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确实是沈琪琪, 千江言躺了下来，从这胸前别着14号号码牌，和她有六七分相像的练习生的相貌里窥见了点沈琪琪的影子。
不过如果不是这导师没开口, 哪怕走在大街上，她偶遇这人, 也不会把这人和沈琪琪牵扯在一起。
沈琪琪把她当作整容模板, 又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一点调整。
千江言拿出手机, 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下自己, 照片里的她眉眼清冷, 身上自带一股疏远和清高的贵气，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好接近, 而沈琪琪手术动的还算成功，相比较她而言，少了清冷, 多了几分娇憨。
是那种很容易讨人喜欢的长相。
尤其是她还穿着裁剪过的练习生统一服装，粉色的水手服短上衣，以及超短裙，好身材尽显无遗。
“天啊, ”01感慨，“这人怎么这么蠢, 走个台阶都能摔倒的。”
“你看她的投票。”千江言说。
01瞅了一眼，到目前为止, 沈琪琪被导师们投票选中的排名一直排在第二，远远领先于第三的投票，它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啊？”
“我瞧着她也并不是很优秀的样子啊, 歌不行，舞不行，走个路还会摔，也就只有脸好看点。”
“这要是我们系统，早就被主神拎着扔进垃圾桶了。”
“你不懂，”千江言笑了笑，点了外卖和奶茶，“当一个人有漂亮的外表时，适度装一下傻，会很容易得到其他人的喜欢。”
01想了想，说道：“那你比她好看多了，适度装傻的话，应该比她更受欢迎吧？”
“不装，我只想爬的更高，变得更强，”千江言否决了01的提议，“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不需要通过讨别人的喜欢来从中肯定自我价值。”
“01，你觉得沈琪琪这次的改头换面，和世界意识有关吗？”
无论是沈琪琪，还是白家人，只要向着白歆仪，就是属于女主方的势力，要对付起来的话，必须先跨过世界意识的阻拦这
个槛，千江言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假身份queen，倒也不止是为了低调。
她身为全文里和女主紧紧牵连着的反派女配，在世界意识那里的警戒值已经达到了红色，以她的名义对付白歆仪的势力方，必然会引起世界意识的警觉和触弹。
千江言之前做过一个表，把白歆仪的势力方从一到十划分了一个区域值，如沈琪琪这般小于5可有可无的，她自己对付就行，如白家人和余峰这样大于5，对白歆仪的事业有着至关重要存在的，就用queen的身份对付。
用一个连世界意识都不清楚的假身份，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对付白家，不用顾虑太多。
其实按理来说，沈琪琪这样的角色，在全文都不会被着墨过多，千江言上辈子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她怀疑是自己成了省状元带来的名气值，以及和白家决裂的举动，给了世界意识一种错误的判断--
以为她会借着这居高不下的名气，进入娱乐圈和白歆仪抢资源。
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世界意识就先一步用沈琪琪封死了她进娱乐圈的道路。娱乐圈其实很忌讳有两个明星长得相似的，最好的情况不过就是用大小两个前缀称呼相似的两人。
最糟糕的情况是，前者有了名气，一炮而红，后者因为过度相似的容貌，被抵制排斥。
人都有先入为主的习惯。
上世纪有个相似的例子，一代影后苏容语年轻时为了当明星的梦想，趁着高考暑假整容成了学校校花的模样，直接被影视公司签下，拍的第一部电影就让她摘下了影后的桂冠，全球粉丝无数。
哪怕后来整容事件爆出，被她照着整容的模板--校花本人也进了娱乐圈，这也完全不妨碍她的知名度，喜欢她的还是会喜欢她，毕竟校花本人演技实在太烂，只能充当一个花瓶背景板，完全没有灵气。
千江言猜测沈琪琪是想复刻苏容语的老路。
因了她这个整容模板已经成名在前的缘故，沈琪琪大概率是想走黑红路线。
黑红路线并不怎么好走，一不小心就会彻底糊掉，在娱乐圈查无此人。千江言完全可以放任沈琪琪这样的人自己不断作死，但是很可惜，她就是很睚眦必较，她连黑红路线都不想让沈琪琪走。
她搜完和苏容语有关的帖子后，又顺带着搜了下沈琪琪三个字，却发现第一页和沈琪琪这个名字有关的都是医科大教授的履历，第二页的也完全和她认识的这个沈琪琪没有任何关系--
“哎，这个练习生节目还没播出吗？”
“是啊，”01说，“这是我透过数据连接看的拍摄现场，她现在还是个路人甲角色呢。”
“大概是和世界意识有一点关系吧。”它回复了千江言之前的问话。
