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消失的那人
等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长贵和刘叔已经从后厨出来了。
看得出来,二人的谈话,到了最后依旧是不欢而散。
刘叔看了看那与王二愣子打成一片的两个墨镜男,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明白,刘叔很反感这些江湖气很重的人或事。
可长贵则是看着吆五喝六的王二愣子,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
对于长贵叔的心理,我也能揣摩出来个大概。
他与刘叔正好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他很喜欢江湖之中沉浮的感觉。
至于长贵叔具体喜欢到何种程度,我就不得而知了。
刘叔的目光才从二愣子身上挪开,就瞥到了坐在一旁的我。
那紧锁的眉头,也是舒展了开来,“侄儿,你带来的朋友呢?介绍给叔认识认识。”
不知道,刘叔是叫得舒服了,还是顺嘴了,以前一口一个的小周直接改口成了侄儿。
对于刘叔这么叫,我并不抵触,相反的在辈分没乱的情况下,我还觉得这么叫,也显得亲切。
只不过,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至于是哪里怪,我还说不上来。
总之,现在我的脑子,被刘叔和长贵刚刚的谈话,弄得云里雾里的。
一时间,也没工夫去细想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叔,”我抬眼,瞥了瞥还在一旁和张氏兄弟比划的王二愣子,“就是那个看着不太着调的家伙,你叫他小王吧。”
随着我的视线,刘叔又看了看王二愣子,和我低声道,“侄儿,你的朋友看着挺社会的。
是干啥的呀,咋还叫小王八呢?”
闻言,我一时语塞。
但看着一脸严肃的刘叔,我还是挠了挠快被我挠秃了的后脑勺,“叔啊,他姓王。
我让你叫他小王儿,不是小王八。”
“嗯,这。
你这孩子,说话咋还吞音呢?
你和小王是不是还没吃饭呢,你俩坐一会,我去给你俩炒两个菜。”
刘叔说完话,也不等我再言语,转身就进了后厨。
看着刘叔的背影,我的心头不由得又暖了起来,只不过在这温暖之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在慢慢升腾。
在刘叔前脚才进入后厨,长贵叔后脚就坐到了我的对面。
看着我清了清嗓子,“咳咳小周啊,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没有理会面前的长贵,只是朝着王二愣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长贵叔一见,便明白了我的意思,笑了笑,“张氏兄弟这俩人,大哥城府深,二弟脾气烈。
俩人是咱们哈北出了名的刺头,我也是花了大价钱,才请得动他们。
你还别说,这人啊,和这物件一个道理,一分钱一分货。
自从这俩兄弟跟了我以后,我这身边的是是非非就少了不少。”长贵叔的话,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我叙旧一般,顿了顿语气一转,“看不出来,小周儿你朋友还真是有点手段啊!”
闻言,我将头侧了过来,瞥了眼长贵,低头喝了口水。
“手段?就他?我看是长贵叔,你请的这俩人,有问题吧!”
长贵叔闻言,面上一僵,再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些许不明的意味。
“怎么说?”
我并不搭话,只是手指在桌上轻点了几下,轻松的看着王二愣子他们三人。
“小周,我知道你对我有一些偏见。
但小周,你就真觉得,你眼见的一切就是真实的吗?”
闻言,我一挑眉,“那长贵叔,你又如何能证明我看到的不真实呢?
还是说,你要和我讲一讲,到底什么是真实的?
比如,您的那位恩人?
再比如,当年您到底是受了何人之托,将那信交到我手里的?”
我的后半段语气,满是诚恳与尊敬,但其中更多的是一些讽刺的意味。
在我说完话后,好半晌功夫,长贵叔都没在说话。
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变再变,嘴巴上下张合了几次,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看着长贵叔这一脸便秘的神情,略微的顿了顿了,又接着说道。
“既然长贵叔,不打算说,那我做晚辈的也就不问了。
只不过我想长贵叔您此次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找刘叔叙叙旧吧?”
虽然我嘴上是这么说的,其实心里明白得很。
第一,关于我前面的问题,长贵叔一定不会告诉我。
我还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动作,将事情带了过去。
这样的话,长贵叔可能还会因为他所隐瞒的事情,对我有所歉疚。
当然了,这份歉疚有多少,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毕竟嘛,能在江湖中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哪个不早就将所谓的良心,放在了明面上。
所以,我便将我心中所想的第二件事抛了出来。
为的就是,在这种歉疚的情况下,希望长贵叔能在第二件事上坦诚相待一些。
这也正是人的心理,我在赌,赌的便是长贵的人性。
一听到我后面的话,长贵叔的脸上,显然是有了些许轻松之色。
看向我的目光,明显有了期许的味道。
“周啊,这么多年了,你小子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么鬼精,鬼精的。
打从见到那位爷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
我闻言,思绪不免有些恍惚。
他说的那位爷,很明显就是皮爷,那个二把刀老千,将我从深渊中拽出来的那个小老头。
见我沉默不语,长贵便是一叹,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作为你的长辈,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这次来,我其实就一个目的。”
这话说完,长贵叔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似乎想要将我看穿一般。
而我却是莞尔一笑,用手指点着茶水,在略有些油腻的桌面上画着圈,眼神并不看他。
开玩笑,就您这老江湖一套的话术,从打我十岁开始,就已经可以应付自如了。
更何况,现在的我,早就今时不同往日。
有啥话,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拉倒。
要是非要卖关子,等我问。
那就是憋死你,我都不带表态的。
果然,半晌过后,长贵叔见我一点反应都没有,颇有些烦闷。
摆了摆手,唏嘘感叹着,“罢了,罢了!
周啊,我就想问一句,叔有难了,你会伸手吗?”
我闻言,抬起了头,脸上的笑意盛了几分,有些不屑的道。
“长贵叔,我周莫好歹叫你一声叔。
你这和我聊的云山雾罩的,我能知道什么?
而且,就以叔您今时今日的地位。”我顿了顿,喝了一口水。
“说自己落难了,需要我周莫伸手去拉,你觉得有多少的可能性?
即便这是真的,那小子我又有几分本事能够救得了你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长贵已经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只是又叹了一口气,眼神直视着我道,“那要是,我落难的原因和那位爷有关呢?”
嘶——!
一听他如此言语,我不由得猛的一抽。
入秋的寒夜,一股冷风倒灌进了我的胸腔,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