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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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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谢安得了令,行事顺遂了不知多少。

    他带着早就点好的兵,分成三路,不过十来日就征上了温庭玉规定的粮。

    粮仓爆满,沈谢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州供给的虽然还不知是何情形,但至少眼前不必再那么发愁。

    随从柳条见他心情好,也才敢说笑,

    “这些日子将军可把小的吓坏了,日日发愁,不苟言笑,简直跟温大人一模一样……”

    触及到沈谢安的眼神,又立刻识趣改口了,

    “将军天纵英明,是咱们整个清河沈氏的骄傲,有您这样的优秀子孙,老夫人和老太爷不知道多开怀。”

    沈谢安对他的溜须拍马并不买账,

    “征粮顺利是公主的功劳,不是她搬出皇上,就是温大人本人在他也很难顺利办成这件事。”

    想着父亲的加急信件,沈谢安如玉的面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竟犹豫了。

    皇上不满荣昌公主一来行事就偏袒温庭玉这个节度使,还回信长安质问,公然扫他这个天子的颜面,可军需作假又确实令他龙颜大怒。

    巴州刺史收到霉粮,被公主府的亲兵队长陈泰逼着吃了一口,就马不停蹄上折子弹劾萧乐泱仗势欺人,肆意陷害,冤枉他在军需上作假。

    但皇上不至于听信一家之言,他发了好大的火,斥责了巴州刺史,又派出了裕王萧育琮彻查巴州供给北庭的军需作假一事。

    萧育琮是陇右大都督,虽遥领着此职但名存实亡,可他官大一级,萧乐泱为着征粮的事征到了他爱妾娘家的头上,这下岂不得罪了他?

    陇右和北庭同气连枝,出了事谁都不好受。可是殷长春也得在裕王爷面前低头。他和温庭玉的私交再好有什么用?

    官大一级压死人。殷长春就是有心袒护,他还能在自己上级面前护得了北庭,维护得了温庭玉?

    柳条劝他,

    “先前将军为着维护温大人的名声带人出去迎公主,可无论是公主还是温大人都不领情,温大人的属下更是屡屡为难,蓄意陷害,您如今又何必给他们卖这个好告诉他们一声,好叫他们做准备?装作不知道算了。”

    其实柳条也就是故意这么说,好看看沈谢安心里到底在怎么想。

    萧乐泱领情不领情他虽然是下人,可哪里看不出来?

    温庭玉这个人作风正,又过于聪明,等闲不会露把柄,柳条知道自家公子一心想压过他,却太好名声。

    那就需要温庭玉本人有难以言说的缺点或者他自己犯下致命的错误。

    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沈谢安本人也不愿意。

    这些年,跟着沈谢安从清河沈氏来,一路又看着他平步青云,却始终屈居在温庭玉之下,柳条心里也憋屈。

    沈谢安最终却看了他一眼,良久道,

    “小人之心。”

    压过温庭玉这样少年成名的军事天才自然是快事一件,可沈谢安难道就只意在北庭节度使一权这么浅显的缘由上?

    突厥吐蕃这几十年崛起迅猛,荡平他们不是天底下任何一个有志武将的毕生所愿?

    沈谢安自认不比温庭玉差在哪里,他差的只是时机。温庭玉能做的,想做的,他一样不差。

    可只要温庭玉掌着北庭节度使一职,那往后再大的功名再卓著的政绩都是他统率有方。和他这个副节度使有什么关系?

    是,温庭玉受尽猜忌,有朝一日确实可能会被朝廷夺职下狱,甚至命都保不住。届时他顺理成章接过此位,也是理所应当。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毕竟是每个武将的梦想。

    但温庭玉这种于江山社稷一统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天才将领,哪一日死的凄惨,世人难道不会言说是他沈谢安勾结朝廷蓄意陷害?

    沈谢安自幼好名,绝不想令自己的清誉有污。

    他站起身,

    “往后再学冯朝挑拨离间,你也去碎叶吧。褚沅一直看你不顺眼,我看到了那儿他会怎么处置你。”

    说罢丢下柳条,带了别人去了温宅。

    他事情办的顺利,萧乐泱也有心褒奖,叫人在前院的廊下摆了张桌子,沏了长安带来的武夷岩茶。

    武夷岩茶有绿茶之清香,红茶之甘醇,是乌龙茶中的极品,乃御供之物。萧乐泱自长安来带了好些。

    这会儿见沈谢安君子端方,温良如玉,坐在对面比温庭玉像个儒将更多,不禁端着茶碗笑,

    “都说清河沈汝贞高情远致,是北庭乃至整个西域唯一的儒将,今日我也算知道了,你差事办的这样好,我该替将军好好谢你。”

    这话说的违心,沈谢安哪儿听不出来?

    他拿着鸡毛当令箭,用示弱的方式逼萧乐泱出面才把那些不愿意交税的大户压下去,这会儿就是半请罪半传话来卖好的,因此只微笑道,

    “殿下谬赞,臣愧不敢当。征税一事全仰赖殿下深明大义,为民请命。也托温大人作风严谨,美名震边关,臣办起事来才这样顺遂。”

    话说的这样好听,二人却心知肚明各自都有自己的考量,不禁相视一笑。

    沈谢安直言道,

    “不过,殿下先前虽然是为民请命,但军粮发霉一事的处置方式,皇上还有微有不悦。家父任中书省侍郎,常伴御驾在侧,说皇上已经降了圣旨,不日就要传信北庭安抚。并命遥领陇右大都督的裕王爷彻查巴州刺史供给北庭的军需作假一事。”

    皇兄都因为她的处置方式不满了,还是降旨安抚。这哪是安抚,这是打人不打脸,专掏心窝子来了。

    不过萧乐泱倒是不在意他的不满。

    她更在乎的是裕王奉命彻查军需作假一案。

    “军粮加征一事,咱们才得罪了他爱妾的娘家,如今他奉旨查案,岂不是要给整个北庭使绊子?”

    沈谢安也在担心这个,

    “裕王为人臣尚且不知,只是家父过去与王爷同朝为官,说裕王爷私下里,其实挺护短的。”

    萧乐泱心里一凉,这下没事也有事了。

    那天她搬出了皇上,才压下了他爱妾娘家这个刺头。

    可这次皇上都因为她的那封信生出了不满,怪她责备拂了他的面子,还怪她案子都没有查清就偏袒温庭玉。

    虽然萧乐泱根本不觉得自己的信有哪里不妥,有哪个字冒犯了皇兄的威严。

    可天子之威,臣下就是置喙不得。

    那封信她明褒暗贬,明痛实责,怪的还是他失职。

    以他那个自负又好名,一心想当圣贤君的心思,怎么允许萧乐泱言语间贬低他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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