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那是我弟弟有眼光
简沐又去问询了于兰香的邻里,综合了李映红的说辞,他大致摸索出了z的原生家庭和童年环境。
于兰香的第一次婚姻很不好,她年纪轻轻没读好书,就和社会上的混混一起,还搞大了肚子,生下儿子陈罗成。前夫就是个靠脸吃饭的泊车仔,凭着那张脸偶尔能从一些富太那里骗来一些钱,但好赌,赌输了就经常打骂于兰香和儿子;还酗酒,后来发展到了家暴变成日常的程度。
于兰香最后留下儿子,偷偷逃了。她去上了夜校,学会了设计,也认识了第二任丈夫。她确实有天赋,第二任丈夫出钱投资让她开服装设计工作室,她居然就做得很兴旺。
当分居满了两年,她带着律师回来,要求离婚。她也成功离婚了。但儿子却找到了她,年仅十岁的儿子,跪着求她,求她给他一口饭吃,给他读书的机会,他会报答她,帮她清洁店铺。她一时心软,也看中免费劳动力,同意了。
她对他很不好。她厌恶他的生父,所以连带也憎恨他,尤其是每每想起她被前任拳打脚踢的往事,她就会变本加厉地刻薄他。那会儿,他还小,每天白天里在学校上课;晚上,他就会留在店铺里,打扫,跑杂什么都是他;而她不爽时就拿制衣用的板尺打他,最严重的一次,打得他头破血流,而他还是一声不吭地跪在那,任她发泄。她好几次厌烦看到他想赶他走,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毕竟他吃得少,从不要求要什么,还能帮忙。
z就是从小在高压的状态下成长的。他的继父也一直对他冷暴力,直到发现了他和女儿李映红的关系,将他打成残废更赶了他出去,对外就宣称失踪了。
z十六岁就没有再上学,从此失去信息与踪迹。后来就加入了红蝎子犯罪集团成为一名国际掮客。
简沐一边想着,一边将车开向一个老城区。
这片叫岚山镇的老城区还很兴旺,最近也新建了许多高楼大厦,与z十岁前住的老城区有天渊之别。虽赶不上新兴城区的高速发展和繁华,但也不算太差。于兰香和第二任丈夫结婚后,开的工作室就在这里。
现在的工作室,是后来发展势头好了,重新选址的。但一开始的繁星设计,就在这一区。
简沐找到了繁星设计的旧址,这里现在是一家肠粉店。
这一条街道尚算热闹,地段也是不错的,也有三两栋超过二十层的写字楼。在这里开店铺的,有好几家是买断的铺子,三代都在这里经营,故而还记得于兰香。
简沐问的是一位老伯。
老伯说,“我记得,那对母子做服装的嘛。儿子很沉默,但挺勤快的,我经常见他晚上关门了还留在那里拖地抹桌子,和整理仓库成堆成堆的样板衣。他就睡那里的。不过这栋楼五楼就是她们家。她们家男人还带着一个女儿,五楼是个复式,环境还不错。”
旁边一家商户有人出来倒垃圾,刚好也是这栋楼的老住户,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她一听,就说,“五楼家的那个?”
简沐点了点头。
“她家的孩子不太对劲,就是那个男孩子。我见过他穿裙子,戴长假发。而且还阴阴沉沉的。”
大妈八卦起来,倒是倒出许多料来。
简沐问:“他经常作女性打扮吗?”
“那倒不多。他搬来后,五六年来我只见过一次。不过吧……”大妈欲言又止。
“怎么了?”简沐礼貌地发问。
大妈说,“他们那家成衣店的后巷出现过好几次猫猫狗狗鹦鹉兔子的尸体,被解剖、肢解、总之就是很血腥。”
简沐明白了,“你觉得是李罗成干的?”
大妈想了想,点头,“我觉得是。”
简沐对老伯道了谢,跟着大妈一起上楼,“你还记得更多的事情吗?例如他后来被家人报失踪了,你知道他的情况吗?难道一直没有再回来?”
