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表面夫妻
黄清然此时也回过了头，看着乔辂和顾忍，嘴唇蠕动了几下，但还是没有张开口。
乔辂走上前，拍了拍黄清然的肩膀，低沉的如低弦波动的沉稳声音安抚黄清然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说出你的想法，或许对我们的破案有帮助。”
顾忍也上前像好哥们儿似的，捶了黄清然的背一拳。
“你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了！快！有话快说，一会儿让乔队请我们吃烧烤！”
黄清然看着顾忍眼睛里鼓励的神色，还有乔辂的安抚，咬了咬唇，还是打算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我很熟悉，那种氛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两个很有可能就是形式夫妻。”
黄清然的声音失去了以往和活力，显得有些没有生气。
“形式夫妻？怎么说？”
顾忍虽然知道黄清然谈起这个话题，还是有些说不出口，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不说，一直就这样憋在心里的话，只会让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个时机，对于他来讲，是一个解开心结的好机会。
黄清然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看着黑漆漆的柏油路，他仿佛看到童年时期，自己经常看到的那块儿地板。
黄清然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东西，闪过了一张眼底满满是黑眼圈的憔悴脸庞，闪过一张阴沉着脸，狰狞无比的脸。
直到感受到顾忍和乔辂搭在自己后背上的手，他才从回忆中挣扎出来。
看到顾忍和乔辂眼神里的安慰以及鼓励，黄清然想到了自己当了警察，进入警队之后遇到的所有人和物，黄清然忽然想起，原来自己早就已经从那个家庭之中挣扎出来，他所遇见的人和物，早就不是那个冷冰冰的人了。
他已经遇到了温暖如阳光，照亮自己人生的荧荧之火，虽然微小，但是确实能够温暖自己的光芒。
“我……小时候，家里父母就是那种，表面相敬如宾，在外人面前相亲相爱，看起来是非常和睦、相爱的夫妇，但是私下里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黄清然似乎是释怀了，讲起这段经历的时候，也渐渐把头抬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夜空，缓缓叙述道。
“小时候，我父母两个人完完全全把面子放在了第一位。我母亲就是书香世家出身的，非常讲究家教和修养，即便和我父亲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但也要在外人的面前扮演贤妻良母。”
“我父亲那个人，就是一个人渣。他因为是那种家里比较有钱的人，从小就被我爷爷奶奶溺爱，从小到大，什么坏事儿都做过。”
“因为我外祖家那段时间遭遇了一些麻烦，需要一些钱，就把我母亲，嫁给了我父亲。但是我母亲看不上我父亲的德行，觉得他就是只会啃老的巨婴。”
“而我父亲就看不惯我母亲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感觉她自己嫁给他就是低嫁。那种鄙夷感是我父亲最受不了的样子。”
“所以，他经常会在私下里殴打、家暴我母亲。”
说到这里，黄清然停顿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仿佛是看到什么血腥的画面。
“虽然他们两个人经常吵架，我母亲也经常被家暴。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婚，离开我父亲。而我父亲是迫于我爷爷奶奶的压力，不敢和我母亲离婚。”
“我母亲则是因为从小到大就被灌输了一种思想：离婚的女人，都是不贞洁的女人。她不能成为当时那种时代里的笑话。即便身上满是伤痕，也会把家里布置打扮的干干净净，放了很多装饰以及艺术品，营造出一种两个人非常相爱的假象。”
“而我父亲也乐于陪着她演戏，因为如果他们两个人之间出现任何问题的话，我爷爷奶奶就会停掉他的信用卡。而我父亲如果失去了他的信用卡，就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了，就再也不能出去花天酒地了。”
“我小时候，看着我母亲手臂上满是红痕和淤青，还尽心尽力的把家里打扮的既有格调，又有温馨的感觉，我就很害怕。”
“我感觉我母亲，是一个疯子。我父亲也是。他们两个都不正常。”
“他们两个就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打骂中，对彼此的厌恶情绪高涨。终于被我爷爷发现了端倪。”
“是他把我从他们两个人的身边接走了。我就在我爷爷的教导下，慢慢长大，随着我爷爷的意愿，当了一名警察。”
“而我的父亲后来因为喝醉酒在跟他的小情人厮混的时候，突发心脏病死了。”
“我母亲，因为我父亲荒唐的死法，被周围的邻居们嘲笑，指指点点，再加上之前累积的怨气，受不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婚姻就这样结束，最终疯掉了。
在我13岁那年，就住进了一个私人疗养院。说好听点是疗养院，说难听点，就是精神病院。”
说到这里，黄清然看起来正义气息满满的国字脸，挂上了几分嘲意。
顾忍完全想不到看起来平时最活泼、最喜欢嘻嘻哈哈的黄清然，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过去。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会比较好。
看到顾忍犹犹豫豫，有些发愣的神情，黄清然扬起了平日里的笑容。
“没事的！不用在意！我根本不怎么care他们。因为我爷爷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把我接走了，其实对于他们两个印象，并不是特别深，只是对当时家里那种压抑的氛围，有一点点的阴影而已。”
黄清然说到这个“亿点点”的时候，还很活泼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所以，我只是觉得有这样的父母，其实让我有些难以开口。因为我爷爷身子骨硬朗，几乎完全代替了我父母的角色。而由于对我父母的坏印象，我一点都不想他们。”
“我还是从我爷爷嘴里得知我父亲死亡的消息。因为我爷爷那个时候也没有精力去管他了，就干脆带着我搬离了那个城市。”
“而我得知我父亲死亡的消息，其实内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开心。因为，他真的就是社会毒瘤。”
“至于我母亲，我只想说，她真的是一个愚昧可悲但是又很可怜的女人，仅此而已。她那个时候只想着保全自己的颜面，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全身心都投入到维护在外人面前的和睦关系，也不怎么管过我。”
黄清然的嘴角带上了几分苦笑。
顾忍看得出，他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还是很遗憾的。
乔辂也拍了拍黄清然，安慰了一句：
“一切都过去了。”
黄清然听到乔辂的这句话，感觉真的是把自己的感受真真切切的表达了出来。
“是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黄清然以及安慰他的顾忍，此时都不懂的乔辂说出的这句话，是支撑他许久的一句信念，但是对于乔辂自己来说，一切都还没有真正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