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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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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手握重权备受猜疑的节度使,他再说什么话自然都无法取信于朝廷,取信于皇上。

    萧乐泱神色肃穆,

    “你拿我的手信去知会将军,就说我要派人把这些剩下的霉粮分成两批,一批运回长安拿给皇上看。”

    陈泰恭谨道,

    “那另一批呢?”

    萧乐泱冷冷一笑,

    “另一批,取父皇留给我的尚方宝剑,你亲自押运,六百里加急送到巴州去,那混账巴州刺史敢不把这些霉粮全部吃进肚子里,你手里的尚方宝剑自然有先斩后奏之权!”

    陈泰神色一正,立刻领命带人去了。

    萧乐泱看着远处的空地上那么多的霉粮,想着虽欲辩却无方的温庭玉,心里难受的情绪仍像翻涌的潮水,一浪一浪不肯停歇。

    旧粮充新粮拿来应付军需,受潮发霉都有法子混过去,那新粮呢,岂不是全被他们卖了装进自己的口袋?

    这些罔顾国情的蠹虫!

    大周立国百年,还不曾像如今一样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强邻。

    北有突厥,西有大食,南有吐蕃。边塞驻军宵衣旰食,枕戈待旦。可后方那些脑满肠肥的贪官污吏,他们连最基本的军需都要糊弄着作假!

    回了温宅,萧乐泱仍在生气,她叫莲若,

    “拿笔墨纸砚,我要回信长安!”

    刚开始觉得太仓促上书,皇上和朝野都无法取信。为了不叫形势恶化,她宁愿一时忍耐。

    可现在知道了,有些人的道德是没有下限的。

    不,他们根本没有道德。对这些人,越忍耐只会越纵容。

    北庭三州的粮食不够吃,今秋的军粮马上又要运来了。今年如果还是巴州供给,他们又用陈年受潮的旧粮充数,北庭十万兵马岂不是再也日月无光?

    金戈铮鸣时尚且能死于疆场,无上荣耀,可怎么能叫这些卫国卫家的将士,于平和境地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受潮发霉的旧粮拿到这儿,亏他们想的出来!

    不是觉得这些粮也能吃吗,那就叫他们自己吃下去。

    写给皇兄的信她一蹴而就,只觉胸中郁气无处发散,纸上的内容因此字字泣血,

    “兄自登上皇位以来,日理万机,勤政克俭,不懈怠一日!然兄有安天下社稷之大志,天下贪吏仰赖兄仁天之德,仁政之宜,却辜负皇恩、弄虚作假,置兄之君父威仪似脚底泥,耳畔风!今巴州刺史更是罔顾上意,用陈年受潮之旧粮充新粮,用以北庭三州十数万卫国戍边之将士口粮,叫人闻之心惊,触之炫目!

    此顽滑之奸吏,兄若不重法惩处,长此以往人人效仿,边塞将士因此食不果腹,人人面黄肌瘦,将再也无力拿起兵器抵御外敌!届时我大周边境危矣,我大周朝江山社稷危矣!此般情状由臣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无任何一言作假!伏祈我皇兄委派重臣前来北庭查明实情,惩治巴州一众贪吏,定边塞将士戍边卫国之心!”

    写完吹干了墨递给莲若,莲若看后却犹豫了。

    萧乐泱立刻明白过来,莲若就是皇兄不放心她的内应!

    只是这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沉声道,

    “真相虽刺目,但皇兄也不能永远高坐龙台不知边关疾苦!有错的要罚,有功的当然也该赏!大将军戍边如何艰难,手下将士如何辛苦,这些时日你我皆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见她动作还是迟缓,不由冷笑一声,

    “你要还是觉得皇兄不能看这些过于刺目的真相,伤了他仁政爱民的心,你干脆回长安贴身伺候他,好过在这里日夜悬心!”

    莲若一惊,当即要跪地请罪。

    萧乐泱抬手制止了她,她也知道莲若是为皇兄着想。

    皇兄猜忌温庭玉,下面的人就望风而动,利用他的猜疑打压边关守将,在军粮一事上弄虚作假。然而,皇兄生平最厌的就是别人利用他。

    莲若怕真相刺眼,可皇兄不能永远蒙在鼓里。个人的情绪安稳和江山社稷比起来,自然是后者为重。

    萧乐泱道,

    “我此刻不是要和你清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账,你我虽身份不同,可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不外乎是替皇上稳固他的江山!我劝你一句,这信你要是阻隔了到不了皇兄的手里,巴州今年还是供来了霉粮,因此逼反了北庭十万军将,你就是头一个罪人!”

    莲若一惊,忙磕头似捣蒜,

    “殿下息怒,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乐泱看了莲若一眼,给青禾使了个眼色。

    青禾立刻过去扶起了她,细心给她递了帕子,擦干了她的泪。

    二人封了信件,加急送出去了。

    消息也递到了温庭玉那里,温庭玉听完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最终他道,

    “殿下不该这么冲动的。”

    也不知道是给谁说,褚沅听见了,挥退前来传消息的太监,轻声道,

    “不是冲动,殿下早该这么做了。”

    朝廷的官不知边关疾苦,皇族龙裔深居长安无上豪奢的大明宫,更是‘何不食肉糜’。

    此时荣昌公主才站出来为边塞将士说话,已然晚了太久了。

    北庭节度使若不是温庭玉,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当,早反了。

    温庭玉目光中隐隐露出了不悦,大抵嫌他将缘由只归结在萧乐泱一个人身上,褚沅立即意识到了,垂头道,

    “属下失言。”

    伊州的粮收了五六日,温庭玉便要打道回府了。后续运粮有沈谢安,他自个儿得了空,快马加鞭回了家。

    府门前已经没了陈泰,亲兵也只剩一小部分了。

    温庭玉绕过侧门,一进去见前院地上放了许多箱子,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还在往外搬,不禁问,

    “这是做什么?”

    一个小太监道,

    “回大将军的话,公主殿下说要将一些往后用不着的布料和首饰瓷器拿出去换现银回来,正嘱咐奴才们清点数目呢。”

    温庭玉一听,当即皱眉道,

    “胡闹。”

    再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况且薛泾阳已经回来了,不是带回了五千两的银子吗。瞧她现在这么搬,把嫁妆都搬空了吧。

    母亲那里不日也该送银子来,抱怨归抱怨,她总不能真看着自己的儿子冻死。哪里就需要她变卖自己的嫁妆为生。

    军费那里自然要朝廷出,掏她一个公主的陪嫁钱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进去问问萧乐泱,忽然外头匆匆进来一个人,跟他行了军礼就直接问,

    “将军,西州庭州的粮今秋少收了许多石,看数目伊州也好不到哪儿去,给百姓加两成税后都不能跟去年的持平。属下此刻趁着粮价降了即刻去采买一些回来补满吗?只是今年的军饷还没下来,不知咱们该从哪儿拿这笔银子出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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