大妈说,“没有。不过,这里还住了四五户老住客。你可以去问问。我倒是记得,那孩子和八楼5号房的一个同年龄男孩子走得近。”
简沐马上问:“那家还住在这里吗?”
“搬走了。”大妈回道。
简沐问:“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大妈说,“我和他妈还算熟,见面会打招呼。他妈叫莫小月。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这栋大楼的物管员老黄住在十楼。他那里应该存档有这栋大厦的所有新旧住户商户名单。你可以去问问。”
简沐向她道谢:“阿姨,你帮了我很多。谢谢你。”
“客气了,小伙子。你们警察办案挺辛苦的。”大妈笑呵呵的,十分热心。又道:“想当年,这栋大厦也是很气派的。那会儿,这一区还真没这么高的大厦。你也知道的,老一带的城区,连电梯房都不多。”
“那当年,这里的铺租应该也很贵。”简沐说。
“是。李家的成衣铺子租金是很贵的。不过她的生意真不错,很多人找她量身做衣服。”大妈说。
简沐又问:“那李太太和李先生的感情怎么样?”
“挺好的。看得出,李先生真的很爱太太呢!我听物业的说,当初的租金,全是李先生付的。不过李先生去得早,他得了癌,后来那几年身体很差,没挨多久就去了。”
简沐已经探听到了很多情况,他再次道谢后,就上十楼找老黄了。
老黄还真的还保存了十多年前的住客商客资料。
简沐得到了莫小月的相关资料,有了这个,可以通过同事找出莫小月现在的住址和电话。
简沐问起莫小月儿子和李罗成的情况。
老黄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想了想后道:“我记得李罗成很沉默寡言。他几乎没有朋友。但和莫小月的儿子何天的确是有往来。何天读书很棒的,他妈妈经常赞他呢!”
z和学霸来往这不奇怪,因为z本身就是个高智商罪犯,他是化工类的人才,所以在集团里有他来负责化学毒物的项目。
简沐说,“李罗成的成绩也不错。”
“对!”老黄说,“他虽然沉默,但从不惹事,留在店铺里帮工,和做作业。有一次我经过他家铺面,看到他的试卷,满分的。是个聪明孩子。只是可惜了……”
“他失踪后,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简沐又问。
老黄说,“他家虽然经济条件不错。但也不算什么有钱人。绑架这种不太可能发生。你知道的,我有老花,我有一次没戴眼镜,好像看到他回来,是他失踪三个月后的某天。不过我不确定,因为我看不清楚。具体的,你可能得问问何天。不过当年,我看到过,李罗成和前面街小区楼里的一个男孩子玩,也走得很近的样子。他应该不止何天一个朋友。这个你也可以问问何天。”
“老伯,谢谢你。”简沐道谢后,留下自己电话,如果再想起什么事情,让老伯打他电话。然后,他就离开了。
简沐听了慕骄阳的建议,将查到的线索,打包给了肖甜静。肖甜静接着去跑线索,而他则尽量让自己放松。
白天没有谈判任务时,就给从各地挑选出来的警员做谈判培训,以及带着新选出来的五十名谈判学员继续授课。
还要上大课堂的公开网课,目的在于给无法来这里的全国民警以及刑警做谈判应用讲学。
但一到了晚上,他就准时下班,先去菜市买菜,然后变着法子地给肖甜意做好吃的。
这两天,肖甜意有新闻要跑。
周六那晚,等到肖甜意下班回来,已经八点半了。
她是跑了一天户外,一身都是灰尘。
简沐本要给她暖菜,她就叹:“我吃灰都吃饱了。”
他就笑:“你是鬼啊?要吃元宝蜡烛和灰?!”
