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说是他策划刺杀昭王,还贪污受贿。”
安国公府是百年世家,尊荣财富样样不缺,裴度是脑子抽了才会做这种蠢事。
宁雪阁哼笑一声,“这一看就是魏祈君在背后搞鬼,嫁祸别人都不知道找个有可信度的理由。”
可不管这罪名有多荒诞,魏祈君就是做到了,皇帝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朝堂几乎成了魏祈君的一言堂。
昨日送来的那道略显草率的圣旨,怕也是魏祈君一早就拟订好的。
宁雪阁已经到了前厅,她刚一出现,座位上的裴千兰就猛地站起来,“宁雪阁,我兄长是冤枉的,我要去见他!”
白洛芷赶紧抱住她安抚,示意她不要那么激动,“一大早我们就前来叨扰,实在是抱歉,但裴世子……”
“这件事陛下既然交给了我,那我自然会秉公处理,绝不偏颇。”宁雪阁点头,正色道。
裴千兰却不信,“谁不知道你向来嫉妒我兄长比你强,谁知道你会不会公报私仇。”
宁雪阁皱眉,这裴千兰究竟是来为她兄长求情的,还是嫌她兄长死的不够快,特意来添一把火的。
这要放在以前,她很乐意把裴度往死里整,但是现在的话,她欠了裴度人情,更何况她知道裴度是被冤枉的。
说了要秉公办理,就一定说到做到。
那边的白洛芷已经迅速用手帕捂住了裴千兰的嘴,歉意十足地看向宁雪阁,“宁大人,千兰她只是想去看一眼裴世子。”
宁雪阁看了眼裴千兰,虽然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态度吧。
“诏狱岂是闲杂人等可以进的地方,更何况裴度的案子今上也格外重视,要真让你们进了诏狱,说不定一个徇私舞弊的罪名就扣下来了。”
宁雪阁双手背在身后,“我可背不起这个罪名。”
裴千兰挣脱开白洛芷的桎梏,红着眼看向宁雪阁,为了她兄长,彻底放下了尊严,既然屈膝向昔日看不起的人下跪。
“今日是我鲁莽,但愿宁大人能宽宏大量原谅小女,小女这就给你跪下赔礼!”
宁雪阁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我没有要为难你,只是这事干系重大,即便你们家要帮他,也应该找个裴度的心腹来吧?”
裴千兰吸了吸鼻子,呆愣愣地看着宁雪阁,“你这是答应了吗?”
宁雪阁松开手,视线移到别处去,“我说话自然算数。”
她后退两步,“你回去尽快准备,找好人就派人到候府找阿枳,她会安排你们进诏狱。”
阿枳抬头看了眼宁雪阁,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决定要为裴度沉冤昭雪了。
等把人送出去,阿枳才劝道,“苏合,这件事你不能管,昭王他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宁雪阁平静道,“我知道,可是裴度也是因我才遭此一劫,我决不能坐视不理。”
阿枳面色复杂地道,“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现在正是除掉他的好机会啊。”
宁雪阁沉默一会儿才道,“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我欠了他人情,就不该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我们的种种,等日后时机到了,自会清算。”
阿枳面色无奈,宁雪阁总说自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其实她这人不记仇的,时间久了,就只记得别人帮过她的恩情。
她这不为自己打算的性子,真不好,很容易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她的软肋和缺点都太明显,太致命了。
阿枳劝不动她,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宁雪阁换上绯色的官袍,连早膳都没吃,就赶紧往诏狱赶。
魏祈君要整裴度,一顿鞭子怕是少不了,她去的早些,裴度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这诏狱宁雪阁前世来过的,还是拜杭若儿所赐,她好不容易混了个官身,在继承爵位的关键时候,杭若儿说出她的女儿身的秘密。
宁雪阁就被以犯了欺君之罪的名头关进了这里面,刚进诏狱就挨了一顿打。
这里面的狱卒都心理变态,酷爱折磨囚犯,宁雪阁在诏狱待了几日,小命都没了半条。
不过裴度应该好点,再怎么说他曾经也是这里的头头,再加上他是国公府的希望,安国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受苦的。
但事实证明,宁雪阁想多了,被魏祈君算计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宁雪阁见到裴度的时候,他已经挨过了一顿鞭子,白色的里衣破破烂烂,血浸透衣服,看上去伤得很重。
他平日里高束的发髻也变得歪歪斜斜,头发散乱,没了往日矜贵的样子,他此刻与诏狱里其他囚犯也并无不同。
此刻狱卒正拿着烧红的烙印慢慢凑近裴度胸口,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宁雪阁忍无可忍,冷声开口道,“住手,你们都先下去,本官要亲自审问裴度。”
拿着烙铁的狱卒转身看向宁雪阁,将手中的刑具扔出去,笑得十分谄媚,“想来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宁大人了吧。”
“这种活就别脏了您的手了,小的就守在这里,有事您吩咐一句就行。”
阿枳刚要斥责他,就被宁雪阁拦下,她对狱卒勾了勾手,“你去给本官搬个凳子过来。”
龅牙狱卒立即应声,小跑着到了一旁,搬起长凳放在宁雪阁身后,还十分殷勤的擦了擦上面干涸的血迹。
宁雪阁皱眉,这么坐着真没逼格,她上前两步,抬起裴度的下巴笑道,“裴世子,真是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啊。”
裴度定定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宁雪阁神色微变,赶紧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见他的舌头还完完整整,她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也收回手,略微气恼地道,“本官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一旁站着的龅牙狱卒赶紧搭腔,“这人嘴巴硬得很,大人不用刑的话,怕是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宁雪阁偏头,冷冷地说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份,敢这么对待他。”
龅牙狱卒挑了下眉头,继续笑着道,“自然知道,他不过是一介阶下囚罢了,小人这也是秉公办理啊。”
即便裴度成了犯人,但也有国公府在背后为他撑腰,这狱卒不是脑子缺根筋,就是背后有靠山,宁雪阁觉得他更倾向于后者。
宁雪阁点头,皮笑肉不笑地道,“说的不错,但屈打成招并不是本官的行事风格。”
她伸手撩开挡住裴度眼睛的头发,“裴世子,说说吧,你是怎么计划刺杀昭王殿下,又是怎么跟其他官员勾结贪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