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隐瞒
我气呼呼地离开，一时也不知该去哪，就跑到花园里乱逛。我看着园中的秋千椅，便坐在上面一下一下地闷闷地荡着。我知道绍君会追出来，只是没想到那么快，没多久就听见了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他停留了很久，让我想到多年以前的大婚日，他也是这般彳亍了许久。
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我似应激的猫一般，不自觉抓紧了秋千绳，手因为用力感觉有些发疼，头皮也绷得紧紧的，脚下停下了晃荡。
“晚晚，”绍君的低声在我耳垂边似荡秋千一般回荡，他微凉的手握住了我刚才因为紧张攥紧的手，一根一根耐心地掰开来握在他的手中，“你且听我说。”
我闻到了他刚才喝完的苦涩的药的气息，正如这缠绵春风中的青草气息。我看着他的表情，并仔细研究了一番，看那模样倒是前所未有的真诚姿态。只是这说的话让我想起话本里的风流书生，那书生对每一个他遇到的女人都说道：“你且听我说，我最爱的还是你。”对每个女人都是同样的台词，看上去他当时那一刻确实是真心，只是这真心持续的时间太短。
“你真愿与我说？”我怀疑地看着他。
他拿起一件披风顺势盖在我身上，“春寒料峭，莫受寒了。”然后慢慢走到我跟前，单膝半蹲在我眼前。我和他一起站着时，他比我高一个头还多，此时两人的位置陡然转换，我少有的能俯着身子瞧他，他的表情隐约能看出一些委屈来。
披风罩着我，很是温暖。他握住我的手，朝手心呵了口气，慢慢哄着我道：“那请问夫人想知道什么呢。”
我低着头看着他，他没有抬头看我。我想知道什么呢？我想知道的东西仔细算来太多太多了，我想知道那三年他去了哪，我想知道为何他身上有梦中的冷香，我想知道他到底哪些东西隐瞒于我……最为重要的是，我想透过他这面总是笑意盈盈的脸，看看他这副皮囊下装着怎样的一颗心。我不疑他对我的感情，我想了解他，想深入触碰他，想与他灵肉交合。
我眨眨眼，反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拉着他走着，“夫君，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谈。”这条路我很熟悉，绍君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每日走着这条路回到冷清的卧房。此时他陪着我，尽管心中还有积气，却也舒坦不少。
“你看，你不告而别的第二年，这花倒是开得越发的好了。”我驻足看向这颗桃树，此时桃花枝头正茂，生机盎然。
绍君轻轻地从我的头顶取下了什么，伸手到我眼前——夹着一片粉嫩的桃花。我不知为何把脸凑了过去，用嘴衔起那片花瓣扭头把他的头拉低了一些。绍君会意，扣住了我的头，低头就要吻我。
我笑着错开了脸，在他耳边低声道：“夫君，妾身想要的不仅仅是这具身体，还想看明白您的心呢。”我的手指顺着他的脖颈往下划过他的胸膛，直直地戳在他的心口，“上次一别，你把我丢了这些时日，回来又拿敷衍话哄我。妾身再怎么愿意相信夫君，也不由得被伤透了心肝。”末了我在他微微泛红的耳边呵了一口气，问道：“夫君让妾身问什么问题可好？”
绍君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夫人伤心如此，是为夫的过错。”
“你这些秘密若是不便与我说，我便不问了。”我正要失望地抽回手，他将我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快速往我嘴里塞了些什么，入口津甜，看来那块蜜糖他没有吃，反而借我的花献我的佛。
“谁说我不便说了，我们进屋说。”
事态变得很快，发丝散乱，我和他的发丝都交缠在一起，就像我与他纠缠在一起的命运红线。
“夫人，为夫要开始讲了？”
他轻轻理着我与他身下的发丝，开始讲起以前的事情。
“我从小体弱，幼时被徐道长救了下来。你也知道，那天犯病后他如约带走了我。那三年大部分时间没有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到了皇城。”
