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找件衣服
一路上没再你一言我一语谁一笑，蒋漓集中精力，一加速一减速式驾驶，速度没个把控，一旦遇着个红灯，停车后就要立马熄了火，如此这般一个弯两个弯三四个弯后终于驾着车驶进了怡景小区。
几分钟的车程硬是给蒋漓开了将近二十分钟，期间，风潇几次随车的惯性滑落景乐就几次拽他上来，最后干脆伸臂拦牢了他的上半身。
车停后风潇整个人都不好了，极想吐但彼时须得强行忍住，却仍不忘朝蒋漓竖起大拇指，并朝前朝后一曲肘一伸肘晃动几下，“妈，这辈子我谁都不服，就服您。”声音都变了。
蒋漓自认为自己车技不错，心想能把你们平平安安带回来就已经算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不禁笑言道：“你们先上楼，我将车开进地下车库。”
景乐打开车门，撑开伞下了车，紧接着风潇一挪一挪慢腾腾地出了车门，眼见他站在伞下先是不动了大概有个半分钟之久，然后火速拉下校服衣链，拽着里面的卫衣领子向外翻去，待风儿灌进卫衣袭向胸口数秒后他撒了手，继而说：“走吧。”又问：“你没事吧？”
“没事。”景乐说：“我还好。”
“我妈车技不太行。”风潇笑了笑，而后环顾四下，顺手指去，“我家在九号楼三单元十二层，我们走那儿，那儿有一片人工湖，过了湖上那座桥就到九号楼了，不远。”
沂城地处南方，四季不分明，然阳历二月份的天气确也仍没个定型，忽晴即万里无云，忽冷即风雨大作，不但风儿狂呼呼，而且雨儿猛刷刷，合声那叫一个顶呱呱，这时，一阵强风倏然奔他们而来，雨帘也朝他们倾斜，相比人类生命更脆弱的尼龙伞遭了大殃，向下紧绷的伞骨统向上翻了去，想必此处是风口。
伞在景乐手中摇摇晃晃，风潇自然要先帮他稳住伞以免飞了去，这便忙伸了手去抓伞杆，另一只手则去掰伞骨，迎着风忙乱了好一番，终是将伞骨复了原形，景乐心里却是小鹿乱撞，因为风潇抓伞杆的那只手恰好将他握伞柄的双手连同着抓了个大半截。
“我来打伞，你离我近点。”
“好。”
进了家门，风潇将自己的拖鞋让给了景乐，自己则穿了风霆的，虽说有把伞遮挡风雨，可风雨究竟是不止朝一个方向发力，两人统湿了一边肩，后背也淋了雨，裤脚、屁股以下全是因踏步过头而溅上去的不规则泥渍。
“我先去给你找件衣服，待会儿你洗完澡后换上。”风潇说：“换下来的校服放进洗衣机里，先别按开关，我洗完澡后我按，咱俩校服搁一块洗。”
“嗯。”
“你先等我一下。”
进屋好一顿忙活，该藏好的藏，该扔垃圾桶的扔，该放正的麻利挪……一两分钟后，除了课桌乱点之外整体看起来已无别乱之处，甚好，这便去衣柜翻腾。
他卫衣居多，其次是衬衣，再其次是短袖，因为要穿校服，所以他没几件外套，卫衣不拘是有帽的、无帽的还是修身的、宽松的、薄的、厚的都有个几件，那些衬衣啦短袖啦卫衣啦基本上都是黑、白、灰这三个颜色的其中之一，他不喜欢扎眼的颜色，一向低调。
眼下他随手挑了一件相当于睡衣的白色薄料无帽卫衣，又在衣架去下一条灰色直筒休闲裤，这便出了屋门。
待景乐接过衣服，他带景乐进了卫生间，紧接着为景乐示范了一下淋浴器的开关如何调节，继而提醒他沐浴露、洗发露、吹风机在哪，又给他找了一个纸杯和一支一次性牙刷，然后出了卫生间，关上门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等待。
他觉得无聊，想来看会儿电视消遣，欠身拿电视遥控器时忽而瞅见茶几抽屉里冒出一块塑料袋边角，于是忙打开抽屉看去，见小塑料袋里面凌乱地放着几盒未拆封的药。
他清楚那些统是抗抑郁药，他以前见蒋漓吃过，只是很久没见她再吃了，突然看见了就有很多疑虑，他真的很害怕蒋漓的抑郁症再次复发，看她难受他心里更难受，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像老爸那样开导她，目前也没时间常陪她外出散心，一瞬间令他心烦意乱。
这时蒋漓回来了，他忙起身近了她跟前，急声问：“妈您今天去医院了？”自风霆牺牲以来，这两周，家里一切微小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
蒋漓本来打算先瞒着他，这下看到茶几上摊开的药盒便知瞒不住了，开始埋怨自己太蠢太晕竟没藏好，她知晓风潇讨厌别人骗他，遂说：“嗯，今天下午去的。”继而抿嘴一笑：“饿吗？妈妈给你们做夜宵，景乐呢？”
“他去洗澡了。”风潇担心地问：“妈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心情怎么样？有没有胡思乱想？您这段时间一直失眠对不对？”
“哪有，放心吧，一定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蒋漓愣了几秒，而后笑着说：“妈妈很好，心情很舒畅，见你开心妈妈就开心，你不用担心我，你要专心复习，你前些天不是向我保证了嘛，你要将爷爷的警号延续三代，加油，妈妈相信你。”
“嗯。”风潇说：“您若是感到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
“嗯，妈妈到时候一定告诉你。”蒋漓伸出食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就别操心了，学了一天了，放松一下，妈妈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他心里稍微平和了些。
蒋漓走到茶几旁将那几盒药统拿了去，而后将其放了卧室的床头柜里。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景乐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刘海蓬松在眼周，白炽灯衬得他的脸越发白了，眼下又忽而变成了白里透红，风潇难以理解——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他骨架小，那件白色卫衣穿他身上略显宽松，裤子长度倒是刚刚好，整体看起来是慵懒风，这般模样的他很可爱，现时风潇的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个词，然他也并没觉得这个词安在景乐身上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