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长点眼色
上午后两节课是数学课。
有的人表面上在认真听课,实则虚之,眼皮底子下是另一门课的卷子,将一心二用做到了极致。
梁放那副眼镜像是开了八倍镜似的,一眼叫他看出了风潇的异样,紧接着直奔风潇而去,连粉笔头都省了。
他今天讲的是一模卷子后面的大题,哪里用得着风潇一个劲儿地奋笔疾书,全班上下,就属风潇手忙。
风潇也是写得格外认真啊,听见响指声后才抬起他那小半节课都对梁放所讲爱答不理的脑袋。
“后面题全会了?”梁放看了一眼他写的东西,这一眼下来就有了点火气在腹——写的竟还不是跟数学有关的东西。遂拐弯抹角地说:“哟,写作文呢?写完了吗?”
彼时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同时一致将目光投向了风潇。
“算是个大纲吧……刚写完。”风潇心想——完了。然后尴尬地笑了笑,“您有话就直说吧。”
“拿着你写的东西去讲台上念一遍。”梁放故作严肃,“完了之后讲我没讲的题,讲错一道扣两万个圈。”
此言一出,幸灾乐祸的笑声一阵未落一阵又起,大伙儿都等着看他的好戏。
“哦”临走之前他拍了拍景乐的右肩,仿佛在传达——放心,相信我,我尽量不讲错。
景乐没想到他是在写作文大纲,以为他在写另一张数学卷子,霎时间觉得他很奇葩。
他前脚刚走,梁放就坐在了他的凳子上。
待上了讲台,他先清了清嗓子,而后念道:
“《传承》
泱泱大国,文化兴邦,传承无疆。
暗忖我中华千秋之迹,浩瀚之文化广海奔腾不息,前有上古炎黄蚩尤之非凡,奠下不朽根基,后有世代模范呕心沥血、秉承先祖之教诲带头传承在续,弃糟粕、取精华、跟时代、重革新,精神不泯,镂骨铭心。
此之间,韦编三绝、满腹诗书、雄才大略、为护国而殒身不逊等尽彰显我中华魂之人辈出,创下丰功伟绩,为后世拼出一副昌盛之容,领了世界之先,破了狡诈虎狼之鄙夷,令众国争先学之,并皆因钦佩使然。
常言道文化乃国家、民族之精气神,身为炎黄子孙,理应负传承之轭、行传承之责,将中华优良之传统连成一气,擦出绚丽之火花,让全世界晓我中国人困难挫折当前绝不言弃言败、恶势力当前绝不俯首绝不臣服、永坚守底线并主权至上绝不退让之硬骨,慕我中华民族内在之至盛至美。
于此,愿我中华,世代昌盛,凡此中人,以其为耀,必荣覆满身。”
经他这么一读,一班的所有女生都更加欣赏他了,简直抵挡不住他的魅力,统在心里给他颁了个校草加学霸的头衔。
竟还有个男生朝同桌如此说:“像他这种既有才又有颜的男的,我要是个女的,我都喜欢他。”
“看不出来啊风潇,你还挺有格局。”梁放以食指推了推眼镜,继而面无表情地说:“光有格局可不行啊,你还欠多长点心,多长点眼色……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干什么都好好掂量掂量。”
风潇无言以对,景乐在心里默默为他加油。
梁放又说:“开始讲题吧。”
风潇讲得倒是尽兴,却叫台下原本就不懂的学生听得是越发迷六七瞪了,根本随不上他的节奏。
侈侈不休不见得,只是他用词太不通俗,语速快得离谱,着急下班似的,逻辑不按常理,思维灵活到随意切换解题思路,很懂得变通但就是故意不走捷径,知识点东拉一个西拽一个,完全不考虑台下不懂的同学有没有及时理解、能不能当即消化。
“人才啊你!你还挺起劲。”陈一晴故意调侃道:“听不懂啊大哥,能再仔细讲讲吗?别那么大跳跃,语速再慢点。”
风潇礼貌地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不能。”说罢便下了讲台,回到座位,他面朝梁放说:“老师,您该回去了。”
梁放看着他愣了几秒,而后皮笑肉不笑地说:“行。”
“还扣圈吗?”
“不扣。”
这一节半下来,梁放的眉头就没舒展过,直是拧巴着,并且以右手不住地摩挲下巴,倘若大拇指是把电动剃须刀,那他的下巴现时定要滴血。至末他总结出一句话:“可不能叫风潇这类人做了老师,好苗子都能给他们培养坏了。”
梁放不得不叫张琪跟他去办公室拿大题答案,走之前说:“看完答案还不懂的一定要去办公室找我,我保证把你教到会。”
去餐厅的路上,风潇问景乐:“后面大题你听得怎么样?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景乐回想了一遍,“确实有几个点不太懂。”
“没事。”风潇抿嘴一笑,“吃完饭回去我给你细讲一遍,你肯定会,是我讲得太偏了,我故意的。”
景乐侧过脸瞧他,今日的内心不再因焦虑而掀起波澜,那分焦虑仿佛烟消云散了,几秒后他面露浅笑地说:“好。”
柔光被白杨树的枝叶分剪,零零碎碎点缀了一地,少年一步一遮,光便有幸吻了他的鼻尖,尔时和风熏面,少年与少年相视一笑,光痕也要因这青春之姿酣畅淋漓。恰似柔光春树依偎处,寒鸦白鸽相见欢。
周六下午的上课时间相比平常提前了一个小时,一点半开始上课,时间紧,任务重,吃完饭一到班风潇便开始为景乐讲起自己的解题思路来。
这时,田萌在陈一晴和何鑫的加油打气下走向风潇,至了跟前她鼓起勇气说:“风潇,放学后一起去书屋学习吧。”
风潇与景乐几乎是同时朝她看去,然后等着她往下说下去。
“景乐也一起去呀。”她朝景乐不自然地笑了笑,而后回头看向何鑫她们,“还有张琪她们,咱们一块去。”
景乐看看风潇,再看看田萌,又看看风潇,“我……”
瞧他犹豫不决,风潇替他直截了当地说:“不好意思,他没空,我也没空,谢谢。”
“嗯好。”田萌尴尬地回了座位,哭笑不得,“他太冷漠了。”
何鑫恐要憋笑憋出内伤来,安抚她说:“没事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不丢人。”
张琪补刀:“人外有人,下一个再这样,还有下下一个。”
陈一晴摊摊两手,朝张琪说了句:“没戏了。”然后就回了头,绞尽脑汁地钻研数学题,不钻透不罢休,精神可嘉。
下午的两节语文课匆匆非徐徐,期间冯青青专门走到风潇身旁问:“语文课是不是也要写数学题?”
彼时风潇忙清了清桌面,仅留下语文卷子,“那哪敢啊,肯定不写。”
“你们数学老师让我转告你,一模数学要是上不了一百四,扣你们组五万个圈。”说罢环起臂去了讲台。
风潇——这是跟我杠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