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当列车飞奔下一站的爱恨离别

    李苍南的室友们觉得他对红女还有郑月的态度很怪，因而认为李苍南喜欢她们。但李苍南认为他只是对她们感兴趣而已，远远谈不上喜欢。

    红女多多少少和李苍南还算是朋友，因此在本书的未来或许还会有她的内容。郑月应该不算是李苍南的朋友。所以先讲郑月。

    郑月和李苍南寝室的其他人同一个专业。这个专业一届只有二三十人，所有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都不错。郑月和水哥关系特别好，因为她和水哥有同一个快乐老家。水哥整天在寝室里郑月呱啦呱啦，李苍南也因此对郑月产生了点好奇。

    但是李苍南没有和郑月有太多接触，在极度偶然的情况或许会和她微信上讲两句，或者在教学楼、食堂、班会课这种特殊场合惊鸿一瞥。因为李苍南对郑月上心，留意了一下她的外貌。印象中是一个脸比较大比较白的女生。李苍南以前不懂薛宝钗脸若银盆是种什么形象，或许就是郑月这样。有一天下午，李苍南从南校区回来，快到寝室，路上和郑月擦肩而过。她当时在和同行的女生说着什么，李苍南觉得面熟，便看了她一眼，正巧她也往眼角一瞥。从李苍南的角度可以看到很大的眼睛的很大的黑色眼珠，显得视觉效果中整体眼睛非常大。于是，郑月在李苍南心目中便是大眼睛的形象。后来和水哥出门，有时能遇到郑月，虽然李苍南不太好意思直视人家，但偷偷观察觉得眼睛不那么大了。

    寝室是这样一种地方，它需要同时兼顾私人性和社交性。读书读不进去的李苍南内心空虚，他希望通过跟妹子聊天打发时间。又因为水哥常常在身边，他本身就是郑月的强的暗示，而整个寝室都是郑月的弱的暗示。所以李苍南常常想要聊聊郑月，或者和郑月聊天。因为李苍南总是在寝室发癫，又是鬼哭狼嚎又是伤春悲秋。水哥会提点郑月的事情或者答应让李苍南跟郑月见面来哄哄李苍南，让李苍南保持正常。

    李苍南不太敢跟现实中的郑月讲话，其实郑月几乎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水哥、呈仔、烟哥的室友。郑月估计一直拿李苍南当个不太愿意搭理她的相互认识的人。李苍南在社交场合的表现两极分化。在面对课上认识的陌生妹子时他可以大大方方跟人讲话，但是对于这种早闻其名不识其人的情况，李苍南却一句话讲不出来。这种情况跟熟人断联类似，断联之后李苍南就无话可讲了。

    大三下，新冠让学校决定封闭管理。在周末发出了通知。李苍南和水哥决定在封校前最后出去吃顿好的，遂了李苍南心愿到心心念念的粤菜馆子一品百香果牛肉。刚坐下却正好遇到进来的郑月和她朋友，应该也是水哥他们的同学，只是李苍南不认识。她们和水哥打完招呼就在旁边的桌子坐下了。现在回想起来，李苍南还有些后悔没有邀请她们同桌一起吃饭。不过她们当时也没问，可能也是希望两个人吃吧。因为郑月在附近，李苍南点菜吃饭也小心翼翼。那天第一次吃百香果煎牛肉，百香果太酸了，用橙子或许好很多。

    之后的学校封闭管理让李苍南发癫的症状愈发严重。同时，因为压抑，寝室里出现了发癫人传人的现象。李苍南愈发地想和郑月聊天，可惜应该未能如愿。大三下是水哥和郑月在李苍南学校里的最后时光，所以水哥对自己被关在寝室不能到市里转转意见很大。李苍南主要伤心以后不能见到水哥和郑月，对于水哥能不能去外面玩的牢骚没什么同感，只有不多的同情。

    直到学期末，学校都没有放开封闭式管理。最后呈仔第一个跑路。水哥也走了，他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寝室里只剩下烟哥和李苍南，第二天早上6点，学校巴士就会把他们也送走。李苍南感到很可悲。他自知未来还会去看望水哥，但是郑月基本上是不再可能相见了。李苍南对郑月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当他面对这样一种现实，也就是未来两个人之间有所交集的可能性失去的现实，他感到无能为力的悲伤。就像现在他面对泡芙小姐断开联系这件事情。他本来具有和泡芙小姐的关系的无限可能性被剥夺。哪怕本来就不太可能有什么关，但仿佛被夺走了莱茵河的黄金。

    好在烟哥打探到消息，虽然郑月不是明天的车次，但是她的好闺蜜要走，郑月会去送送她。当晚，知道这个消息的李苍南决定送给郑月一件礼物。他翻箱倒柜，希望找到一点小摆饰或者明信片，留给郑月纪念。烟哥怜悯癫狂的李苍南，帮着他翻箱倒柜地找。他们找完了自己的柜子，又去翻呈仔的柜子，水哥的东西都已经带走了。可还是什么都没有。最后李苍南决定，把书架上的《唐诗三百首》送给郑月。李苍南的《唐诗三百首》是在许渊冲老先生逝世前一个月买的。到手后他看了好几天，就听到了许老逝世的消息。这本书是李苍南寝室书架上少有的诗集，也是他最珍视的书。一般来说，送诗集给女生似乎是个好主意。李苍南做完这个决定已经一点多了。

    找到两点，还是没找到明信片。不能留言，李苍南决定在当面交给郑月时说几句。他已经想好了，万一没见到郑月，就坦然期待未来的相会。他记得水哥曾经说过，郑月想去香港读研究生。李苍南也期待去香港。烟哥说：到时候，你在香港见到郑月，跟她说起自己当年分别的时候想送她一本诗集，也很美好。李苍南也是这么以为的。

    关灯睡觉。4点钟，两人又爬了起来，整理完行李后，决定把寝室封闭管理期间屯的食物都吃了。他们在呈哥的桌子上大摆筵席，想着呈哥知道他们的行为后会多么暴跳如雷，愉快地吃了平常饭量的一点五倍。最后土豆牛肉自热火锅的牛肉吃完了，原味燕麦实在吃不完，就倒了。

    收拾完寝室，6点出门。当天早上天有点下雨。李苍南和烟哥一起排队。李苍南和烟哥一直向后张望，直到快上巴士，都没能看到郑月。到了刷卡的地方，李苍南知道不可能再见到郑月了。当这种不可能降临，李苍南发现自己其实很容易就能接受。他回头，取出校园卡刷卡检票，走向巴士。

    他这时才发现，排在自己前面的人有点眼熟。是阿尔贝蒂娜。默不作声地和烟哥上了巴士，在最后一排坐下。昨晚只睡了一个多小时，李苍南的精神有点恍惚。他以为自己遇到了花园神启。冥冥中和郑月诀别不成预见阿尔贝蒂娜似乎有某种启示。但是李苍南和阿尔贝蒂娜的故事就留到以后说了。

    当年暑假，郑月最终决定保妍到国内学校，没有去香港。李苍南再也见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