奶，衣服下午我来洗，你们怎么又出来了，这大太阳晒着，中暑了怎么办！咱们又没钱买药～”
“好好好，不弄不弄了！”
奶奶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家孙子。感慨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的同时，又为宝贝孙子跟着他们老两口受苦受饿而感到心酸。
“可怜我们乖孙，跟着我们造孽哦，从小到大都吃不到一口好的，这么小一点还要操我们的心。他娘那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怎么忍心把这么小个娃丢家里头……”
心疼夹带着牢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爷爷打断，“说什么呢秀芬，吃饭吧！”
这老婆子什么都好，就是当着孩子的面啥话都说。
天天听着这些话，兴兴还怎么支棱得起来。这个家已经够糟了，不能再把孩子的心性和耳根子也给磋磨软了。
每天只会学着怨声载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围坐在小桌子旁，高兴拿出另外两个碗，祖孙三口就着燥热的风，分食了高兴带回来的大杂烩。
他们住的这间小土房子没有做任何格局的划分，总共就几十平方大。
房间最右边放着两块由木板搭起来，稍微大一点的床，这是爷爷奶奶睡觉的地方。大床旁边还有两条板凳架着一块门板铺起来的单人小床，这是高兴睡的位置。
床前边放着一些洗脸盆毛巾之类的生活必需品，接着就是正对门的这个吃饭的小桌子了。
家里一共三个小板凳，两个是爷爷上山砍树做的，一个是高兴翻垃圾堆捡到的，修修还能用。
正好三个，一人一个！
最左边，也就是离床最远的地方有一个土灶，平时他们一家在这里烧水煮土豆。这锅还是村长看不下去，把他们家淘汰不要的旧锅给他们的。
坐在矮脚板凳上，看着碗里明显不够分量的食物，高兴边吃边想着下午的事情。
待会先洗衣服，然后把门前小菜园子里的土豆都挖出来，晚上可以和爷爷奶奶蒸点土豆吃，蘸点盐水，有味还顶饱。
弄完他得去帮大伯家撒玉米种子，那块玉米地还没翻完，得先犁地。
等干完这些，大伯把犁地的牛牵走以后，他就可以出去捡瓶子了。
夏天喝饮料的人比较多，瓶子也比冬天多一些。
可是，除却做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他更想快快长大。
因为长大了就能全职打工赚钱了，捡瓶子那些小钱和正经工作完全没法比。
自己能够赚钱，就意味着不用为了这有一顿没一顿的饭，小心翼翼看大伯和大伯母脸色生活；
到时候他要买鸡鸭鱼牛各种肉每天换着吃；
还要像肖光家一样，在家里装一台空调，一天开二十四小时。这样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爷奶的身体都不会那么难受了！
洗衣机也得买一台，奶奶每次都是嘴上说不洗，结果趁着他不在家还是把家务都给做了。她的腰不好，可不能老是这样。
对了，还得买一台电视机，这样在家爷奶就不会太无聊。他们在电视里可以看《亮剑》，看《西游记》。
他以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给爷爷奶奶换大房子，用新家具，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钱，这一切都需要钱！
要是他也是个有钱人就好了。最好是钱多到花都花不完的那种，这样不仅爷爷奶奶能过上好日子，妈妈也会回来的吧。
唉，也不知道那些真正的有钱人平时都怎么花钱的呢？
是不是顿顿吃肉？
是不是每天早上买两杯豆浆，喝一杯倒一杯？
家里会不会有两台洗衣机，一台洗衣服另一台陪着它转？
正做着梦，高兴只觉牙齿一紧。
他赶紧又嚼了两下，好好吃啊，这该不会是肉的味道吧？
他又在碗里扒拉了两下，果真又发现了另外两块鸡肉。
想也知道，肯定是堂哥趁大伯母不注意偷偷放进来的。
高兴瞬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关键时刻还得是兄弟。
将另外两块鸡肉分别夹给爷爷奶奶后，他飞速扒完了碗里的饭，又开始干劲十足的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