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登台
似有暖流，自掌心流向四肢百骸。
云辰怔了一下，瞧瞧这女孩儿，道，“你为我击打节拍，我为你歌唱。”
相视一笑，他们走出了幕布，走向了舞台。
……
……
一刻钟前。
在知更鸟登台演出之前，上一项演出由怡红院的头牌花魁带来。
怡红院的头牌，换个说法，那也是青城的头牌，不知有多少男人渴望着一亲芳泽。
没有任何的宣扬，直到花魁登台的那一刻，到场的宾客们才知道，原来今天周家还将怡红院的头牌请了过来！
她身段妖娆，又掩于面纱中，拨弄着琴曲。
轻拢慢捻抹复挑，挑弄的是无数人的心神。
“真不愧是夭夭，这曲子弹得真好听。”
“哈哈哈，你想的是上她的床吧。”
“你心里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要我说啊，她也是个贱人，三百两的银子，竟然还看不上。”
卖艺的，可不就是卖身的么。
什么卖艺不卖身，不都是这些艺人自恃清高的说法。
议论纷纷，纷争声不大，却时时冒着头。
在琴曲即将走入尾声时，又有新的议论声跌宕而起。
“待会要唱歌的那个女人，你们听过吗？”
“说是什么宇宙里的大明星，我说啊，什么狗屁大明星，就是大点的怡红院，大点的花魁，大点的卖唱的。”
“没准还不如咱们这的怡红院呢。”
宾客满座的千张酒桌中，一处处角落里，不和谐的音符悄然诞生。
舆论是很容易煽动的，尤其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
周家主拿着喜庆的白酒，在一张张酒桌中徘徊，以笑脸相迎时，也在听着这些逐渐发酵的舆论。
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就能破坏一片区域的和谐，想要做到这一点，太容易了。
只要安排一个人，用一两句话语，挑拨起他们的谈论，甚至不需要说服他人，只需要将这颗钉子，狠狠地盯入人们心中。
——大明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甚至可能不如怡红院的头牌。
那外来的强龙，便会被群蛇分而食之。
……
……
火辣辣的目光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仅仅是站在知更鸟的身边，云辰都能感受到台下充满了多少裹挟欲望的目光。
而这……
仅仅只是大明星每天生活中需要应对的普通环境。
她面色平淡，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也早已习惯了在人群面前登台亮相。
最好的处置是——
抱以微笑，用笑容调颌一切。
聚光灯下，那温柔的笑容刹那间便击中了无数人的心。
击溃了焦急的等待，击散了一切不和谐的音符。
无他，这便是知更鸟天生的魅力，清水出芙蓉，哪怕没有名贵的装饰，身着朴素白衣，都能在一瞬间镇住场面。
“这就是真正的大明星吗，这个气质……”
“好像和怡红院的人不太一样啊，这时候不应该开始搔首弄姿了么。”
“那个花环是怎么回事，好看是很好看，但为什么不会掉？”
……
“今日演出的曲子由我二人共同完成。”
曾有一句文词，千古流传：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战火纷飞的岁月里，这歌舞升平……
“如若没有纷飞的战火，今日这大宴宾客，歌舞升平的日子，就是最美好的明天。”
云辰握起了话筒，在这一刻，人群骚动了起来。
繁杂的声响，一个个不和谐的音符，接连不断地跃了出来。
考验，来临了。
这是他真正迈出舞台的第一步，也是他真正迈向大众视野的第一步。
他的目标，是调颌一切音符，是让万众连成一心。
在未来，他更要像知更鸟一般，面对整个银河，千万种族，万千生灵。
娱乐圈的巅峰，必有他一席之地！
云辰笑了笑，平静地做了一次深呼吸，将自己的状态调理至巅峰。
用真正的歌声——
调颌一切！
“这故事开始的镜头…灰尘就已遮蔽了阳光……”
……
……
周老人的年纪很大很大了。
要用假牙才能咬得动食物，思考事情的速度也很慢很慢。
八十大寿，对于任何人而言，这都是最值得庆贺的大事。
这是大喜的日子，本该歌舞升平，让笑容满溢青城。
“打仗了？”
那生满了皱纹的脸许久许久之后动弹了一下，用很慢很慢的速率吐出了三个音节。
没有人敢欺骗他。
“太爷爷，已经打了很多年了。”
开口的是周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四世同堂，谱写着最美妙的天伦之乐。
周老人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半晌，吐出了一口浑浊的气，眼里似有精光重新流露。
他站起了身，耄耋之年的老者，用拐杖重重叩击了一下地板，威严如狮地怒道：“荒唐！”
小女儿被吓了一跳，一直那么和蔼的太爷爷，怎么突然生气了，还是生了这么大的气。
今天，可是太爷爷的生日啊。
“叫周逸云，滚过来！”
一旁的下人噤声诺诺，连忙应声，快步走向筵席之地。
老爷子怎么突然暴跳如雷，周逸云，可是周家家主的名字啊！
……
……
筵席的现场沉寂着，唯有那饱含情感的歌声，一遍遍地回荡在筵席上方。
手里的烧鸡都不香了，王刚叉起一块烧鸡的鸡屁股，犹豫了一下，没有送入口中。
打仗了啊，外面还在打仗呢，如果战争还不停止，如果明天还在打仗，这烧鸡的鸡屁股，还能啃多少天？
这是大喜的日子，周家的布局也豪气万丈。
战争叩开国门，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也许只有已至耄耋之年的老者，听不见战争的风声。
当战车摧毁一切，他的明天还有鸡屁股啃么？
周家主布置的内鬼更是全部失去了作用。
特地安排了最红最荡的头牌花魁，想要打压知更鸟的风采，可在歌声响起的那一刻，局势就彻底失去了掌控。
谁与你搔首弄姿？
她只是微笑着，轻轻地随着音乐节拍，拍打着歌曲的节奏，连口都未曾开过，便已取得了无声的胜利。
赶来的下人一时匆忙说错了话，连连扇了自己两个响亮巴掌，焦急道：“周逸……啪！不对！大人，大人，老爷子请你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