她就脱了高跟鞋扔他。
简沐替她放好高跟鞋,拿了拖鞋来,又说,“要不明晚我陪你去逛街,买几对平跟鞋。有很多平跟鞋也很漂亮性感的,不比高跟鞋差。我陪你慢慢挑?”
她扑进他怀里亲他,“你真好。好到我想吃掉你!”
简沐没说话,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就往浴室去了。
他给她放热水泡澡。
他是行动派,做的比说的多。心疼她,他不会多说,但会将一切家务做好,不让她操心。就像此刻,他给她放水洗澡。
浴缸是新换的,几乎占了整个浴室,浴室变得更窄,但有一个好处,可以两个人一起泡。
她本是舒服地泡着的,而他双臂枕在浴缸边上,就那样宠溺地看着她。她忽地说,“我头发又长又多,等到了夏天肯定很麻烦,我剪掉吧?”
简沐听了一怔,然后替她摘下橡皮筋,头顶原本圆圆的一只“丸子”散了下来,一头青丝如瀑布倾泻。他说,“以后我给你洗。”
他还真的就认认真真地给她洗头。他力度很好,绝不会弄疼了她。等清洗掉洗发液,他把水换了,又蓄了一池热水。
肖甜意眨眨眼:“你真好。”
简沐依旧趴在浴缸边看她。
肖甜意心头一动,双手忽地挽了上去,他配合地倾过上半身,问:“你想说什么?”
她用力一扯,他失去平衡,往浴缸里摔,右脚一跨,为保持平衡,踏进了浴池里。
她咬他耳朵,“一起洗。”
他在这方面总是很温柔,也会停下来询问她的每一个细致的感受。
有时候,她羞了,只好用吻堵住他,咬着他唇瓣轻吟:“别说话。”
简沐一直很温柔,简沐喜欢抱着她亲吻,俩人紧紧依靠,相依相偎、肌肤相亲。
他抱紧她,她手下触到的,是他强劲有力的腰身,是紧绷的肌肉,蜜色的性感的肌肤,以及他流线型的脊背,和宽阔的肩膀。
是独属于他的,年轻的身体。
他细致地吻着她的眉眼,温柔地哄,“姐姐,放松一点。放松一点,那就不会痛了。”
后来,她累坏了,是他抱了她回房,给她擦拭和穿衣。
就像照顾一个小孩子。
他给出了他所能的全部温柔,和细致。
他的呵护、宠爱,他的热情、坚硬、与轻软,她都能感受到。
那种感觉,很甜蜜。
简沐绝非是轻软温柔的性格,可是他全耐心地用在了她身上。
“累坏了吧。”简沐笑着亲了亲她眉心。
又道:“我先去热饭菜,再去给你煮锅甜水。”
说完,他又咬着她唇,戏谑:“我姐姐累坏了的时候,喜欢喝点甜的。”
肖甜意脸颊绯红一片,他看了喜欢得很,他泠泠冷冷的指尖在她脸颊扫过,又是一声轻笑。
她羞得咬了咬唇,全是不自知的性感。
他眸色一深,但克制下去了。他不能再放纵了。
“乖啊,一会儿就有得吃了。”他抽出手来,正要离开,手臂又被她抱住了。
“怎么了?”他俯下身,她飞快地亲了亲他唇,揽住他颈,她将脸埋进他肩窝里去,呢喃:“刚才……我很快乐……我……我很舒服。”
简沐一怔,耳根红了,他抚了抚她脑袋,温柔地回应:“我知道。”
等饭菜好了,可是她却甩赖了。
肖甜意是累坏了,瘫软在床上,任他怎么哄都不愿意起来好好吃饭。
简沐笑着捏住她鼻子,道:“你这么懒,可怎么行?”
