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赌桌上的神
而就在我注意到这老千的同时，这老千也是注意到了我。
与我目光交汇的瞬间，那人便是一个哆嗦，那握着牌的手就不由的抖个不停。
我见此情景不免心生怜悯，看样这位兄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子出千。
手上的水平如何，咱先不说。
就这心理素质，就已经算是败了。
而通过刚才那一眼的接触，传递出的信息很多。
这人把我当成赌场里的暗灯了，一念及此，我连忙撇开了眼神，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朝着远处踱着步子。
手里的筹码，被我很醒目的放在手里掂着。
对于这位仁兄，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至于他是否能千到这个赌场，能否全身而退，我便无暇顾及了。
毕竟嘛，老千这个行当，比拼的就是手上的活，心中的鼎，以及脸上的势。
这差一分，火候就差远了去了。
而且，就如一首歌里唱的那般，“莫斯科没有眼泪，而我却流泪。”
老千行当里，也没有眼泪，有的只有血。
说是如履薄冰，刀口舔血的行当，也不为过。
而我才走出没两步，心中就是一叹。
那老千的手法，可以说是很恶劣，很没有技术含量。
在频繁的抽底张，只不过在我听来，他手上的动作，已然变形了。
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五分钟不到，便有可能被人摁住。
可正当我这么想着，一道叫喊声就从那老千的那桌传了过来。
“别动，你他娘的出老千！”
说话的是一个赌桌外站立的男人，正一边喊着话，一把就摁倒了那个老千。
而此刻被按住的那个老千，声嘶力竭的辩解着，“我没出千，你，你们他妈的，拿出证据来！”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摁住那个老千的男人一笑，将老千身前的牌一一叫开。
“这张是黑桃a，这张是黑桃k，我猜还有一张黑桃q，在你的袖子里吧？”
说着话，就一把将其的袖口撕开，一张黑桃q，就那么如同雪花一般，落在赌台的下方。
一瞬间，原本还不知发生什么的赌徒，一下子就炸了锅！
“妈的，在狗哥的地盘，敢出老千？”
“废了他，废了他！”
赌徒叫喊着，哄闹着，喊打喊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刚才还大叫冤枉的那个老千，此刻已经瘫软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着，摁着他的男人。
可显然，老千一旦在赌场上被叫开后，事情不会那么轻易的结束。
果不其然，没过半晌的功夫，两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拎着两样东西就进了赌场。
待其走近了一看，所有人的情绪更是高涨。
就见一把半米来长的砍刀，上面血迹斑斑被一个混混拎在手里。
另一个混混手里则拿着一个如同被血沁过的木墩子，随着那墩子被其往地上一放，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
此刻再看刚才出千的那位兄弟，已经是屎尿横流，腥臭难闻。
摁着他的男人，一见其这副模样，几个巴掌就扇了过去，拽着脖领子就给那老千摁在了墩子前。
那老千，挣扎着，叫嚷着，讨饶着。
一声声的哀嚎，犹如连绵不断的悲鸣，砸在了我的心上。
这就是老千，一个失手，即是终结的职业。
我承认在这一刻，我可怜他，想帮他。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一旦失手，便等于丧命。
这是所有老千的共识，也是宿命。
随着那老千的手，被死死的按在那深红色的墩子上。
哀嚎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其怨毒的目光，扫视着所有在场的赌徒与打手。
那目光中所饱含的是源自于灵魂的憎恶，源自于对于赌博的厌恶。
在拿着刀的混混，用尽全力将刀挥下的瞬间，一声惨叫骤起。
对于有些人说，那老千出千，砍手也就那回事。
硬气点，一咬牙，一闭眼的事。
其实，那都是错的。
我亲眼见过被剁手的老千，在赌场中也不下十数人了。
能一刀被砍断的，我见过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
注意是没有一个！
这个老千，也不例外。
在混混一下又一下的劈砍，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直至昏厥过去。
而反观周围围观的赌徒们，眼神中却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赌徒，老千，这两种人，从产生这两种人的时候，就注定了永远的对立。
在暗处，老千视赌徒为猎物。
可一旦老千被人请到台前，被人叫开，那么这场狩猎的关系，瞬间就会翻转。
所以，老千一旦被发现，下场之惨，我想不会有第二种职业能与之比拟。
在那老千的手腕，足足被砍了十三刀，才被那持刀的混混砍了下来。
而这场狩猎，才进入尾声。
手被砍断的老千，被人拖着扔了出去，连带着那只断手。
我瞥眼看了看着一路拖行的猩红，不免有些呕吐之感。
才要躬身喘息之际，一双有力的手便扶住了我。
“还好吗，大哥！”
不得不说，这次王中滑很听话，从进入赌场后，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看着眼神无比清澈的王中滑，不免心中一暖，拍了拍他的手示意其松开。
毕竟嘛，感动归感动，他那爆炸性的刺猬头，还是太惹眼了。
简单的深呼吸了几下，我便朝着刚才那老千玩的台子走去。
随着我的转身，那道被拖出来的一地猩红，就被几名保洁快速的擦得干干净净了。
就好似，刚才那老千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静静的站在刚才那个老千所站的位置上，轻点着桌子，加入了赌局。
他们赌场的这种做法，无可厚非，是为了生存，为了盈利而产生的。
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无外乎就是为了震慑住一些明里暗里的老千，以及告诉赌场里的赌徒们，这个场子是公平的，对于老千是零容忍的。
当然，对于赌场的这种做法，我很明白，也很理解。
但并不代表我不愤怒，不悲伤。
因为我了解老千这个行当，如果不是真的为了活下去，又有谁会真正喜欢这刀口舔血的职业。
此时我站在刚才老千站着的位置，我要替他发声，替他说话。
哪怕这种声音是无声的，哪怕这种声音，他也许再也听不见了。
但，我要说，我要做。
我要主宰乾坤，搅动风云，告诉世人，不是所有的老千，都可以被人覆灭的！
我要告诉所有那些伤害过老千，甚至手上沾染着老千鲜血的那些人！
即便是身处黑暗的老千，也有拥抱阳光的权利，也有高于一切的尊严。
在赌桌之上，在赌局之中，我即是天地，我即是神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