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污
终于支撑不住，尚洲跪倒在地上，发出来一声崩溃的哭嚎：“巍然！巍然！！”
眼看着尚洲不管不顾的就要往进警戒线里冲，一边的警察迅速上前制止了他。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尚洲拼命的挣扎，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就想去走近了看看，他的巍然究竟在不在里面，如果在，他不能让他这么不体面
周围的几个警察见状都冲上来试图压制尚洲，饶是他再有力气此时也被按在地上再不能动弹。
尚泽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向一旁在自己之前赶过来的助理问道：“怎么回事，顾巍然人呢？”
助理是查到地址后最先过来的，一开始也是被这里面的情形吓得不轻，好在现在已经缓过来很多。
“在那边，”助理朝尚泽指了指废弃机械侧边，顾巍然正被警察围着，满脸的血污，“因为涉及了命案，可能顾先生之后会被带走询问一些情况。”
尚泽顺着助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是看见了一个和顾巍然身形很像的人，但是那被血污糊满的一张脸，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敢认。
转头看了一眼被警察控制住的尚洲，尚泽抬步走过去，向警察解释清楚，然后带着弟弟走向了顾巍然。
尚洲此时脸上泪水糊成一片，加上刚才被按在地上蹭上的泥，简直狼狈的不能再狼狈了。
两人走近了才发现，顾巍然身上披着一件警服，整个人都在轻微的发着抖，眼神涣散，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
“巍然，”尚洲哽咽着走向他，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我来晚了，对不起”
顾巍然喉咙里低声呜咽了一声，没什么反抗，但是身体发抖得更加厉害。
发现了怀里的人不对劲，尚洲赶紧蹲下身去看顾巍然的脸：“是我，巍然你看看我，我是阿洲，别怕！”
顾巍然无神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以极其缓慢的动作朝着尚洲偏了偏头，过了好久，那双漂亮的眼睛才终于落下来眼泪，一滴一滴，越来越多。
尚洲想抬手给他擦，但是手上全是污泥，怕把顾巍然本就泥泞的脸擦得更脏，伸到一半就又收住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他。
现场处理的差不多，警察过来要把顾巍然带回警局调查，但是尚洲死抱着不撒手，没办法，就只能把两人一起带回了警局。
一路上顾巍然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尚洲紧紧抱着他，发现他整个人就没有停止过战栗，只在自己唤他名字的时候有片刻的放松，但是很快就再次恢复了颤抖。
刚才那个废旧仓库里的一片血腥，还有那地上的尸体，尚洲只看了一眼，现在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可想而知亲自经历了那一切顾巍然会是多么的绝望和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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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绑架的时候他们给我用了迷药，当时我没有办法动，只能被压着后来他们可能是为了助兴，聚在一起吸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那时候我慢慢恢复了体力，在他们再次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抓到了地上的匕首就是王曼曼用来划我的脸的然后我拼尽全力反抗他们可能没有想到我能恢复，加上吸得东西让他们反应迟钝，我我就把他们反杀了”
顾巍然坐在问询室里，整个人发着抖，脊背却挺得笔直，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调整急促的呼吸。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尽量清楚的复述了当时的情况，紧紧绷着脑袋里的那根弦，不让自己就这样疯掉。
警察还想再问，但是却被耳机里一直在监控室观察顾巍然状态的心理医生叫了停。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紧绷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现在要对他进行心理干预”
询问室里一瞬间陷入了安静，顾巍然也得以缓了口气，看向坐在对面的警察，静静等着对方接下来的问题。
询问的警察也看着他，片刻后门被推开，两个表情严肃的男人走了进来，都没有穿警服，一个带着眼镜，身上的气质相对温和，而另一个则眉眼锋利，眼睛里带着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光。
“萧队，蒋医生。”警员站起来跟两人打了招呼，可能是面对领导的原因，动作有些拘谨。
“这里我和蒋医生就行，你们先出去吧，”被叫做萧队的男人点了点头，示意两个小警员先出去，然后还特意叮嘱了一句，“把监控关一下。”
门再次被关上，顾巍然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眉眼锋利如鹰的男人轻轻喊了一声：“柏延，好久不见了。”
“最近工作忙，一直没得空联系你。”
潇柏延皱着眉，眼神带着些不忍，他和顾巍然是老相识了，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认识，但是到后来发现这人内里的沉稳和睿智，也难免被吸引，和他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只是他岗位调动了一年，再回来又是一堆的事，现在终于见上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接下来可能还要配合调查，暂时还不能回去，”潇柏延虽然很同情这个老朋友的遭遇，但是现在他也只能公事公办，“你可以联系律师保释，但是以现在的情况估计够呛。”
“不会让你难做的，”顾巍然点头，眼神移到潇柏延身边气质温和的男人身上，礼貌的笑了笑：“蒋医生。”
蒋熠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蒋熠，是和刑警队合作的心理中心的医生，你叫我名字就好。”
他其实挺佩服这个顾巍然的，在遭遇了那么大的伤害之后竟然还能亲手反杀了所有人，现在精神随时都会崩溃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谈笑风生，该是多么强大的自控力啊。
要不是他是专业的，估计很难看出此时顾巍然的问题。
“你不用太绷着，我刚才在监控里看见你的状态不太好，”蒋熠声音温和，试图缓解顾巍然此时的紧绷，“遇到这种事情谁都难以接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顾巍然低笑了一声，漂亮的眼睛有了一些并不明显的神采：“我会尽力配合的，至于精神状态，必要的时候我可能确实需要疯一下，其他的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很好。”
蒋熠转头和潇柏延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顾巍然这话说得风趣又轻松，很像是在监控已经关闭的情况下跟好友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带着他一贯的自信。
但是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一眼就看出顾巍然现在的状态明显是在硬撑。
他拒绝交心，意味着他在内心的极度封闭中随时可能会自毁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不是问题，”潇柏延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下意识朝顾巍然偏向了一些，“我是担心你心里难受，最后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真的不用担心，”顾巍然甚至反过来安慰他，“我真的没事，现在还是先说正事吧，我是不是要把反杀的过程交代的再详细一些？”
其实当时他整个人就仿佛是灵魂被抽离了出来，飘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当时他理智的可怕，没有给自己的情绪一点产生影响的空间。
在察觉到手指开始逐渐有自觉之后，他就开始判断自己和周围的情况，对他施虐的男人一共有十三个，加上在一边看着的王曼曼和拍视频的李洁，一共是十五个人。
他一开始并没有任何把握能有机会全部解决，想的只是能杀一个是一个。
没想到那些人慢慢放松警惕之后竟然开始吸食助兴的东西，就连在他身上施虐的力气都跟着变小了。
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顾巍然看准时机捡起先前王曼曼丢在地上的匕首，朝着离自己最近的男人就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但是他来不及处理，睁着被血染红的眼睛又挥刀刺向了下一个
一边的王曼曼和李洁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浑身滴着血走到她们面前时才惊恐地尖叫出声。
她们想要逃跑，可是已经被眼前的血色吓软了腿，根本就挪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巍然朝自己抬起了手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顾巍然眼睛有些发酸，合了合眼，又很快睁开，眼前仿佛再次出现了那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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