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界林之失
萨麦尔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天使耗着了。
他能感觉到小人类那边的法术波动很强烈，即便有莫拉格斯在，他也得尽快去查看。
这三只魇兽阶段已然触顶，又已进入成年期，就凭两个乳臭未干的四翼天使和一个羽翼上伤势未愈的黑鸟，应该是难以突破。
伊什卡也死不了。
也就是说，可以暂放这边的事情。
当加百利稳定身形后，周围早已没了恶魔的踪影，只有安德里亚和一只面容陌生、羽翼一黑两白的人。
黄褐色短发，肤白，五官清明立体。
它的蓝绿色瞳孔和肤色还像是天使的外貌特征，而角、羽却不是了。
堕天使吧。
当初在矮人族的时候，米迦勒与一只堕天使有过交流，设计抓过那个人类，这件事它是知情的。
但米迦勒从未跟它提过堕天使之类的事情，加之它自己又三天两头旷学，对堕天使的相关信息也是知之甚少。
现在，倒有些好奇了。
“你是当时和米迦勒对接的人？”
加百利微微蹙着眉。
而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不带情绪地扫了它一眼，就向着边界的树林飞去。
“喂、你！”
这个行为让天使感到有些愠怒，再加之想知晓其身份，加百利没多想也紧紧跟上了去。
“加百利！你去哪？！”
由于一时不察，安德里亚没有来得及拦下加百利，等发现它真的要追赶那个陌生的人时，人就已经飞有一段距离了。
“不用管！你回去！”
它头也不回，仅抛了这么一句话。
不明所以的安德里亚停在原地短暂思索了片刻，最终它没有选择跟随加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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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被连结的枝干层层封锁，紧不透风、密不透雨。
本就难敌魇兽，又赘着一个人类，莫拉格斯实在不好施展拳脚。
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拎着一个拖油瓶战斗过。
躯体庞大有优点，自然也有缺点，魇兽的视野盲区在脑后部位，很容易被发现。
趁着它换方向的后摇时间，恶魔用弯刀数次劈入它的脖颈，结果却成效寥寥。
对于一头狂躁的巨兽来说，这个程度的伤痛只要没有触及到死穴，就是一剂增怒气的药帖了。
被伤到后，它的速度、力量不仅没有收到影响，反而还进攻得更加凶狠。
咆哮声慑人心神。
莫拉格斯尽量避开正面与魇兽进行冲突。
离得越近意味着越危险。
以他的速度、力量，并不能保证让自己和人类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因而，从后方进攻是比较好的选择。
可在魇兽眼里，他躲躲藏藏的反击不是机敏，而是畏缩。
怒气、焰气具盛，它又一次凶狠朝着目标扑跃而来。
然而这一跃四脚还未落地，它的脑袋却猛地一偏，庞大的身躯顷刻间朝侧边甩飞出去，狠狠撞在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
“离开！”
是萨麦尔的声音！
言思立刻抬起脑袋搜寻着他的身影——他就挡在魇兽面前！
“萨——”
刚发出一个音节，她就被灌了一肚子风。
眼前那道熟悉的背影急速缩小着，只眨眼的工夫，她便已经被莫拉格斯带着飞出去很远了。
在被粗壮、层叠的树木遮住所有视线之前，她看见巨兽站了起来，冲萨麦尔张开血盆大口。
兜帽在刚才的混乱中滑落，她此时也没办法再戴上了。
雨声很大，但林子里的雨点却很小，都被上空攀扯在一起的枝干格挡住了。
晃眼间，言思好似看见四周的草木在移动、生长。
风吹的……
不是风吹的！是真的在动！
草木的枝条如橡胶般柔软灵活，穿梭于林间，又像箭矢一样坚硬锋利，直追二人。
不仅仅是后方的植物在动，环绕他们一周的植物都在阻拦他们的离开。
弯刀麻利地斩落了面前乍现的无数路障。
大部分的拦截都一一被刃沿破开，但把人护得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
恶魔认为，也没必要。
被裹挟而来的茎茎叶叶着实难以干涉，它们在高速情况下掠过皮肤，留下的是刀片划割般的细小撕痛。
在越来越多的阻拦下，莫拉格斯的速度慢了下来，可速度一慢，后方的藤枝木条又追了上来。
背腹受敌。
由于要顾及一圈的状况，他的防御动作幅度很大，也没有留一臂揽护人类。
言思渐渐有些吃力。
叶缘划伤手臂带来了丝丝的痛感，她紧紧地攥着恶魔的衣料以防自己被甩出去。
有一根迅疾的枝条从背面朝人类的躯干扎去。
莫拉格斯立即劈砍，却不慎被另一束枝条其缠绕住了刀身，卸了大半力度。
刀卡停了，而枝条的尖端好在继续延伸，眼看就要刺入人类的躯干，谁知它竟却一股法术挡了回去。
被弹开后，枝条再次向原处刺去，却又是未触及目标。
弯刀毫不留情地斩断了它。
被截下的部分落入泥土中沦为养分，还在树上的部分重复着伸长、移动、对二人发起进攻。
忽而，枝条的攻势减弱了许多，又过了须臾，它们竟开始向回收起。
远处的天空上窜出一团蓝色火光。火势极大，径直向二人所处的地方蔓延，逼退了一路的草矛木盾。
雨点开始从头顶穿透而下，微冷。
莫拉格斯得以松一口气。
他伫立在原处回望了两秒，调整了一下小人类的姿势，随即再次展翼向前飞行。
如果是一路无阻的情况，不多时就能离开林子。
殊不知，汹涌的火势能驱退敌人，也能暴露位置、招致新的敌人。
林外，他们要面对的是两只鸟。
一白一黑。
或者说是，一白一花。
天色一直阴暗，不过现在要比刚才天顶被完全掩蔽时的光线好一些。
感觉到恶魔突然停下了，言思也悄悄直起上身，想要察看眼前的情况。
是加百利。
还有一个“陌生”的堕天使——至少那张脸，她没见过。
“把她给我，就让你走。”
黑鸟对恶魔说。
它的语速很急，剑柄早已牢牢握住手里，似乎随时都要冲上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会放他走的样子。
“你还要抓她干嘛？”
加百利先恶魔一步开口，它盯着小人类的眼睛，接下来的话是刻意说给她听的:
“上次她到天族，就给天族招惹上一堆棘手的破事，她就是个扫把星！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难以放下的傲气和被欺骗的恼火驱使它口无遮拦地批判她。
她依旧睁着无辜失措的眼睛、又是掏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加百利心口处实实在在地抽痛了一下，她的这副模样让它感到很烦躁。
“你还想用这种手段骗我！跟恶魔勾结在一起，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言思没有回应，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明明她脑袋还是懵的，可眼眶竟然自发地红润了。
黑鸟出剑，另开了局面。
即便羽翼上的伤势未痊愈，它的速度仍然毫不逊色，能比加百利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