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较
宫中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当得知魏嬿婉被弘历赐了协理六宫之权后，众人已经连反对声都没有了。
因为反对了也没有用。
有些事情，第一回发生是不可置信，第二回是震惊，但要是发生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麻木了。
而下一步，就是赶快站队。
本来就不怎么得宠的庆贵人和婉嫔倒是提前想明白了，弘历反正就是偏爱魏嬿婉，她们与其和魏嬿婉作对，还不如早日投靠过去。
直觉告诉她们，以后要是和魏嬿婉作对，估计会很惨。
魏嬿婉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管家的事情，好在她聪明机敏，又肯用心，竟然也能做得滴水不漏。
原本就热闹的永寿宫这时候更是连门槛都要踩塌了，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魏嬿婉掌权又得弘历宠爱，就免不了来往恭贺，哪怕是痘疫才好的海兰和如懿都只能来永寿宫走这个过场，其中也包括已经许久没有出宫门的金玉妍。
毕竟倘若不来，到时候又要落人话柄。传到弘历耳里，也会让弘历对她们更加不喜。
庆贵人坐在永寿宫，面上赞叹不已:“令嫔娘娘如今没有子嗣，就已经是一宫主位，还能摄六宫事，以后若是有了阿哥公主，别说妃位，就算是贵妃和皇贵妃，那也是不过分的。”
语毕，她又用视线环顾永寿宫，更是连连感慨。
“这永寿宫还是太后娘娘当熹贵妃时的住所，不知道先帝用了多少银两宝贝才重修了这个地方，现如今皇上又添了许多进来，真真是如金屋一般，除了娘娘风华绝代，谁还配得上这里。”
庆贵人一连番的夸赞下来，魏嬿婉听了也觉得心中受用。
她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柔声道:“其他的倒也罢了，本宫承蒙皇上厚爱，自然感恩在心。大家同为姐妹，如今皇后娘娘身体不好，我们更要同心协力，只有后宫安宁，皇上和皇后才会安心。”
魏嬿婉笑着看了一眼庆贵人:“前几日皇上送了本宫几瓶西洋的香水，这香水本宫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待会本宫让春婵拿一些送给庆贵人吧。”
虽然魏嬿婉说得云淡风轻，但众人也都知道这香水是难得稀罕物，但弘历居然全部送给了魏嬿婉，旁人只能剩下羡慕的份了，如今庆贵人得了自然欢喜，又是一番连连道谢。
海兰把一切看在眼里，只在心里暗自觉得魏嬿婉做事左右逢源，还会施恩于他人，要是真如庆贵人所说，以后生了公主和阿哥，恐怕这宫里就是魏嬿婉的天下了。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如懿，不由得更加关心如懿的处境了。
然而如懿这时候正在垂着眼睛放空思绪，强装出自己并不在意的样子，她和弘历在一起这么久，也就只有出冷宫的时候，弘历送给了她一盒绿梅粉。
不过如懿擅长安慰自己，那绿梅粉好歹和西洋的香水不一样，起码是弘历亲手所制。
结果原本默不作声的婉嫔也跟上了庆贵人的话，接着问了一句:“令嫔娘娘宫中的香味很是独特，不知燃的是什么香？”
提到这里，魏嬿婉的笑意又多了几分:“这香名为‘月如初’，是本宫与皇上一起研究古籍制出来的，方子只有本宫与皇上知道，名字也是皇上取的，寓意是月照春夜，待卿如初。”
月如初？如懿听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弘历亲自制香，弘历亲自取名，配的香料方子还只有魏嬿婉和弘历才知道。
这么一比，她那一小盒绿梅粉简直寒酸极了。
如懿已经听不下去了，偏偏庆贵人就像搭戏台子一样接着继续，生怕把夸奖魏嬿婉的话落在地上一样。
“不仅皇上待娘娘不一样，连太后也对娘娘极好呢，娘娘今日戴着的这支纯金的玫瑰簪子是太后娘娘赏的吧？果真是光彩夺目。”
“这簪子是太后以前的爱物，见本宫常常侍奉在侧，一高兴就赐给本宫了。”
如懿倒是也有一支玫瑰簪子，是以前的弘历送的，只是那簪子样式小巧，虽然精致，但远没有魏嬿婉这支起眼。
太后向来对如懿多有挑剔，如懿本来以为太后会出面敲打魏嬿婉，没想到太后也偏心了，这魏嬿婉除了会装柔顺恭敬，到底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向来以清高姿态示人的如懿将人淡如菊这一面贯彻到底，自然不明白魏嬿婉八面玲珑的本事在宫里有多重要。
问就是如懿不屑，再问便是如懿就算知道也做不出。
就像看不惯这种俗不可耐的恭维话似的，如懿摸了摸自己的护甲，冷冷淡淡地开口:“令嫔，本宫身体不适，先走一步。”
魏嬿婉在人前的功夫一向做足了，虽然如懿现如今位份比她高，但魏嬿婉最得圣心，又有协理六宫的权利，自然也不会在如懿面前落下风。
她甚至都没有起身行礼，只是慢悠悠道:“娘娘慢走。”
海兰一见果然不乐意了，立马开口:“虽然令嫔如今正是得意之时，但贵妃是贵妃，嫔位是嫔位，你怎么如此没有礼数。”
魏嬿婉一听便想笑了，如懿当时穿着姚黄牡丹在琅嬅这个皇后面前晃悠的时候可是说“后宫之主，本在人心”，现在居然又开始搬出位份说事。
听到这里，魏嬿婉含了几分凉悠悠的笑意:“位份尊卑，本在圣心。一切都是皇上赐的权利，愉妃若是有意见，可以去找皇上理论。”
海兰被这么一噎，竟不知该怎么回魏嬿婉。
自从失去了孩子就平等攻击后宫所有人的白蕊姬没有错过这出好戏，慢条斯理地抚着自己的鬓角，语气起伏间颇为阴阳怪气。
“娴贵妃娘娘和愉妃娘娘久居高位，都忘记这人心和圣心是不好把握的，哪里能体会得了这其中玄机。”
原本如懿用来刺激琅嬅的话现在原原本本回到了如懿本人身上，这反而更让如懿觉得难堪。
如懿再也听不下去，直接转身走了出去。虽然海兰是为她说话，可在魏嬿婉得势的情况下现在简直是多此一举。
永寿宫的一草一木都精致得很，廊前还养了几只仙鹤，姿态优雅地从如懿面前走过。
仙鹤不仅有长寿的寓意，更象征忠贞不二，吉祥如意。如懿一看，心里更是极为不平。
如懿，如意……
自从魏嬿婉出现后，她就再也没有如意过。如懿盯着那几只仙鹤看了半晌，心中酸楚。
惢心想的却是到了永寿宫简直如临仙境，不像翊坤宫如今冷冷清清，受人白眼，感觉连屋顶都笼罩着一片愁云。
不过令惢心意外的是，本来她以为魏嬿婉帮着协理六宫，翊坤宫处境会更艰难，谁知道魏嬿婉反而敲打了内务府，近日以来的饭菜和送过来的东西都恢复贵妃应该有的份例了。
当奴才的都是在主子手下讨生活，跟着如懿只能受苦，反倒是如懿根本瞧不起的魏嬿婉在关键时刻做到了主子该做的事情。
而且魏嬿婉管理后宫的确是处处周到，好像魏嬿婉也没有如懿说得那么不堪……
惢心扶着如懿走出去，只是在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永寿宫的牌匾。
如今冬去春至，艳阳高照，愈发让人觉得永寿宫耀目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