“那就好办多了。”
千江言原本还以为这个练习生的综艺选秀节目已经播出，沈琪琪借着这个平台有了名气了呢，没想到现在居然还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可就太多了，她随手拿了一沓a4纸，又取了挂在墙上的大提琴，对01说道：“音量开小点啊，我要写点东西。”
01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它食指动了一下，电视屏幕下方就出现了一个蓝牙的标志，显示已经连接。
千江言感慨这ai还挺会享受生活，她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很快回到了自己屋内。
据01透露，练习生这档节目效仿了如今的短视频，其特点着重体现在短平快三项，导演计划节目拍摄周期为半个月，然后在七月中旬推行直播投票的形式，这个时候学生党还没有开学，完全可以收割一波暑假流量。
千江言写好了计划，坐在咖啡厅里，和季君泽面对着面。
她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没有错过季君泽在过来后看到她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和错愕。
“好巧，”见季君泽怔怔不语，她先开了口，说道，“我没想到queen和我说的人是你，你也是来queen的科研所里打暑假工的？”
“算是吧，”季君泽反应过
来，恢复了一向的温柔冷清，微微点了点头，墨玉一样的眼眸里含着些许笑意，“准确来说，应该是不计酬的合作？”
季君泽的长相斯文俊秀，是难得能将清贵和不动声色的疏离结合在一起的矛盾体。他虽然眼眸含笑，千江言却感觉不到他有几分诚心，几分假意。
甚至于，她能感觉到季君泽在透过冷冽的镜片，在暗暗打量着她。
不过七八年光景，看破浮在事物表面的假象后，千江言发现季君泽和她记忆里的那个小竹马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人。
小竹马性子隐忍，爱哭，除了她以外并不想再找别的朋友，一度让季家夫妇很是苦恼；季君泽却是脸上常年挂着笑意，性情温和，且乐于帮助每一个接近他的女生。
千江言笑了笑，抿唇放下咖啡杯，把手里的曲谱递给了季君泽，说道：“时间很紧，我花了两天时间只写出了这一版初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到时候你标注回来，我拿回去修改一下。”
她撑着下巴，右手又紧接着推了一支红笔过去。
季君泽先是大致扫了下曲谱，神色由一开始的轻松慢慢变得专注了起来，连千江言什么时候给他递的笔也不知道，自顾的接了红笔，仔仔细细把曲谱从头到尾再看了几遍。
末了，他说道：“这段的音调太高，虽说很有特色，但是融于整体中的时候会让听者觉得突兀。”
“是吗？”千江言探过身子去看那曲谱，看半天没看到，就干脆坐到了季君泽身边，“会让人觉得突兀吗，我用大提琴试过完整的曲子，感觉还可以啊。”
“大提琴因为其音色的特殊性，能很好的中和这份不足，但是钢琴不行。”
“对于钢琴来说，这前后两段的曲子，就像是在蛋糕里加了牛排一样，”季君泽打了个比方，“单独分开的话，两者都很优越，但是合在一起，就不大匹配。”
“还有这一段”他说到这里，低头看向身旁坐着的少女，却正好看见对方神色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手里的曲谱，从
他的角度来看，可以看到少女卷翘浓密的眼睫，以及那藏于雾霭林中的潋滟眼眸。
琥珀般的颜色，带着点金色的光芒。
季君泽愣在了原地。
“这一段怎么了？”千江言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季君泽的回复，她伸手在季君泽眼前微微晃了晃，季君泽才大梦初醒一样，定定的对上她的视线，而后眼神自左往右扫视了下整个咖啡厅。
他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抱歉，我还有事。”
“你写的曲子很棒，一点瑕疵并不会影响整体的优秀，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明天会联系你的。”
千江言抱着曲谱，看着季君泽在结完账后，步履匆忙的离开了咖啡厅。
“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01摇了摇头，“原文里提及过的事情我都知道，而在这范围之外的事情我就完全不了解了。”
“你们人类是思想很复杂的生物，我就算想猜，也猜不出来。”
“不过”它细长的眉毛拧起，有些奇怪的看向千江言，“你在小世界里拜了中世纪三个乐坛赫赫有名的大师作为师父，不可能会在写的曲谱上出错的呀。”
前后两段音调突兀，显得不衔接，哪怕是新手也不会出现这种浅显问题吧。