她懒懒地回:“是你太厉害了。”
简沐一瞬之间脸红透了,捏着她耳尖摩挲不说话。
她闭着眼本想休息一会儿,可是没两分钟,简沐听见了她小小的,像猫儿一样可爱的小呼噜声。
他只好又来赶她,“姐姐,吃了再睡。”
难得她撒一会娇,身为男人,怎么也得满足她的。于是,他抱她到饭桌上,亲自喂她吃。
这一下,她倒是不好意思了。他喂了她小半碗冰糖雪耳炖木瓜后,她就要下来自己吃。被他按住了。
简沐说,“我不许。”
小短短儿单独坐在一张凳子上,像个小大人似地歪着个头看着俩人。
从前,它和女主银都是同进同出的,经常连洗澡都一起,可是现在这权利被剥夺了。它经常半夜被简沐扔出去客厅,而洗澡时也是。就像刚才,它本想跟着女主银进去一起洗的,但怎么最后就给关外面了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肖甜意伸手去撸了它一把。
抱着吃,不太方便。这一顿晚饭,几乎吃足了两个小时。
等她回过神来一看,十一点多了。
她坐在客厅听钢琴曲,而他在厨房洗碗。
肖甜意问他:“你明天要跑案子吗?”
简沐嗯了一声,回答:“暂时还不知道。明天加班,不过只是上午有一节课,如果不需要跑现场和跑线索,整个白天应该挺闲。”
肖甜意说,“别太累着。”
简沐好笑地摇了摇头,道:“工作狂姐姐,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简沐又说,“明天下午,我四点半就可以下班了。我陪你逛街买平跟鞋。再回星星之家吃晚餐怎么样?我可以提前点好西餐。新开那家的法国酒店,菜式看起来很不错,地道。我们尝尝?”
“好呀!”肖甜意快活地在沙发上滚了滚,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
简沐探出头来,就看到了她滚来滚去那一幕,忍不住笑了。
四点半,肖甜意准时到达警官培训学堂。
她将粉色的复古小甲壳虫停在学堂门口,没多一会儿,她就看到简沐出来了。
“嗨,简队!”她用力地招手,笑得像向日葵一般灿烂。简沐坐进副驾驶,将短短赶了下去。
“汪~呜”短短儿抗议。
简沐又将它捞了起来抱着,手脚半缩,得不到舒展。于是叹气:“姐姐,你怎么这么扣呢?买的车小成这样!”
“甲壳虫多漂亮,我就喜欢这款,不行?!”她斜了他一眼。
简沐好脾气地道:“有长款的。”
“长款不够可爱!”她驳回。
“好吧。”简沐摸了摸鼻尖,顿了顿又道:“可是将来,等我们有了宝宝了,这可怎么办?不够地方使。”
肖甜意又斜了他一眼,“简队,你想太远了。我刚来完大姨妈。”
简沐:“哦,好吧……”
肖甜意觑了他一眼,“很遗憾?”
“也、没有吧。我们可以多享受几年没有人打扰的完美性-爱。”简沐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肖甜意耳尖红了,她不再搭理他这个小不正经的。
夏海蓝斯艺术廊那一带就有一条很有情调的步行街。
肖甜意和他打算先去看艺术展,然后再去逛时装精品店。
蓝斯艺术廊的老板洛泽在,也是他表哥的老朋友。
但肖甜意还是第一次见他真人,是一个异常美和有气质的美男子。
肖甜意扯扯他衫袖,他俯下头来,她咬着他耳朵说,“弟弟,和人家一比,你完全被比下去了。这世界,居然还有男人美成这样。他照片不到他真人的万分之一。本来照片就已经够帅了,真人却迷人成这样。妖孽啊!”
简沐低声笑。
“简沐,”洛泽过来打招呼,“这次是我国印象派大师的巡回画展。他的画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画难求,我记得你喜欢印象派,可以慢慢看。”然后又对她道,“肖小姐,你好。慢慢看,有合适的,我会给最优惠的价格。甜心经常和我提到你。”
肖甜意不乐意了,决定调戏一下大帅哥,“阿泽,我姐甜点的老公是你孪生弟弟洛心。你和我姐甜心也是好朋友。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喊我肖小姐,这么生分了呢?”
