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旧人
往后三日，张书剑便住在了这木屋之中，隋玥住在另一间房中，每日按时替他施以针药，嘘寒问暖。
可每当张书剑问起心中疑惑时，隋玥却总是推三阻四，三日之中，竟还没好好回答过他一句。
他心觉不妥。想到陈露等人还不知要如何心忧自己，而自己竟在这过起了闲居生活，心中已萌去意。
第四日傍晚，张书剑趁着隋玥每日坐在石上远眺的工夫，找了过来。
“你要走了吗？”
他还没说话，隋玥却已猜到了他的来意。
“不错。隋姑娘，你我有言在先，我助你脱险，你解我心中疑惑，却不知隋姑娘为何出尔反尔？”
“我救了你一命，这个人情已经还给你了。”
“隋姑娘既不愿说，当日又为何等在灵真寺内？”
“当时我想说，可现在我不想说了。”
隋玥几句话下来，竟是连头都没回。
张书剑心想你这已是摆明了耍赖，心中一急，口气不免稍重。
“可是几日前你分明以此事为由留我，难道是存心相欺？”
不料隋玥听了这话，竟豁然转过头来，面上第一次现出了怒容。
“我几时留你了？你爱走便走！你的死活与我何干？姑奶奶我偏就不想告诉你了，你现在本事这么大，要走我留不住你，但我不想说，你杀了我也没用！”
眼前的隋玥似乎变了个人，一个月前，即使是两人险些丧命之时，她也从未如此失态。
难道这一个月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这一个月我给她添了太多麻烦，她对我已生不耐？
张书剑想到此处，已是满脸尴尬惶恐神色。
不料隋玥望着他面上神情，不知为何似乎颇不满意。
她跃下巨石快步朝着张书剑走来，唬得张书剑连连后退。
“隋姑娘你要干嘛？有话好说你，哎呦！且慢！哎呦！哎呦！”
隋玥出手毫不留情，张书剑不敢还手，一边吃痛后退，一边连连讨饶。
等到隋玥停手，他又退出好几步才敢遥遥站定。
身上火辣辣的疼着，脸上火辣辣的烧着。
“隋姑娘，看来这一个月来，给你添麻烦了。既然如此，那便不再叨扰了。咱们山长水远，后会有期罢。”
隋玥伸手向着一个方向一指，别过了头去。
“那边通过玄关便可离去，滚！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张书剑接连热脸贴上冷屁股，此时心中已生不耐。
但他念着这一个月来的悉心照料之恩，又是一揖到地，躬着身子退了几步，随后才转过身子，大步离去。
隋玥仍保持着手指玄关的动作，除了胸口微微起伏外，身子一动不动。
张书剑通过玄关，面前一明一暗间，人已到了山麓下。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估摸着陈露等人等不到自己，应会先行回谷，于是便朝着夕阳的方向御空而去。
他人在空中，思绪久久难平，脑海中兀自在回想方才的一幕。
隋玥陡然间的态度大变，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起灵真寺两人的初见，那时隋玥带着朱明三个手下，何等的意气风发。
到后来灵真寺第二次相见，隋玥扮回了女装，一颦一笑间，令人根本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可为何自己躺了一个月后，隋玥却忽然满腹愁思，对自己颇为怨怼呢？
“张书剑啊张书剑，你这次为何也如此沉不住气？她照顾了你一个月，你为何不多些耐心，任她打骂便是了？”
张书剑抱胸站在云端，心中一时思潮起伏。
“你就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一来恐怕会令隋姑娘寒心，二来这么一时意气用事之下，满腹疑惑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到答案了。”
他在云间踌躇半晌，终于心一横，将回谷之心暂且搁下，掉头就返回了茱萸山。
他方才一路出来时心不在焉，早已忘记了玄关所在，这会儿便只能先降在一个大概方位，随后运起禅功，敛心静气，闭目回思了起来。
岂料这一运功，还没想起玄关所在，倒先听到了几道纷杂的脚步声在山间响起。
这些人移动速度极快，显然不是普通人。
眼看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张书剑心中好奇，便悄悄隐没在了杂草间，遁去了身形和气息。
不多时，几个脸熟至极的人便走了过来。
当先一个糙脸汉子回身对着身后几人一顿比划，手势打得飞快。
一个胖汉子目不转睛地从头瞧到尾，随后才低声对其他人道“一定在这，错不了！你们都把招子放亮，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老秦？这五人怎么会在此？又是要找谁报仇？隋姑娘不是说没人知道这里吗？”
老秦等那胖汉子转述完，又打了一连串的手势，这下不用转述，连张书剑都看懂了，他是在指挥几人分头去找。
几人得了令刚要行动，了相却忽然犹豫了起来。
“老秦，你有没有想过，这林齐鸣为什么会愿意帮咱们？”
老秦微见不耐，又是一顿比划。
“他不是帮咱们，他是在帮自己！他先前借毒给邋遢鬼，就是想借他和朱明的手除掉隋王岳，现在眼见不成了，这才又想到要借咱们的手了。”
“原来他们是要对隋姑娘不利！那既然叫我撞见，我便出手替他料理掉这个麻烦，兴许能让她气顺些。”
了相面上犹豫之色丝毫未去。
“那就算此人可信，但连朱明和邋遢鬼都不成，咱们五人又有几成把握除掉隋王岳？”
老秦这次的手势打得不仅快，而且明显带着一股怒气。
“他就一个人！咱们五个这次就让他知道什么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都他妈别废话了！赶紧分头去找！”
这胖汉子转述得倒是尽心尽力，连骂人的语气都学得和老秦一模一样，显然平日里没少习练。
张书剑听到这儿，一时没忍住，竟笑出了声来。
这一下五人豁啦一声纷纷祭出法宝，转过头来就将张书剑藏身之处照了个透亮。
张书剑无奈之下只好走了出来，笑嘻嘻地朝着五人团团一揖。
“五位大哥，咱们又见面了！”
五人一见到张书剑的脸，立刻一齐惊呼了一声。
老秦将大刀往背上一插，手上劲力霍霍，嗤嗤有声地对着张书剑打起了手势来。
张书剑心想你手上就是打出火花来，也唬不住我，朱明我都已没放在眼里了，你竟还妄图用几个手势震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