“就是想试下，他的情绪波动能不能推动我的临界值，”千江言说，“我寻思着男主的情绪波动已经推动不了禁锢值解除进度，就试下男二呗。”
“不过他这突然的转变还真让我有点好奇。”
千江言捏了捏01昨天专门变幻出来的讨她喜欢的兽耳，“去吧，跟着他看看，究竟是有什么事。”
季君泽并不住在江汀小区，他和季家人还住在季家的祖宅里，也就是二十年上饶市的富人区，前者是新贵，后者是贵族，一个寸土寸金，一个有价无市。
千江言外公也曾经把房子买在那边，和季君泽一家互为邻里。
不过现在那套房子已经被改名换姓，成了白家人的。
想起来这个事后，出了咖啡厅
，千江言立即给自己的律师打了个电话，在对方再三的询问中，确认了要将外公在上饶市的祖宅拍卖出去，并将拍卖得来的钱全部捐给福利院和山区的想法。
虽说白文树利用种种手段，骗她妈妈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改成了他的，确实得到了她千家祖宅的所有权但是千江言并不想就这么便宜了白家这一群人，也不想用什么公平公正的手段对付他们。
让系统暗中改了房产权转让书这一点，她心里丝毫没有任何愧疚感。
江汀小区所在的方向和季君泽去的地点是完全相反的，千江言和01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在咖啡店门口断了联系，她打车回了小区，在小区门口又遇到了开着劳斯莱斯的宋博。
宋博车里还坐着白歆仪。
车子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蓦地停了下来，车窗被打开后，白歆仪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带了些许嘲讽的笑，她道：“言言？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你呢。”
“你一个穷学生，应该不会在这里买了房吧？”
宋博也意味深长的看着千江言，说道：“我先前邀请了你来和歆仪一起拍摄双姝，拍完这部电视剧，就算你不能在江汀小区买套房，好歹也能在上饶市买个几十平的容身之所。”
“你知道的，一张漂亮的脸，放久了并不会和珠宝一样升值。”
“总有别的可以替代的人选，不是吗。”
宋博的话倒也不假，上饶市市中心，哪怕一个三四十平的房子都要六七百万。
作为一个新人来说，第一部参演的剧就能拿到六七百万的薪酬，确实算是比较高的。
只不过千江言在这片江汀小区里买的房是最贵的，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六七百万估计连她家里的洗手间也买不下来，她想到这里，也自然而然这么说了。
宋博和白歆仪听了脸色都有些古怪，宋博推了推眼镜，说道：“其实有时候自信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建议你去看下心理医生。”
白歆仪只顾着笑，
半晌后从包里拿出了光碟：“呐，这是有我签名的唱片，也是我的第一个mv，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这第一张就给了你吧。”
“上面有我的签名，以后混不下去了，可以把它卖了换点钱也省的那些媒体总是造谣我欺凌你。”
她本意就是打算羞辱千江言，并没有真的想把手里的光碟给千江言的意思，手只微微搁在车窗上，露出了手腕上价值连城的手链，炫耀之意不言而喻。
千江言眯着眼睛，没有搭理白歆仪的意思，她看向了宋博：“听说你是娱乐圈里最清贵，出淤泥而不染的导演，如今看来也不完全如此嘛。”
“她背后的金主究竟是谁，让你这番大费周章的又是捧她的臭脚，又是给她当司机？”
看宋博的话外之音，似乎是知道沈琪琪这么一号人物，所以才意有所指了半天，又是说漂亮的脸不会像珠宝一样升值，又是强调漂亮的脸可以被替代。
千江言大抵猜到了宋博找到的，给白歆仪作配的双姝另一主演是谁了。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沈琪琪。
到时候这群人的团队还可以借着她的名气炒作一番，反正他们要流量，而沈琪琪要红，一番炒作下来，除了她自己，别的其他人都能从中获得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宋博听了千江言的话后，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阴沉，他年约四十有五，在上饶市打拼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身家和名气，周围大多是捧着他，奉承他的，还没有如千江言一样说话这么直白，完全不给她面子的。
心里阴暗的想法还没浮出水面，他就看到千江言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他，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让我来猜猜，这双姝女主之一除去白歆仪不说，另一个和我长相很相似对不对？”