洛泽含笑道:“也是。算起来,我们一家是亲戚。小意,你随意看。”
他眼睫毛很长,一对深邃眼睛异常漂亮,是通透盈澈如黑水晶的深邃漆黑,只在眼波流转时透出薄薄的一层黛蓝。看得出是个混血儿。而且还很内敛含羞,肖甜意看到他耳廓红了。
简沐轻声笑,“姐姐,收收你的女流氓眼光,会把洛老板吓跑的。”
洛泽莞尔,给俩人递了茶,退了出去,随他们自己看。
肖甜意扯着他,道:“洛泽还真是个妙人。”
“他本身是雕塑家,艺术家的气质掩藏不住,还很独特。你会迷恋他皮囊不奇怪。而且他曾是国际刑警,现在也还会为警方提供线索。他身上有硬汉又要艺术家的复杂、又融合的气质。”简沐带她去印象派画馆区。
上面印有“花焰安伦”字样。
“天,居然是文安伦!他的画技已经登峰造极。”肖甜意无限向往。
画展,重在观赏。每个人的喜好都是不同。所以,他和她分开观看,互不干扰。
但最后,俩人都同时驻足于一幅画下。
是印象派的罂-粟花。
烈阳下,风在动,火红的罂-粟美得犹如幻觉。
明明是那么毒的花,却美成了世间最美好的样子。
“美成这样,又有谁能相信,她是恶之花。”肖甜意无限唏嘘。
“莫奈也画过罂-粟花。莫奈的那对眼睛,只会看、只会画美好的东西。他笔下的罂-粟也是绝美。”她再度叹息。
简沐沉默了许久,手抚在画框玻璃上,温柔地,仿似在抚那些殷红的花朵。他说,“罂-粟花本身不邪恶,邪恶的是制毒的人类。而且,她也有药用价值,人类也不能拒绝吗啡来止痛。凡事,总有它的两面。”
肖甜意静了一会儿,握着他双手道,“木深,你能从过往走出来。我很开心。”
“因为你。”他也回握她手,“意,你是我的救赎。”
俩人相依偎,静静站于罂-粟花田下,细细观赏。
“你们和这幅画有缘,”洛泽走过来,看了两人一眼,又道:“我送你们,就当是结婚礼物。”
肖甜意不是扭捏的人,大大方方地应了,“谢谢姐夫!”
简沐嘴角勾了勾,“你每次喊‘姐夫’都特别甜特别乖。”
肖甜意哈哈道:“那是!我姐夫多,你可羡慕不来。”
洛泽摇着头,也是笑。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罂-粟花。近些年安伦很少肯作画,也很少肯将画出售了。这次,他答应我卖出三幅。每一幅都被人疯抢,唯独罂-粟。其实,她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叫《elle》。”洛泽用法语念出她的名字,“elle。”
“她。”肖甜意说,“elle在法语里是‘她’的意思。的确是很美的名字。”
顿了顿,她又道:“国内人讲究好意头。或许是认为罂-粟花不吉利吧。”
洛泽赫然,“是我不够仔细。你们新婚,好像也不适合,要不……”
简沐接了话,“我们不讲究。而且红红火火,我倒觉得很好。她,并不是毒物,是很美的女孩。”
洛泽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是她的有缘人。”
洛泽吩咐工作人员来将画打包。
简沐说,“等一等。我想再看一会儿。”
于是,洛泽遣散了人,自己也安静地离开了。
简沐站在那片火焰下,在这里,没有火,没有哭喊声,没有孩童死亡,没有农民百姓咒骂,没有地狱,没有幻觉,只有微风和骄阳。画里的世界,一片恬静。
肖甜意不打扰他,她懂得他的所有心事。
罂-粟花田下,烈焰火海里……这些,得靠他自己走出来。
简沐在一片红色花火里,看见了她的样子。她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睛透过画框玻璃镜片凝视着他。