“那徐道长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皮肤感觉到丝丝凉意，我注意到绍君的目光分外清明，此时我却没有什么时间去细想。我伸出双手箍住他的脖子颤抖着道：“疾了，缓点。”
□□并没有染上他那双静潭的眼，他眼神忽闪了一下，低哑着嗓音咬着我的耳朵道：“不识得，大部分时间我都处于昏睡状态，大约是某世外高人罢。”
“还真有这种世外高人？”
“看来是真的。”他的眼神虽然很清明，但眼尾处泛着红意，我立马抓住机会变被动为主动。这次他身上没有香味，也没有推开我。
“后面呢？”我把玩着他的头发，一圈一圈地打着转。
“嗯……遇刺后我很怕你再次受到伤害，跟着我总没有待在家中安全。”
“你说你是在树林路口找到我的，是不是在骗我。”
他眼睛也不眨地快速回复道：“没有。”快到我很难判断他是不是在骗我，不过我也想不出在这事骗我的必要，那冷香估计是我多心吧。不过直觉上觉得有些奇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些记忆片段快速一闪而过，梦中的绍君有各种模样的，那次刺杀似是发生过很多次一般。那句“晚晚，这次你让我好找。”让我记忆犹新，绍君现在这样否认了，那就是梦境太过真实，让本就记忆混乱的我弄混了罢。
“你不怕把我留在家中，我会再次遇刺？”他也坐了起来，靠在软枕上抱紧了我，低头吻了我的发丝。
“他的目标是我，何况家里有很多暗卫，我信任他们。”他的吻在我的脸上流连，横波入鬓，一时缱绻。
“啊，那我们此时做的事，他们不会也能听见吧！”我娇呼一声。
他笑意更甚，笑道：“好卿卿，那你小点声罢。”
那块蜜糖，真是甜得过于腻人。
这次欢好后，入浴时两人又缠绵了许久，绍君可累得够呛，下床时都脚步虚浮。我把他按在妆台前做了一件一直很想做的事情，昨晚他的头发散了一床，我本以为会打结，没想到梳头还挺顺畅，我拿着冠玉仔细给他戴好道：“你进宫去罢？”
“好。”他顺势在我嘴上亲了一口。
“你……今日是不是也要去看裴桓？”
且说那裴桓被关押在监牢中，现下皇帝还未下令如何处置他，我是有些话想对他说的，犹犹豫豫还是对绍君说了出来：“我能和你一起去看他吗？我有些问题想问他。”
绍君挑了挑眉道：“好。那你便也随我一起去宫里罢。”
他牵了我的手，扶我坐在梳妆台前，似是考虑要给我梳头的样子。我不由得笑道：“没想到夫君还会梳头。”
“我给夫人梳了许多……”他张嘴话说了一半似是意识到什么又打住了。
“嗯？什么？”我疑惑地在镜中看着他。
“我给夫人梳头试试。”他拿起梳子熟练的给我梳着头，甚至绾的发都相当好。
我不由得惊了，问道：“夫君什么时候学会的呀。”
他不语，默默道：“幼时给娘梳过。”
见他的样子应该是想起早逝的娘亲，我也便闭嘴不多说话免得戳到他的伤心事。他选了簪钗给我戴好，不得不说是真的很合适。我还在镜中端详这发型之时，他已然拿起了妆粉，我瞪大了眼睛。
他笑笑，也耐心地替我上了妆，抹了口脂，除了刚抹完就亲一口弄花了妆容外，堪称完美。他选了最适合我的颜色描画了眉，靥红也恰到好处。“你这般会梳妆，我之前咋不知道。”
“为夫不是很会梳妆，是只会为卿卿梳妆。”
自从昨晚坦白后，他似是补偿一般的待我比之以前更好，以前顶多顺手给我松了的簪子簪一簪发。我狐疑地看着他，他难道还有事情未告诉我，内疚得要这样补偿我？绍君从身后抱着我道：“因为让好卿卿伤了心肝，所以拿出来还未忘却的手艺来哄卿卿开心。希望晚晚以后不要再因为我伤心。”
因为绍君都给我梳妆完毕，侍女只有给我换衣服的份，只是那衣服拿过来也是绍君挑的，然后他秉退侍女，一副我要替你更衣的架势。寝袍被他冰凉的手指解开，满身欢爱的痕迹一览无余，我还是知羞的，将他赶到屏风后自己穿衣了。
我的脑子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他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告诉我才这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