“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还认识这个人。”
宋博和白歆仪都同时变了脸色，有关沈琪琪的事情，他们瞒的很好，千江言怎么可能知道？
大概是误打误撞猜到了吧。
“这边
保安在哪？”白歆仪伸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我真不想每次过来都遇到她，每次遇到她都会让我心情郁闷半天，哪怕买再多东西也没用！”
宋博正因为千江言之前的话而怀恨于心，听了白歆仪的话后就借驴打滚，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丢给白歆仪：“你也是这里的常客了，你来说吧。”
他在保安心里的形象还算不错，不能因为这一件小事而毁了大半生的形象。
要知道这里可是新贵们在除了商场以外的另一个可以结交打交道的地方，不是什么末流小区，和保安有接触的也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的妻子。
要是保安无意中和这些爱八卦的贵妇们说漏了嘴，说他一个有名气的导演居然会为难一个女孩子，那他估计会成为这些嘴碎妇人们一时的取笑对象。
为了给自己拉资源，拉投资，宋博年轻时没少讨好这些妇人，他很懂得对症下药，对外形象一直是儒雅斯文的。
他心里盘算着由白歆仪来当恶人，到时候他帮着千江言说几句好话。
有些事情实在不便于放在明面上来做。
“宋导，”保安穿着深黑色的制服，远远的小跑了过来，在他身后，还有三个随行的，看起来颇有保镖的架势，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看到背对着他们的千江言的模样，只是看到了熟悉的劳斯莱斯里的宋博，便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说，你们这里好歹也是高档小区，怎么什么人都能随便进？”
白歆仪见人过来了，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要是我们少了一个两个东西，你们赔得起吗？”
保安一脸懵逼的对上了千江言的视线，而后弯了弯腰，问道：“请问一下，那个随便进来小区的人是谁？很抱歉因为我们的疏忽，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白歆仪：“？”
白歆仪：“我在和你说话，你看她干什么？”
她举起了手腕，给保安看自己戴着的蓝宝石链子，
“就这么一条链子，价值四十万，要是掉在地上，你们能保证浑水摸鱼溜进来的穷鬼不会捡走？”
“行了，赶紧把人撵出去吧，我就不举报你们失职了。”
宋博见状适时的解围，对千江言说道：“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离开这里吧，这儿不是你能久留的地方，遇到了我也没什么，要是冲撞了别的人，或是恰好遇到某一位正好丢失了东西，那你有理也说不清，对不对？”
几个保安特别迷茫的来回瞅着车里的两人，以及车外神色淡淡的千江言，好半晌才总算理清了思路。
搁着宋导和这莫名其妙火起来的小明星把千小姐当成了随意闯进来的人呢。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领头的人对白歆仪肃了脸色，“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哪位，但是我了解千小姐。”
“有关你担心自己手链掉在我们小区，会被别人捡到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请你放心，这手链的钱哪怕卖了，也买不到我们这边的一寸土地，没有人会为了这么点钱弯腰的。”
“千小姐更不会如此。”
白歆仪：“？”
宋博：“？”
白歆仪：“什么意思？”
在保安略带戏谑和嘲讽的目光下，她不自觉有些羞怯的收回了手，莫名觉得手腕上的链子似乎有点发烫，和她的脸一样。
“靠海的那两套房，”保安指了指远处，“左边的一栋是千小姐的，右边的一栋也是。”
“对了，千小姐，”保安接过了同伴手里的外卖袋，“这是你的外卖，我正想顺路去送给你呢，没想到正好遇到了，那我现在给你送到你家门口？”
他这鲁迅式的介绍方法让千江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千江言点了点头，笑道：“行，你们以后记得重点关注一下这个人，我有点怕她撬我家门口的瓷砖出去卖了换钱买手链。”
白歆仪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她受不了这个屈辱，连今天过来的要事也完全忘记了，直接说话每个轻重，真把宋博当