他牵起她手,说,“我没事。”
俩人十指相扣。
“这幅画很美,暂时先挂在我的小公寓里吧。等我们搬家了,再搬过去。”她提议。
简沐微笑道好:“你是女主人,家中布置听从你安排。”
她微笑着作审视,“在我卧室与客厅的左边那面墙下做一个小间断,挂上这幅画,放一个纯白的法式方桌,铺上纯白的桌布,再放上水晶花瓶,每天都插上两支火红的玫瑰。摆上两张纯白的橡木椅子,我们可以窝在那里喝咖啡,看书,或是聊天。”
说完,她又咯咯笑。
那种过美好小日子的感觉,全出来了。
简沐牵了她手,往外跑,“附近就有一家卖独立设计师设计品牌的家具店。”
“我姐姐,美学水平真高。”他还不忘赞她。
可是她直觉他就是打趣她,哼了一声,“我觉得你在揶揄我。”
简沐揉了把她发,“我是实心实意赞美。”
俩人逛家具店,逛时装店。不一会儿,就大包小包了。
她说的那几款家私,以及油画先一步运过去安装。简沐让李阿姨过去帮看家。而俩人继续逛街。
他给她选了好几对鞋子,不要店员帮忙。他单膝下跪,一只脚一只脚地替她穿上,让她试。
迪奥这一季的设计很不错,平跟,有点芭蕾舞鞋的味道。他说,“你从前跳芭蕾很美。我记得,你跳了许多年。这对不错,衬你。”
肖甜意乐呵呵地踢着双腿,“我现在也还练的。可以保持形体。多种高难度动作,我都可以。”
简沐不动声息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拖了腔调,长长地“哦”了一声。
肖甜意一怔,看他一眼,马上就懂了。她脸红了一片。
简沐在她身边坐下,“很多高难度动作吗……正好我也想和你试一试。”
她推他,“你正经一点。”
他又指了指展示柜上别的款式,店员立即去替他们拿来。
肖甜意有他陪着,自然是一双双地慢慢试,正兴瘾上头呢!他就说,“还有好几家,香奈儿,菲拉格慕,古驰的都可以去试试。你有好几套香奈儿西装,配回她家的鞋子也不错。”
肖甜意摇了摇头,“在这里就挺好。不想来回跑了。”
他轻笑,“你就是懒。”
她试鞋玩得兴致勃勃,然后又说起了姐姐甜心挑鞋的趣事儿,提到她钟爱周仰杰的高跟鞋。她的大红色婚鞋,水晶鞋全是慕骄阳给她挑选的。“戴妃都穿周仰杰定制鞋呀。穿上它,那种感觉就像戴上了皇冠,成为了公主。还有姐姐的水晶鞋,全世界限量呀!是姐姐姐夫在巴黎度蜜月时无意中遇到的呢!真浪漫!”
简沐听了,暗暗记在心里。她脚的尺码,他是知道的。但此刻,他再度蹲了下来,握着她双足,细细摩挲。
她觉得痒,笑着缩脚想要躲。他又把她那对脚按住,抱在了怀里,一寸一寸地抚摸比划。
肖甜意脸红透了,不好意思地将眼神四处乱瞄,而店员更是赤红着脸避开了。
她软软道:“木深,你别这样……”
简沐抬头,一对眼睛异常清亮,深深的眼窝里,是一片小小的她的倒映。
他嘴角噙笑,分外地温柔,“姐姐连脚都很美,清秀可人。”
肖甜意嗫嚅,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自俩人成年后,她觉得,她是再也说不过他了的。
憋了许久,她才憋出一句,“好吧,简队,你赢了。我没有你嘴皮子厉害。”
简沐哈哈笑,“我本来就是靠嘴吃饭。而且,我说的是真话,不接受反驳。”
她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又是一乐,厚脸皮地嘻嘻笑,“嗯嗯,那是我弟弟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