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生命诚可贵
二人来到城镇上找了间客栈休息。
赵亦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见了关于宁宏的事情。
从记事起他就开始埋头读书，一边照顾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一边读书争取考取功名却屡屡失败，但又异常坚持，考了四次依旧未成功。
看到这里赵亦寒睁开眼睛有些惆怅，侧眸看了眼趴在桌子上正盯着他的裘野，冷道：“若是一个人三番四次未考上功名，是人不行还是有古怪？”
裘野轻叹一声，用右手托着下巴，一脸有趣的说道：“二者皆有吧，我听说有人会把别人的功名卖给有钱人，然后再把二人的考卷互换。但此事概率好比每年月底三十二号一样，大概是人的问题呢？”
“那再倘若那个人是宁宏呢？”
“嘶——”闻言裘野坐了起来，看着赵亦寒十分认真的眼神，他开始回想之前的事，“他是个很好的人，那时候他走的时候还说要是高中状元来感谢你呢。”
赵亦寒眨了两下眼睛，道：“感谢我为何故，应该是感谢你才对。事有蹊跷，需要调查一番再做决定。”
裘野也觉得有理，“有哪个人能卧病在床十几年还不死的？”
赵亦寒转过脑袋，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太蹊跷了，我们还是先探查一番再说？”察觉到赵亦寒的目光，裘野连忙改口。
赵亦寒轻叹一声，道：“早点休息吧。”裘野没说话，转身消失在原地。
翌日清早赵亦寒便站在客栈门口，其余四人也陆陆续续来齐。
东方雅睡眼惺忪的样子差点没笑死洛少秦，只听他捧腹笑出声道：“师姐昨晚半夜突然饿了起来想找东西吃，但是厨子已经睡了，结果师姐就自己动手，哈哈哈差点、差点把厨房烧了。哈哈哈哈哈哈！”
赵亦寒略微惊讶的说道：“有此事？”
东方雅有些羞愧的低下头道：“确、确有此事，还好少秦来得及时，赔了点银子还麻烦他给我煮了碗面。”
听到这里赵亦寒有些惊叹于自己昨晚睡得有点沉。
东方雅见他这副模样以为是要关心自己，连忙竖起了耳朵。
却听赵亦寒转过身道：“没事就出发吧。”
“是！”
“是”东方雅歪过头找了个赵亦寒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正当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的时候，突然挨了记脑瓜崩。
“哎哟！”东方雅捂住脑袋满脸惊恐的看着赵亦寒半抬的手，“我、我下次不会了。”
赵亦寒点头放下手，“知道就好，下次不是弹你脑袋这么简单。”
他怎么能不明白东方雅的小心思，他遗失的是力量，不是脑子。
几人御剑而行，很快便赶到了宁宏住的村子。为了不惊扰村民，几人换上了一身粗布衣。
村子较大，依山傍水。
没走几步，赵亦寒便看到了六位站一块聊天的妇女，她们有说有笑的。
见陌生人走上前，她们几人互相戳了戳胳膊，几双眼睛互看充满八卦的模样。
赵亦寒率先开口问道：“请问宁宏家住哪里？我想见见他母亲。”
她们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道：“宁宏他可是考上了？”
赵亦寒不可察觉的微眯了一下眼睛，道：“嗯，考上了。”
刚说完几人就笑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小伙子，我们虽然住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但没那么蠢。要真考上了，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妇女说话，几人的目光瞬间移到她身上。
突然转变的气氛让她们瞬间收起笑脸，面前这几个年轻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丝毫没有被她们的笑声影响，一时间让她们有些手足无措。
“他真考上了？”妇女收起了笑脸，有些质疑的开了口。
赵亦寒退了一步，在众人目光中他的衣服瞬间从粗布麻衣变成了绫罗绸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东方雅和洛少秦。
这怎么变的？长老他没教啊！
“所以，可以坐下说了吗？”赵亦寒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妇女也认真起来，吐了口气转身说道：“跟我来吧。”
赵亦寒毫不犹豫的跟上去，四人纷纷对视一眼也慢慢跟上。
妇女回头看了一眼赵亦寒道：“你们应该见过他了吧，跟你差不多高的一个小伙子。宁宏是我从山上捡来的，我一生未婚。即便我一遍遍解释宁宏是我捡来的，他们都认为我是破鞋，所以我没在执着于嫁人这种事。”
妇人自顾自说着，赵亦寒听得很认真没有打断，因为她说的跟那晚上看到的记忆好似有些不一样。
“宁取自于我的姓氏，宏的意思原本是想让他好好赚钱，去镇上买房子住。结果那小子特别爱读书，哪怕是我假装生病急需用钱他也要读。虽然我不知道那些钱他从何而来，但需要的时候他总能拿出来给我。
渐渐地，我就看他从那么小长得那么高。后来他就想去考个功名，带我出山。我说京城人心险恶你考不上，他不信，考了好几次，花了好多银子都没考上。”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抬手捂住了胸口，似是心脏抽痛一般。
“我没有怪他费银子，只是说最近林子里有妖兽躁动，我怕他出事就将他锁在屋子里，结果还是让他跑了。
昨晚上他给我托梦了，他说他辜负了我对他的期待，不仅”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泣道：“不仅没考上，还不能、不能再孝顺我了。他说会有人来找我，问关于他的事。然后我就醒了，本来我是不信的，结果你们还是来了。”
说完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眼眶红红的看着赵亦寒问道：“所以，他真的死了吗？”
赵亦寒没有说话，抿唇选择了沉默。后面四人也低下头不再言语，如此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
她彻底崩溃大哭起来，仰起头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从我身边夺走他！好不公平，你好不公。他心思如此单纯，哪怕失败多次也不轻易妥协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让他死啊老天爷！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妇女嘶吼完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直接往后倒去。
赵亦寒眼疾手快将人拉住一把抱起，旁人也是马上走上前焦急道：“她家就在前面，跟我来。”
将人轻轻放到床上，赵亦寒闭着眼睛替她号脉，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连脉搏也断断续续，是死脉的迹象。
“她不行了。”赵亦寒将她的手放了回去，起身走到一旁。
妇女睁开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头发里，嘴唇泛白微微颤抖道：“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我还没有看到那孩子娶到心爱的姑娘，没抱过孙子孙女，我还没有……”说到动情处她泣不成声，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闭上眼睛逐渐将头缓缓垂下。
赵亦寒上前伸手探了一下脖颈下的脉搏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房间。
而此时外面也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似乎也充满了悲伤。
洛少秦走了出来，他眼神流转着巨大难过和悲痛，“就这么走了，她明明上一秒还在有说有笑的。”
说着，洛少秦恍惚间又看到了她站在不远处和那些同龄的妇女聊天。
眨眼间那画面又消失了。
赵亦寒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让思绪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