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活靶子
找到方向,宁雪阁又轻声哄着他,马车停下的时候,魏祈君总算原谅了她。
“那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魏祈君将脸埋进宁雪阁颈窝,闷声闷气道,“都半月了,你都没想着来找我。”
宁雪阁无奈,“我在国子监,压根出不去。”
魏祈君抬头,盯着她看了会儿,“也算理由,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
宁雪阁笑了,又低声嘱咐道,“等下在外人面前,你可不要跟我表现的太过亲近啊。”
魏祈君勾唇轻笑,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缠绕着诸多情绪,“我理解你的难处,愿意配合,但你不能让我委屈。”
宁雪阁舔了舔唇,“不让你委屈,今晚我允许你按心意来。”
魏祈君眼前一亮,炙热的掌心在她腰间轻抚,“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宁雪阁按住魏祈君放在她腰间的手,他摸着她痒痒肉,让她那片肌肤一直泛鸡皮疙瘩。
她敢这么承诺,就是知晓魏祈君不通什么男女之事,他就是嘴嗨,那种事他没有经验,所以今晚也是点到为止。
将人安抚好,宁雪阁从他腿上站起来,整理好衣袍后就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
魏祈君紧随其后,没了刚开始出发时的阴沉,反而看上去很是春风得意。
他前后反差太明显,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究竟宁雪阁在马车中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满意。
即便看戏的人眼神已经很收敛了,但宁雪阁还是感觉如芒刺背。
她站在那里,望着天际,哀叹一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断袖的流言啊!
真是受够了他们的眼神,以前跟魏祈君遇上,她能避则避。
但现在人家生气了,再加上他确实在为她做事,这自然不能让人家再伤心了。
于是她就站在马车旁,等着车上的人下来。
魏祈君嘴角微翘,跟宁雪阁并肩而立。
他整个人都因为宁雪阁柔和了很多,加上这样的笑,很容易就能让这些人忘了他的名号。
宁雪阁有心要问魏祈君对付长庆侯的方法,但也深知这不是时候,只能等晚上单独相处的时候了。
众学子都在伸展僵硬的身体,顺便打量着这里。
昭王殿下的私人围场,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这里几乎占据了一整座山,各种设施设备应有尽有。
就算今晚不回国子监,也完全够他们这几百号人住了。
“德忠,将人带去猎场。”魏祈君拿过德忠手中的伞,对他吩咐道。
他屈指撑起伞,为宁雪阁挡去头顶刺眼的太阳,温声道,“暂且忍耐一会儿,我让他们上冰镇的瓜果。”
宁雪阁赶紧戳了戳他的胳膊,但很快又行礼道,“昭王殿下思虑的真周到。”
魏祈君心情好,也不在意她撇清关系的举动,反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她有心,再怎么样她都否定不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猎场的方向走,只有宁雪阁坐上了轿子,这差别对待简直不要太明显。
不得不承认,魏祈君还是很体贴的。
等到了猎场,宁雪阁就惬意不起来了,因为她看到了很多人,身上都穿着囚犯的衣服。
看台已经被布置好,宁雪阁和魏祈君的位置在最中间,视野最好,也足够宽敞,桌上早已摆好新鲜的瓜果糕点。
宁雪阁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她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但还是咽了咽口水问道,“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魏祈君轻飘飘地道,“给你们当活靶子啊。”
宁雪阁眨了眨眼,有一种不真实感,她甚至有些不理解活靶子的意思了。
“什……什么叫活靶子?”
魏祈君已经一脚踩到了台阶上,听到宁雪阁的问询,他驻足回望,笑着道,“他们可比那些山林中的野兽有趣多了。”
“你试过之后,一定也会喜欢上的。”
他抓住宁雪阁的手腕,略有些强硬地拽着她走上高台,边走边道,“他们跟那些兽一样,会挣扎逃生,但他们更聪明,同时也多了一丝人性跟恶意。”
“只要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为了活下去,便会不择手段,甚至自相残杀。”
魏祈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笑一声,“有时候我都分不清,是猎人动手死的人多,还是他们互相残害死的人更多了。”
宁雪阁眼睛盯着下方低着头的囚犯,他们或畏惧或仇恨或绝望,所有人都伺机而动,想要成为最后活下去的那个人。
在场的所有囚犯,最后只有一个能活,即便躲过了“猎人”的射杀,他们也要再通过决斗,来选出最后的胜利者。
这就是魏祈君凶名的由来,把人当成笼子里供他挑选的兽,把他们关在一起,选出最狠心也最幸运的那个人。
宁雪阁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说实话,他在她面前太好说话,都让人忘了他是百姓口中在世的阎王了。
见宁雪阁脸色不对,魏祈君面上的笑都收敛几分,想了想,他解释道,“放心吧,他们都是死刑犯,将死之人,能让这些学子成长起来,总算有些价值。”
围场中将被猎杀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或许这是贵族几百年来都会有的一场游戏,但宁雪阁就是接受无能,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上过战场,直面过血腥和死亡。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两方将士各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都是杀人,可……可两者就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看台上的猎人跟台下的猎物,同样都是人,可实在不该,以这种藐视的,掌控者的姿态,夺走他们的性命。
宁雪阁三观没有扭曲,她接受过现代教育,说人人平等,说生命值得尊重。
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了几十年,这种场面她连看一眼都觉得沾染罪孽,怎么还能稳稳坐着,把屠杀当成一场乐子去看呢?
她杀过人,但那根本不代表她喜欢杀人。
哪怕杀人是为了自保,她也无法这样心安理得的说自己没错。
天知道午夜梦回,她会因噩梦惊醒多少次。
那边德忠早就已经给前排的学子分发了弓箭,还细心地解释起了游戏规则。
可大多数学生都面面相觑,有的连弓箭都拿不稳,人都瘫软在地。
看吧,不止她一个人觉得这样的游戏有问题。
她将手搭在魏祈君胳膊上,张了张口,刚要劝说,底下的裴度就先一步开口,“殿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